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归来池苑皆依旧（1）

时隔几个月归来，天玄大陆此时此刻已经隆冬季节，过了小寒之后天气就越发的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暮家正前前后后的忙着筹办暮兮贤和君墨清的婚礼，不曾想才堪堪只过了一年，就已经是现在的这幅模样，到底是该感叹着世事无常吗？

        一年前，墨国的所有人都在艳羡着暮家。玄武大赛的冠军得主是暮六小姐暮妙戈，嫡子暮兮贤又迎娶了君家的嫡女千金君墨清，两位嫡女归来又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暮灵悦逝世，所有人都在猜想着下一届的第一才女和第一美女会不会是暮家的两个嫡女的时候，这两个嫡女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后暮家又因为朝堂上的一系列事情被判上了这样一个叛国之罪，当真是飞来横祸！

        原本华丽庄严的暮府门前此时此刻已是门可罗雀，想想不过数月时间，原本还炙手可热的暮府居然就这样的萧条了下来。抬头，那刻着暮府的牌匾已是布满灰尘，那苍劲恢宏的字乃是国主亲手所书，原本每日都有人细心擦拭，如今……就仿佛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用他沧桑的眼见证了所有的一切。

        朱红色的大门上血迹斑斑，被狠狠的打上了封条，可即便是这样大门紧闭，那浮在空气里浓郁的血腥气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

        “什么人？！”一声喝下，叮叮当当的无数长剑都指向了朝着暮府款款而来的两名黑衣人。他们从头到脚都深陷在深沉的黑色斗篷里，在他们出声后缓缓的停下了脚步，然后，素白的手缓缓的撩下了帽檐……

        “是暮家嫡女！给我拿下！”守在暮府前已经许久的侍卫长顿时认出了来人，玄气一动，竟也是个银玄的高手，对着诸多将士命令道。

        暮夕沫和暮惜染就那么站在原地，满眼冷光的看着飞冲过来的，脚下玄气弥漫，忽的周身的威压便冲破了障碍，如山如海一般的朝着那些侍卫们涌去，瞬间化成凌厉的气刃，一道道的划破空气，撕开皮肉，眨眼间便是残肢断骸，一片血腥。

        “我们要进这暮府，也是尔等鼠辈能干涉的吗？”暮夕沫缓缓的绽开一抹笑容，看似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说的话却让人如坠落地狱一般，“今日我就留你侍卫长一条命，回去告诉你们国主，我和暮四小姐就在这暮府等着他来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我们二人定会血染你们墨国皇室来祭奠我暮府枉死的百多人口！”

        长袖一挥，那些个方才还杀气重重的侍卫就这么凭空化成了烟雾，连尸首也不曾留下！暮夕沫本来心里就是鼓着一股怒火，这群人又好死不死的直接装在枪口上，少不得要那他们来出出气了。

        侍卫长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脚一软就瘫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的看着两个女子如地狱修罗一般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暮……暮三小姐、暮四小姐……属、属下……”

        “滚吧。”暮惜染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随着暮夕沫的脚步推开门走了进去，“记得将话传到墨国国主的耳朵里。”比之暮夕沫方才，暮惜染的话已经算是很温和了，可是却将那侍卫长硬生生的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是、是是是……”侍卫长连跑带爬的离开了，这样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枉费自己还是个银玄六阶，在这两个十四岁的女孩儿面前却是什么都不是！

        实力决定一切，谁说不是呢？

        暮惜染看着已经走进暮府的暮夕沫，又沉沉的看了眼侍卫长跑远的方向，眼中的疑虑渐渐的凝成了一团雾，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一切的陈设都没有变，池苑皆是依旧，只是故人已不再。

        残忍的是，暮府上下百来号人被斩杀后连个安葬的地方都没有，当日被杀害的人就这样躺在暮府的各个角落里，到处都是血迹斑斑，来不及处理的现场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尸首腐烂的味道。

        昔日低调奢华的暮府居然变成了这般地狱般的修罗场。

        暮夕沫眼中闪过伤痛，咬紧下唇将眼泪逼回。虽然她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虽不是很长，和府中诸人也不曾有过什么深入的往来，但是府里上上下下对她们还是很尊敬的，这些下人从来不拜高踩低的明里暗里的给她们不方便，暮家所有的下人除了近身伺候被特别允许的人可以修炼之外，其余人等一律只是白玄或是明玄，甚至没有修为。因而，眼下这些被无辜杀害的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想起平日里一声声平淡殷切的问候，对比着眼前死气沉沉的一片荒园，暮夕沫就觉得自己被压得快要喘不过起来。

