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长生仙火与永生冥火（3）

暮惜染从来精通阵法，云迈山的阵法看似复杂，却是因为自然形成的因而没有什么人为的心计，所以一路过来却也是平平安安没有什么难度。然而当他们走上山顶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里有东西。”暮夕沫远目望去，远处云雾缭绕的地方似乎矗立着一座宫殿，待到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座冰雕而成宫殿，仿若是一整块的冰被鬼斧神工的雕刻成了这样一座，浑然天成的庄严与肃穆，“我们走吧。”她握紧了暮惜染的手，两个人的手是同样温度的冰冷。

        “好。”暮惜染回握住她的手，徒劳的用自己的冰凉去温暖暮夕沫同样冰凉的手，转而侧首吩咐道，“君兰，你们四个人留下。”此言一出，君梅君竹君兰君菊四人都登时变了脸色，见君兰想要开口说什么，又凉凉的加了一句，“这是命令。”

        梅兰竹菊四人虽是龙皇和凤帝的直系属下，可此时此刻却是暮夕沫和暮惜染的侍卫，主人命令，不得为抗。因而四人心中再有怨言，也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暮夕沫和暮惜染走进那座冰宫。而当君兰回头想和陌轻尘聊几句的时候却猛地发现陌轻尘居然不见了踪影！

        “靠之！那小子居然就这么进去了！”君兰温文尔雅的伪装瞬间就破功了。

        君菊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了君兰一眼，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我劝你，不要自己去惹那个少年，他的身份不简单。”

        “没错，那个冰碧水对君墨白完完全全是个长辈的态度，可对陌轻尘却是带着一丝的恭敬甚至是谦卑，这哪里是师父对徒弟的态度。”君梅补充道，“而且你们忘了吗？我们之前在暗处见到他的时候他才刚刚踏入筑基期吧？今天再见面居然就是大圆满了，这前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试问我们当年在筑基期的时候有这么快吗？”

        君兰的脸色变了一变：“这个陌轻尘不简单。”

        的确是不简单，陌轻尘一路悄无声息的跟在暮夕沫和暮惜染的身后，周身浮着冰蓝色的气流，每走一步周身的气流就浓郁一分，走到最后，竟是变成了澄澈澄澈的海蓝色，而她们也站在了一道一整面墙的冰门之前。

        “在里面。”暮夕沫凑近那道冰门，细细的感觉着。

        暮惜染抬首一望，这扇冰门上的浮雕却是若有若无的熟悉：“沫，你来看看。”

        暮夕沫回首，顺着暮惜染的视线看去。那是一整幅的画面，熟悉感瞬间就将她淹没了……

        ……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衣着相似，看不清她们的面容，可是那飞扬的衣角，飘散开的长发，同样勾勒出了她们风华绝代的身姿。她们站在悬崖之巅，狂风从狭长的裂缝中汹涌而来，卷起她们的裙角衣摆，纷飞的长发不知为何带出了一分苍凉。那片天空，飞舞着两只一模一样的兽，是的，那是兽，一种从未见过的兽，却有着最美的姿态，似龙般威严，似凤般高贵，带着几分优雅，带着几分凌厉，翎羽展开，连阳光都要失色。但是，一只是展翅的姿态，另一只却是坠落的姿态……

        “……活下去！紫宸，活下去！”红衣少女带血的衣裙被风鼓动着飞扬起来，她的脸上是一种肃杀的神态，“记住！你是神宫的主人，一切，都要以苍生为重！”转身，跃下深不见底的悬崖，连同着天际的美丽神兽一同敛翅冲进那一片粘稠的黑暗中，“樊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紫荆！！”白衣少女的悲鸣响彻天际，另一只神兽仰天悲鸣，声音苍翠从深山云露，带着深切的悲凉……

        ……

        “沫……沫！沫！醒过来！”

        耳边传来暮惜染急切的呼喊，暮夕沫猛地从自己的臆想中醒过来，一瞬间仿佛被抽离的所有的力气，软软的跪坐在地上，半晌反应不过来。一模一样的场景，同那天忽然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的场景一模一样，这个，到底是什么？

        不是她和染，那么，她们……是谁？

        “沫，你怎么了？”暮惜染抱着暮夕沫，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开始抖起来。刚才的那一瞬间，她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过的威压从那面墙里冲出来，直欲将她们吞没，这种威压，就连龙皇和凤帝都无法比拟。

        只是，还未等她们细想，那道方才看似还很坚硬的冰门忽然就如有人控制一般的，缓缓的打开了，“吱呀”的一声带动了上方的冰屑星星点点的坠落下来，里面，是冰火两重天的世界，自上而下先是层层叠叠一望无际的寒冰，而后是翻滚沸腾着看不见尽头的岩浆，只是岩浆深在地底之下，在外面丝毫感觉不到它的灼热。

        熔岩没有因为寒冰而冷却，寒冰也没有因为高热而融化，寒气与热气在这一片天空中交缠流动，两种极端的景象同时出现，偏又有着诡异的和谐感觉。

        而在这两者的中间，交缠着一抹深绿和一抹浅绿，如水一般水乳交融，如火一般翻腾燃烧，深深浅浅的绿色交织在一起，周围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环，这光芒正是龙凤令所特有的元神之光！

