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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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陪我走走吗？”秦妈妈转身看着江焕。
江焕点点头，与秦妈妈漫步在这奇花异草之中。
两人走在花丛里的小路上，空中类似萤火虫一样的小东西从眼前飞来飞去，不细看的话，真的就像萤火虫一样。
“小焕，你，恨过我吗？”
秦妈妈的问题让江焕微怔，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种问题了。
他不知秦妈妈和江母为什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也不知他们俩问这个问题所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一样。
不过他知道，他的答案是一样的。
“不恨。”
这就是江焕的回答。
就像他无法恨江母一样，因为他们都是选择了从自己的角度去爱自己的孩子，所以对秦妈妈也无法生恨。
爱这种东西，本身没有错，错的是因为太爱而形成了枷锁。
“你这孩子啊，就是太懂事了。”秦妈妈叹口气道；“很久以前，我也问过岩岩这种问题，你知道他怎么样回答的吗？”
“？”江焕侧头好奇地看着秦妈妈。
“他……”秦妈妈回忆里带点苦涩说：“他说他恨死我们了。”
七年前，当秦妈妈得知秦岩因为自-杀被送去医院，而她坐了10多个小时的飞机赶到医院，看见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秦岩时，痛哭起来。
病床上的秦岩不肯看她一眼，秦妈妈哭着说了很多道歉的话，最后问秦岩恨不恨他。
她还记得当时的秦岩背对着她，语气毫无感情说：“恨，我恨死了你们，可那又怎么样，比起恨你们，我更恨我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他，去保护我们的感情，我最恨的，是我自己而已。”
后来，病床上的男孩长大了，开始拼了命地去学习，去挣开架在他身上的枷锁，直到他有了去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的能力，才再次回到喜欢的人的身边。
“小焕，”秦妈妈轻唤，“阿姨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焕答：“嗯。”
“你还喜欢岩岩吗？”
问完，秦妈妈眼神里带着一半期待一半害怕地看着江焕，江焕看着不远处的亭子，双唇紧闭。
由于他的沉默，秦妈妈以为是自己太过失礼，急忙道歉：“小焕，不好意思，是阿姨太过突兀，如果……”
“喜欢。”
我很喜欢他，甚至超过自己。
酒精微醺上头，丝丝晚风吹得江焕大脑放空，此刻他不想在骗自己了，喜欢就是喜欢，他骗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不喜欢。
得到这个回答，秦妈妈既欣慰又心疼，欣慰自己的儿子并不是单向喜欢的那方，他的坚持终究是有回应的。
心疼则是江焕回答时语气中那丝被压抑住的无奈，这孩子，可能在很多方面比秦岩爱得更难，更辛苦。
这终究是一份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感情，那就让作为母亲的她去抵抗这些所谓的世俗吧，她希望她的儿子余生幸福且快乐。
想通这些后，秦妈妈打算把自己助攻的身份发挥出来，她喃喃道：“如果是岩岩可以亲耳听到你的回答该多好，这孩子当初为了你，真的是命都可以不要，你看见过他手腕的疤吗？”
“？”江焕满眼疑问，这个他还真没有注意过，或者说每次秦岩看见他，都会刻意去隐藏这道疤。
“啊，你不知道吗？”秦妈妈做出夸张懊悔的模样，“诶，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岩岩又敢怪我多嘴了。”
这一家都是戏精吧！
江焕有些无语，秦妈妈的表演实在太刻意了，算了算了，反正他也好奇秦岩的事情，接话问：“阿姨，您说吧，就当是我好奇吧！”
“那这是你让我说的啊，到时候岩岩问起来，你要帮我掩护。”秦妈妈看着江焕，江焕纠结地注视了秦妈妈一会，点点头。
等到江焕同意，秦妈妈才松口气，继续说：“就是，那时我们把秦岩送出国时，刚好听说那边有一个十分出名的戒同所……”
戒同所三个字一出，江焕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这个地方他没有去过，但是听说过，魔鬼式的管理，令人呕吐的折磨手法，甚至前几年还有新闻爆出不少孩子在里面受不了自-杀。
他们……他们居然会把秦岩送去那种地方。
“诶，当时我们也是鬼迷心窍，”秦妈妈后悔的继续说：“岩岩进去里面呆了半年左右，有一天我们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他割腕自-杀了，而且快不行了，送他去医院的人也消失不见，只留下我们的电话，我们才知道这孩子在里面受到的是什么折磨。”
“这孩子是真的倔，只要他说一句不喜欢你了，人家就会放了他，可他偏不，即使到了医院只剩最后一口气，他都叫着你的名字。”
江焕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手捏住似的，那人真的是用命在向世人诉说对他的爱，而他却一直对他的爱敬而远之，害怕自己被着世俗再伤害一次。
这一刻他突然好想见到秦岩，抱住他，告诉他，他是爱着他的，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阿姨，”江焕强撑着最后一点体面，“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没等秦妈妈离开，江焕便转身离开，秦妈妈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口气。
