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3章 云中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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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津楼虽在宫墙之内,但已近市井,遥遥地就可以看到任店,白矾楼等大酒楼上招展的酒旗,凌空的飞桥,到了端午这天,这些豪华的酒家更是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待圣驾在宝津楼上坐定以后,诸君百戏的表演就开始了。皇帝予赵祯居正中处,他右首是太后刘娥,左首是皇后绾绾,长公主翾珺又在太后右边,贤贵妃毓琳则在绾绾左边。其余妃嫔也都按照一定的次序坐好了。时值盛暑,天气闷热,宝津楼上虽有冰盆鹅扇,但还是有不少嫔妃热的脂粉都要化了,她们中的许多人,都用手绢轻轻地扇着凉。
首先表演的是《百兽舞》,《史记》里说“箫韶九成,凤凰来仪。百兽率舞,百官信服。”历代帝王皆喜欢排演百兽之舞,以示海晏河清,君王修德。《百兽舞》由一曲《齐天乐》开场,只听得一声山呼海啸般的长腔排沓而来,但闻其声却不见其人。待唱到紧凑处,又有丝竹的清越之声遥遥助起,而后是金石之音隐隐雷动。有滚滚的白烟自四面蔓延升起,白烟散尽后,台上方人员整肃,八音俱全。先是一个身着朱袍,威武健硕的青年士兵挥动着一面玄武旗英姿勃勃地跃到场中,他手中的玄武旗一动,虎豹熊狮等猛兽就威风凛凛地步上来了。八音铿锵,沉雄壮阔,若拟风雷雨电,则熊咆虎啸,又拟山川震动,则狮吼豹突。白烟再起时,金石隐退,丝竹渐起,飞起的笛音响遏行云,婉转天外。又一个身着革色袍子的年轻军官跃上场来了,他挥着朱雀旗一动,百禽便纷纷振羽向场中落了下来。一时间翠鸟衔枝,孔雀开屏,莺燕婉转,更有一只尾生五色的斓羽雉鸡,冠带明珠,形似游凰。清音既动,那斓羽雉鸡亦翩翩遨游,鸣彻九天。百兽中有一斑斓猛虎,其双目炯炯如镇殿将军,斓羽雉鸡鸣越百禽,它便作长啸相和,其余兽类,禽类,亦随此二君,各出音声,宫商相协。乐音由急渐缓,那斓羽雉鸡轻足一点,长鸣着在琼楼殿宇间盘旋过一番后,方又落回到原处。斓羽雉鸡一落地,众禽鸟走兽亦皆俯伏朝拜,以示臣服。
有些入宫日子浅的嫔妃,看得眼花缭乱的,她们两两三三地交头接耳着,直称神奇。还有就是两个小公主看的高兴了,尤其是幼忻,她偎在母亲身旁,一会儿指着雉鸡,一会儿指着孔雀,一会儿又指着赤豹,嘻笑着要母亲看。
予祯偏过头,向刘娥道:“母后,您以为如何?”
刘娥捧起消暑的甘草茶饮了一口,淡淡地笑道:“很好,每年都做得一样好。皇上一会儿莫忘了多多给些赏赐,这大热的天,也真难为他们了。”
予祯又笑向绾绾,道:还喜欢?”
