第二十一章。一眼万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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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N***
连日来的阴雨连绵，狂风骤雨，吹不散源城上空的阴霾一片。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的任何一次都要冷，冷的骨子里都透出化不开的寒气。
“到底怎么回事？”暮夕沫此时坐在沐府的正厅内，座下跪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声音冷的直让人如坠九寒之地，一旁的暮惜染一张俏脸已是阴云密布，身侧的月司澜也不禁悄悄的挪后了几步。
暮夕沫和暮惜染连夜从眞国华阳城赶回来，才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前几天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笑着和自己话别的人此时此刻却是生死未卜，更何况君墨清现在还怀着八个月多、近九个月的身孕，稍有差池那可就是一尸两命！想到这里，暮夕沫和暮惜染两个人脸色顿时都变得异常的难看。
子春、子夏、秋之、冬之四人跪在最前面，脸色均是憔悴不堪，为首的子夏沙哑的开口道：“小姐刚离开的那天晚上，宫里便潜入了数十名刺客，个个修为高强，挽嫔娘娘当场遇害。因为之前锦衣卫被授命前往边疆，宫中守卫极为薄弱，所以次日少爷便拨出了墨家军近一半的人数入了宫暂时顶替了锦衣卫的部分职务。可是……”顿了顿，子夏咬着下唇，“可是当晚夜半时分，少夫人就被劫走了，连带着少爷也被重伤，至今未醒。”
“咣当！”
子夏话音刚落，暮夕沫手边的茶盏便狠狠的被翻落在地，夹杂着怒火的斥责铺天盖地的卷来：“我们临走之前是怎么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你们的？嫂嫂如今有着将近九个月的身孕，那身子是可以开玩笑的吗？！轻轻巧巧的一句‘被劫走了’就是你们的解释吗？！”
一团火炸着火星子在厅堂里滚了整整一圈，所有人都诺诺的不敢作声，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肩膀上似是压了千斤，连呼吸都成了最困难的事情，不消一刻钟，每个人都已经是冷汗泠泠、汗流浃背。
从最开始到暮夕沫身边到如今，子夏从未见过暮夕沫发这样大的火，心里登时一颤，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自责、内疚、难堪、尴尬……汇成一团，复杂成一片，揪着心的疼：“是子夏的疏忽，请小姐责罚。”
子春和秋之各自张了张嘴，却见暮惜染默不作声的冷冷的投了视线过来，瞬时伏在地上不再言语。此时不是她们开始为子夏求情的时候，沫小姐心里正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少不了的要抓个人来骂一通，如若她们再凑上前去，那可就是火上浇油了。
然而，冬之跪在子夏的右手侧，直起身子沉静的开口道：“沫小姐，此事子夏虽有疏忽，但是职责却不全在此，少夫人身边的事情并不是我们四人在打理着，那日晚上我和子夏已经到了落瑾园，可是却被莫名的困在了一个阵法之中不得而出，才错过了时间……”
“你是说，落瑾园里有内应？”暮惜染眼眸中一片惊涛骇浪，电闪雷鸣，“谁？”
“少夫人的贴身丫鬟休静。”冬之冷声道来，“本来少夫人身边的两个一等丫鬟休安、休宁是从小侍奉少夫人的，可是一个月前少夫人在街边买下了小丫鬟休静，不到几日里就升作了二等丫鬟。前不久休宁突然暴毙，少夫人便提了休静作为一等丫鬟。”
“休静现在人呢？”暮夕沫听完冬之的话，沉声问道。
冬之眼眸一深：“休静在少夫人被劫走的当晚莫名的死在了落瑾园的后院。”
“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休静因为少夫人被劫后内疚而自杀，但是说休静死的莫名是因为休静的死法太奇怪。”子夏此时抬起头来，接着冬之的话说道，“她的尸体没有任何致命的伤痕，所服的毒也没有完全的侵入心肺并不部致死，所以很明显休静是被杀人灭口。”
“而且，休静的手中紧紧的攥了一只小巧的香囊，却是宝妃娘娘的所有物。”冬之很直接的说道，所言之意却是晦暗难辨。
暮夕沫一听到宝妃二字顿时就怒了，只是怒极反笑，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笑容：“这宝姝钰还真是和我们过不去，难得上次染还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她倒是当做了耳边风，手伸的挺快也挺长的。只是她却动了不该动的人，就别怪我们容不下她……”尾音减弱，暮夕沫周身竟是浮起了浓郁的杀气，看得人心惊胆战。
可是暮惜染却伸手拉住了徘徊在狂躁边缘的暮夕沫，轻声道：“冷静点，这件事情并非是宝姝钰做的，只是有人栽赃罢了。”如此明显的栽赃，只能说那人也不是很聪明，只是居然想着将脏水泼到宝姝钰身上，想来是对那日宝姝钰挑衅她们的事情还算了解几分，“此事再议，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救出嫂嫂。”
“怎么救？”暮夕沫被暮惜染点醒，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将君墨清救出来，若是晚了几分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暮惜染闭着眼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清明一片：“沫，你先去看看哥哥的伤势，然后传书给雪凝和卿安联系入画和抱琴打听嫂嫂所在之处；子春、秋之你们留在沐府打点好诸项事宜，切记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都任何强出头的念头。”
冷声说完，复又回头看向暮夕沫，暮惜染又道：“子夏和冬之随我入宫去见云长鹞，你给哥哥疗完伤就立即进宫来，另外让华泠等人集结剩下的所有墨家军，这一仗，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好。”暮夕沫点头，深知其中的重要性，转身边往落瑾园而去，一袭红衣翻扬如火。
看着暮夕沫的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后，暮惜染一连串的吩咐了子夏四人，最后才看向了月司澜，静了半晌后缓缓开口道：“似儿，你能联系到胭脂她们吗？能不能让她们即刻进宫？”
月司澜看着暮惜染，忽的伸手，指尖落在了暮惜染的眉心：“惜染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去找他们，不会有事的。”然后，轻轻的抚平了她紧蹙起来的眉头。
暮惜染却没有太多的注意，月司澜抚平之后瞬时又紧皱了眉头：“好，那你快去快回，然后一并来宫里找我，我在议事堂等你好吗？”
月司澜点点头，却是满眼忧愁的看着暮惜染带着子夏和冬之匆匆离开的背影，呆怔了好一会儿才匆匆的踏门而出，往街角的方向奔去。
暮惜染快步的走向青国宫，脑海中不断的回放起那日离别时君墨清清亮的眼眸，碧绿的宛如一潭宁静的泉眼，带着别离的惆怅，那样不舍的看着她们，如今细细想来，竟是透着浓浓的不安，难道那个时候嫂嫂就已经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吗？她们竟是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想来自从嫂嫂怀孕之后，她和沫都不曾有太多的关心，一直以为嫂嫂很好，却是没有注意到连休静这样来历不明的人都被安插到了嫂嫂的身边，若是她们多留心一些的话……
暮惜染径自懊恼，脸色黑的极为难看，周身的气压沉沉的压的很低，直让人喘不过气来，一路走来，路边的角落都凝上了厚厚的冰霜，整个青国宫随着暮惜染的逼近气温骤然下降，跟在身后的子夏和冬之更是大喘气都不敢，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一眼，不曾想居然会成了最后一眼，仿若是跨越了万年的距离，瞬间的变得飘渺了起来。嫂嫂，你可千万不可以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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