        “似寒和芝兰在压制着这两种火焰吗？”暮夕染一眼便瞧了出来，“可这是什么火焰？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着这么让人心惊的气息？！

        暮夕沫眼神恍了恍，喃喃自语道：“天火，地火……”

        “什么？”暮惜染愣了愣。

        暮夕沫抬起头，看着那两道火焰：“火源分成真火、兽火、灵火、地火和天火五大类，传说上古九大火焰，天火和地火就是其中的八种，各占四种，还有一种介于天地之间，说不定这两者就是九大火焰中的其中两种。”

        暮惜染凝视着那抹深深浅浅的绿色，脸色愈渐凝重起来：“九大火焰有着毁灭一切的力量，也有着创造一切的力量，几千年来都不曾出现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龙凤令也同时出现了……”

        “这里本是冰火神王曾经的宫殿。”一直未曾出声的陌轻尘忽然开了口，此时暮夕沫和暮惜染才猛地注意到他的周身那浓郁的仿若是天空般的冰蓝色雾气，“你们看那两道火焰的周围，那些银白色的碎片应该是冰火神王留下来封印这两道火焰的元神之光。恐怕是因为元神之光的变弱而无法在压制这火焰，因而才召唤了龙凤令来此。”顿了顿，陌轻尘又说道，“这个，应该是天火长生仙火和地火永生冥火，前者拥有强大的生机、孕育万物生长，后者能够毁灭万物、摧毁一切，两者相辅相成、相克相制。”

        天火，长生仙火。

        地火，永生冥火。

        “也就是说，我们要取走龙凤令的话，必须要先收了这长生仙火和永生冥火是吗？”暮惜染皱眉，看着陌轻尘周身的冰蓝色水雾，小小的退开了几步。

        陌轻尘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皱眉，沉静半晌，而后才说道：“你们两个是天生的澄净之体，体内又各自都有一种天火和地火，要收服这长生仙火和永生冥火要比常人要简单的多。”

        “什么？！”暮夕沫和暮惜染同时喊了出来。她们体内各自有着一种天火和地火？这怎么可能！

        陌轻尘颔首：“是的，暮三小姐体内的是天火阳旭明火，暮惜染你体内的是地火明阳幽火，前者的本源真意是光亮的黎明，后者的本源真意是黑暗的夜晚。”

        暮夕沫和暮惜染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好了，上古的九大天火她们的体内就各自有一种，而今又遇见了两种，这是冥冥之中就安排的一切吗？

        “快点决定吧，这里撑不了多久了。”陌轻尘不动声色的在她们的周围张开一张结界，“冰火神王乃神族后裔，元神耗散已经上千年，在这天玄大陆封印两大天火能撑到今日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我们直接取走龙凤令会怎样？”暮夕沫忽然问道。

        “别说这云迈山，就连整个墨国估计都会化成一片火海。”陌轻尘这么说着，却是看着暮惜染。

        暮惜染垂眉微微一笑：“也就是说，我们没得选择了是么？”

        暮夕沫同样也是一笑。有一种心情到了极致后反而会平静下来，她们没有退路了，要么成功吸收长生仙火和永生冥火，要么就是她们一起葬身于此。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暮惜染走到暮夕沫身边，轻声说道。

        “嗯。”暮夕沫回握住她的手。不管何时何地何事，她们，都会一起面对。

        下一个瞬间，她们就齐齐的跳进了那抹绿色之中，而在同一瞬间，那抹金色的光芒猛地往外散开，如同一抹玻璃屏障一般碎开坠落，化成两枚龙令和凤令，正是似寒和芝兰。

        陌轻尘默默的拾起冰面上的似寒和芝兰，用低到无人听见声音说道：“似寒、芝兰，你们也在为她们担心吗……”

        而身在火焰中央的暮夕沫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连骨头都快要被烧成灰了，不过就在她觉得在意识都要被焚烧殆尽的时候，身体却又忽然开始迅速恢复，可重获新生的感觉还没体会清楚，又再次被投入烈焰中灼烧，如此循环往复。

        而暮惜染却是感觉着自己仿佛被推入了地狱中的极冰极寒的十七层，那是连人的精神都要摧毁的冰雪的冷酷，丝丝缕缕的寒气渗入肌理包裹起血液，将身体里每一处的经脉都冻成冰块，每一次的呼吸都带着锥心般的痛楚，最后汇集到心脏，刺心一般一次比一次的尖锐。

        同一时间内，暮夕沫和暮惜染属于半步元婴期修士的强大威压从她们的身体里扩散开来，真正的考验也终于来临，随着力量流到全身，剧烈的痛苦也同时蔓延到全身。身体里流淌着的已经不再是血液，而是灼热的熔岩，是刺骨的寒流，反复被焚烧的痛楚，被扎心的疼痛，甚至连呼吸都变成折磨……

        宫殿内，两人正在接受着最艰难的考验；而宫殿外，也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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