绾绾温柔一笑,道:“与你一起,自然是好。”
接下来是《偃月阵》,这是一个格斗观赏类的节目。开场伊始,一队精挑细选的禁军士兵先在台上排列做偃月阵,白烟起过,便有两名士兵出阵以拳脚格斗,二人打斗之时还有一队鼓手在旁以鼓点伴奏。斗过一阵后,便要有一人假败下场。白烟再起,又另换过两名士兵出阵格斗,如此这般,共计十轮。这个节目最是无趣,太祖皇帝沿袭历朝旧制将这《偃月阵》保留在了诸君百戏的名目中,为的是彰显武力,耀扬国威。本来共要有十五轮格斗,真宗皇帝时才改为十轮。
《偃月阵》后是马戏表演。先由一小队士兵在场上单手骑马以“引马”,鼓阵排开后,便有百余个士兵秩序井然地驰马上场,各做“仰手射”,“拖绣球”,“飞仙膊马”,“蹬里藏身”,“绰尘”,“赶马”等高难度的马术动作,以彰显技艺高超。随着鼓声渐歇,士兵们也纷然退场。接着又是百余个被称为“妙法院女童”的大内女性身着男装跨马上台,这些骏马的笼头上都镶嵌着金银珠宝,女骑手们则身着锦衣,手挽雕弓,脚踏玉蹬,一个个光彩艳丽,芳气袭人的。鼓声一起,“妙法院女童”们便绕过宝津楼在场上来回连续地奔驰了起来,其英姿飒爽,不输男儿。她们中也不乏好手,纵马之余还能展现一些迅猛的马术。待到鼓声三响,女骑手们便勒马停在了宝津楼下,她们一手挽弓箭,一手揽缰绳,先如男子般向众人行过了军中的礼仪,而后再翻身下马,同返场的士兵们一起,共向天子行跪拜大礼,山呼万岁。
听着台下如雷贯耳的“万岁”,年轻的皇帝淡淡地笑着,神情中还有些自得。但他依旧很矜贵地轻展袍袖,微抬御手,端方道:“平身。”其品度仪容自是一字千金,君威天成。绾绾在一旁含情望着他,眼中不知有多少的爱慕和眷恋。
马戏后是“小打”和“大打”,这两个节目类似于唐代的马球竞技。由天子向场中投射一球,众骑手分做两队执杆追赶着这球。若这小球落入了某一方的“球盂”,则这一方便胜了。台上一时马蹄交杂,人影重叠,台上却是谁也看不清那球究竟落到了哪里。天气闷热,嫔妃们大多已是头晕脑胀,或是昏昏欲睡了。云舒见刘娥的神情中隐隐泛出了倦意,忙将薄荷清菊露放到刘娥鼻息下给她嗅了一嗅。提过神后,刘娥又不动神色地恢复了精神,旁人却是一点也瞧不出她是勉力而支的,只觉她从容威仪,一如平时。
“小打”和“大打”过后还有杂戏和笑剧,这两样也无多大意思。然后便是最后的伎人乐舞了。这伎人乐舞由宫中的“声乐署”排演,每年每节各不相同,但俱出彩,故而这也是每次诸军百戏表演中最令人翘首以待的节目。去年端午时演的是《屈子怀沙》,今年元夕时演的是《目连救母》,今日端阳演的则是《九歌云中君》。
台上白烟一起,还是众乐工伶人各携弦管上场,因着这《九歌》本是先秦楚国祭飨天神的乐舞,故而今日参演的除却寻常的乐器以外,更有一架六十五件的青铜编钟。这编钟名司晟钟,本是后唐宫中的遗物,几经辗转方才落到宋室手中,多年来尘封于奉宸馆中。太宗皇帝精通音律,曾与潘妃共弄此钟,此后直至今日都再无人问津过。这司晟钟庞然沧桑地立在台上,由白烟中隐隐现出,自是铜绿斑驳,古音浑沉。白烟隐退,舞伎们也上台了。扮演云中君屏翳的是一个年约二十的高挑英秀的女子,她着青色深衣,佩高冠,衣褶间隐隐地浮动着银白丝线勾勒的云雾风雷纹。饰巫觌的是一个年约十六七的娟弱女子,着素衣罗裳,头挽垂云,间无杂饰品,其眼波流转,如慕如怨,如情长诉。其余驾者,小巫等皆着深衣,做楚人状。
这一次的白烟由稀而重,渐弥漫缭绕于四方。先是那巫觌长袖若羽地舞于雾中,香花从天幕中徐徐洒下,她顾盼着,陶醉着,身上的环佩璎珞也含光明明,清响泠泠。
绾绾看得入了神,不禁赞道:“华采衣兮若英,烂昭昭兮未央。神行具备,舞得真好。”
“不及你万一。”予祯望着绾绾笑道。绾绾眷情一笑,也不假意谦逊。