儿子啊，你妈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江焕走出花园，就看见秦岩靠在树上抽烟，眼神里全是疲倦。
这样没有回应地喜欢着自己，他是不是很累了？
思绪至此，江焕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人为什么要这样傻，他又何德何能会被这么好的一个人心心念念到现在。
听见声音，秦岩的视线望过来，就看见江焕满脸泪水地看着自己。
他以为江焕是被什么人欺负了，掐掉烟快速走到江焕身边问：“小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
话声刚落，江焕哭得更加厉害了，好像是要一下子把这八年来的思念全部哭出来。
十七岁时，有一次江焕被同学陷害得实验失败，第一次感受人性险恶的他有些难以接受，直到秦岩来找他，面对心上人的关怀，他忍不住地哭了起来，秦岩当时和现在一样，问是谁欺负了他，叫嚷着要帮他报仇。
时过境迁，这人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着他，护着他，江焕觉得自己上辈子真的应该是拯救了地球吧，这辈子才会遇见这么个人。
秦岩见他一直哭却不说话，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他还是忍下性子，双手抱住江焕的头，用大拇指的指腹擦掉江焕的泪水，耐心哄道：“小焕，别哭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我帮你报仇。”
“小焕乖，不哭了，哭久了对眼睛不好。”
哄了一会，秦岩发现江焕的哭声逐渐不对，他抬起江焕的头，发现这人在笑，他微怒地想收回自己的手，江焕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他看着江焕把他的手放在眼前，想去取下手腕上的手表，秦岩立刻抬起另外一只手按住说：“别。”
江焕抬头看着他，眼中还有残余的泪珠，让人尤为怜爱。
“我想看看，可以吗？”江焕问道。
秦岩想拒绝，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来，两人相视片刻后，秦岩挪开了手。
解开手表，江焕就看见那道突兀的疤痕，由于时间太久，现在只剩凸起的痕迹了。
江焕抬起自己的手去触摸那条疤痕，轻问：“疼吗？”
“不疼，”秦岩朝他笑了笑，“都没有感觉了。”
这个笑容让江焕鼻子又一酸，怎么可能不疼，他看着都觉得疼，就好像这一刀刻在他身上一样。
秦岩最怕江焕落泪了，其实江焕这人也不爱落泪，除非遇到特别特别难受的事情，所以他落泪才会更让人心疼。
不想他再哭，秦岩收回自己的手说：“真的不疼，没事了。”
江焕却一把抱住他说：“为什么这么傻，说一句不喜欢我又会真的不喜欢我吗？”
泪水落在秦岩的肩上，江焕的主动让秦岩踌躇了几秒后，他抬手用力地抱紧江焕说：“不能，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我骗不了自己的心……
这几个大字深深敲在江焕心扉上，他再次大哭起来，在秦岩的怀里大哭起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第一次江焕真正意义上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想就这样吧，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管别人怎么样看待他，他都不想在放开这个人的手了。
因为喜欢，可迎万难，纵使前方万劫不复，我亦愿与你携手同行。
哭掉最后的那一丝怯懦，江焕抽泣着平复情绪后，在秦岩耳边说：“阿岩，我也一直喜欢你，从未改变过。”
突然来到的告白让秦岩开心得不知所措，他的小焕还一直爱着他，现在还在他的怀里说爱着他，他是在做梦吗，如果是，那这是他不愿醒来的一场梦。
江焕被秦岩抱得有点喘不过气，他推了推秦岩说：“秦岩，你干嘛呢，我快被你勒死了。”
秦岩这才反应过来放开他，连忙道歉说：“小焕，不好意思，我，我就是……”
我就是太激动了，都快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噗嗤。”
江焕看着他的傻样笑了起来，秦岩看见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互看着对方互笑，笑到后面谁也不知在笑什么了。
秦妈妈走出来时，就看见这两人笑得像俩傻子似的，她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走到俩人身边问：“你们笑什么呢，笑得这么的……”
一时之间，秦妈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但是她的脸上写着“傻子”二字。
江焕首先收起笑容喊人：“阿姨。”
秦岩紧随其后：“妈。”
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点不一样了，秦妈妈心里的开心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她今年有望喝到名正言顺的儿媳妇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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