        暮惜染站在她身后，静静的不做声。她的心境并没有沫那样的起伏，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在一起，化成了一道锐利的剑锋，等待着那个罪魁祸首的出现而一击斩杀。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更偏向于理性，而沫倾向于感性。%&(&

        “先坐下吧。”暮惜染拉着暮夕沫在高位上坐下，这本是暮司寒平日所坐的地方，今日却成了她们唯一可坐的地方，“让他们安息吧。”说罢，抬手随意的一挥，幽蓝色的火焰便自她周身点燃，然后如水一般的快速蔓延开来，吞没了所有死不瞑目的人，一时间暮府化成了一片幽蓝色的火海，映着天边又蓝了几分。

        暮夕沫坐在上座，静静的看着这一片火海，眼中跳动着同样幽蓝的火光。地火连接着死境，天火连接着生境，暮惜染的这一把火，正是让他们死者安息，投胎转世。

        大火烧的很温和，连绵着烧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熄下来。而紧接着的是，是一抹翠绿色的火海，再次席卷了这片土地，不消片刻，那些曾糟蹋的乱七八糟的暮府瞬间又是绿意横生，带着葱绿的生机绵延了整个暮府，在这寒冷的冬季显得突兀而自然。

        “有客人要来，总不能那样狼藉一片的招待吧。”暮夕沫此时已经恢复了微笑，嘴角的弧度却带着几分冷意。

        暮惜染低眉一笑：“自然，我暮家向来是礼数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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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荡荡的暮府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人，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所以一旦有人驾临很快就能被捕捉。当紫向楠踏进暮府的第一个瞬间，暮夕沫和暮惜染就察觉到了，看看天色，才过了不过两个时辰。紫向楠会来，完全就在暮夕沫和暮惜染的意料之中，只是她们没有料到的是，紫向楠所说的。

        “不知大皇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暮夕沫懒懒的坐在高座上，连正眼也不瞧紫向楠，声音里不自觉的就含了几分冷意。

        紫向楠见状倒是愣了几分，顿了许久，看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暮惜染也不知她作何想法，转而又看向暮夕沫，只觉着这暮夕沫同上次前面时候却已经是两个模样：“之前看你的时候只觉得你干净的像个孩子，没想到再见你居然就有了这样的气势……”连他也勘测不出她们的实力。

        “不敢当。”暮夕沫冷冷一笑，“仿佛就是大皇子说的吧，这个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说罢，挑眉看向紫向楠。

        紫向楠眉毛一跳，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说正事吧。”所有人都不知晓，在暮夕沫和暮惜染离开的前夕就特意来找过他了，让他多多照顾暮府，“如今朝廷已经完全被尚书府姜家和将军府齐家把持，尤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又联合后宫的贞贵妃一齐掌握了后宫。多亏你们提醒，我事先就带了父皇和母后出来，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长公主居然也会倒戈……”

        “紫玉晴的事情倒是意料之中，尤家也没有猜错，只是……贞贵妃？”暮夕沫收起懒懒的语调，正色问道。紫玉晴因着暮兮贤的事情怕已经是因爱生恨，而这偏偏又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得不到的就毁掉也的确像是她的风格。而尤家就更不在话下了，先前她们还在奇怪怎的姜家和齐家忽然就有那么大的能耐了，原来是有尤家在撑腰，想来今年的玄武大赛尤家该是最愤愤不平的。

        而至于这贞贵妃，暮夕沫的确是没有多大的印象，在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翻查着这个不甚熟悉的名字，只记得她当时坐在国母之下的位置，穿着艳丽的红衣，金线织就的芍药花洋洋洒洒的开在裙摆上，凤眼细长，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眸若星辰，美艳不知方物。只是那次宴会这贞贵妃安静的很，也不曾听闻她有什么逆反之心，怎的会联合姜家和齐家意图谋反？

        “这贞贵妃该说是这后宫中的第一人了。”紫向楠此时也觉得奇怪，平日里的贞贵妃并没有任何要谋反的症状，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虽然她身居高位，但是不甚得宠，没有家世背景，又没有子嗣，实在是没有理由这样做。”

        “你觉得没理由可不代表她真的就没理由。”暮夕沫斜了他一眼，但话虽这么说出口，她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觉得奇怪，只是她对这位贞贵妃只停留在长得美这个程度，其余全不知晓，也无法思索下去，只好作罢，“我只想知道，姜家和齐家给我暮家安的是个什么罪名？”

        “暮家丞相联合青国君家，意图谋反。”紫向楠见她不再那样疏离，估摸着也压下火气了，便在她下首坐下，“可实际上齐家和姜家已经暗地里勾结了弦国大皇子，想要吞并墨国！最直接的证明就是齐流芳几个月前被齐家秘密送往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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