巫觌落向灵宫,云中君方驾着龙车周流而来。台上云雾依在,或稀或重,而云中君遨游其中更是飘忽回环,自如潇洒。他越舞越狂,眉宇之间也是勃然的英气,慷慨乎一幅“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的样子。乐声都转,做变羽之凄清,巫觌与云中君忽偕忽远,而那怅怅然的神情在云中忽隐忽现,更觉缥缈无尽。更有连绵空灵的长腔如泣如诉地唱道:“思夫君兮太极,极劳心兮忡忡”,连唱了数遍,越唱越哀。
听到“思夫君兮太极,极劳心兮忡忡”时,绾绾一时触动了心曲,不由自主地就望向了赵祯,其情深执,笑也无痕。予祯亦轻执过她的手,温意长存。
乐舞已近尾声,巫觌与云中君亦长舒体态,似要腾驾远逝。这云中君忽撇落了巫觌,陡转方向朝着宝津楼飞了过来。她速度极快,骇人心惊,她一面逼近宝津楼,一面自袖中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众皆大惊,“救驾”之声四处迭起不绝。但她并非意在予祯,那凛凛寒光分明是朝着绾绾去的。须臾之间,禁军已将宝津楼团团围了起来,更有十数名大内高手腾地而起追了上来,但又哪里来得及,眼见得那匕首离绾绾也不过数尺了。
“绾绾!”予祯扑身护了过去,那刺客见突生变故,心神忽地一慌,在这间隙间,予祯已护着绾绾移开了数步。那刺客一时急火攻心,不顾一切地奋力朝前一刺,予祯颇悉武艺,他右掌运力一推就将那凌厉逼来的刀光推到了一边,但对方来势汹涌,他手臂上还是被划了一刀。就在这时,数十名大内高手已围上来将这刺客擒获了。
绾绾被予祯护在怀中,只觉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她又慌又怕,怕赵祯被伤到,听得那匕首划破布帛的声音,几乎吓得魂不附体。
“祯郎”绾绾惊声一呼,忙抓住了予祯去寻他受伤的地方。
“没事,都没事啊。”予祯用另一只手抚着绾绾的脸安慰她道。他左臂被那匕首划了一道长约五寸的伤口,索性划得不深,流血也不多。绾绾捧着他的脸,又是哭又是笑的,全然不顾身份。
“祯儿!”刘娥亦被吓得非同小可。予祯看着母亲担忧惊惧的样子,反是不忍,他从容一笑,宽慰道:“母后,无妨,只是皮外伤,您不用担心。”望着儿子沉稳自若的样子,刘娥心下才稍稍安定。
最先冲上楼的,是睿思殿的侍卫统领温蕴华,将刺客被制服以后,他忙奔到了予祯身旁:“皇上,微臣救驾来迟,致龙体有恙,凤驾受惊,罪该万死。”他低垂了修颈,俊冽的面上深情动容而关切意真。
因予祯常是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御书房属睿思殿,温蕴华又忠直而勇,深得予祯信任,二人的君臣情谊自非一般。
“起来吧,蕴华。”予祯向温蕴华抬了抬手,并无见责之意。
这时候,随行的太医乔珉桓等也过来了。
刘娥看了那刺客一眼,她高冠委地,形容凌乱,虽已被禁军五花大绑地制服住了,但仍是一副倔强不屈的样子。
“来人。”刘娥吩咐道:“将声乐署上下所有的人都拘管起来,一个也不要漏了。”
禁军士兵们应命而下,声乐署中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害怕得哭出了声。一时间,宝津楼内外上下气氛一片严肃。所有人都敛首而立,不敢言语。
前朝后廷,阳奉阴违。
呵,这无孔不入的阴谋城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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