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流言-别人嘲笑的不是我们，只是我

那个春天，再厚的棉服都挡不住心里的寒。

        这是林可欣第一次觉得，长大，是件被逼无奈的事。

        她还记的当初安烨来撩拨自己的时候，叶初的劝告，她也不止一次的看到，那个人，和任何一个女生都能谈笑风生，而战利品说的可能就是她这种被甜言蜜语迷得失了自我的人。

        “你们有没有听说，林可欣和男人睡了？”

        “听说了，我还看到了，就在学校对面的出租屋里”

        “真是不知羞”

        “对啊，才多大就干这种事儿”

        在学校，谣言这个东西，散播者往往只是想给枯燥的学生生活平添点乐趣，要说有没有害人之心，想是那会儿都还小，心思还没那么重。

        可事态的发展往往不是第一个“讲故事”的人能左右的。

        林可欣知道自己背后有很多双手，没人想着也没人敢直接上来推自己一把，但她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早已千疮八孔，指指点点而已，闲言碎语罢了，慢慢就会过去的，她总这样安慰自己。

        关于林可欣的流言传了有一阵的时候，叶初和路漫才开始认真对待起来，期间有不少同学旁敲侧击的问过她两，都被怼回去了，可未免，这故事传的也太久了。

        “可欣，你和安烨没事儿吧？”

        “挺好的啊，他对我很好啊。”

        “好就行，你两在学校收敛一点，现在外边传的都太难听了”

        “嗯，没事儿的。”

        女生对于喜欢的男孩子的触碰一般是害羞中带着点欲拒还迎的，而这触碰的尺度把控，就得从二者之间的肢体接触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来判定了。

        校门口的文具店，来来往往学生很多，叶初就站在林可欣对面和她聊天，安烨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还在台阶上，胳膊顺势搭在林可欣肩头，玩着可欣的发梢，可欣习以为常的笑了笑，把头靠在安烨胸前，蛮甜蜜的画面，叶初却觉得荒唐。

        林可欣陷进去了，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安烨每天变着花样的哄她开心，却也在不断的提着要求，“抱一个、亲一下、摸一摸晚点回家吧？”

        最开始的时候，林可欣又气又羞，牵手可以，但亲亲的话，还是有点唐突，可看着安烨委屈巴巴的模样又于心不忍，可后来，连装可怜都没有了，只剩下生气、皱眉安烨不愧是女生之友，女孩子的那些小心思，在他看来，轻而易举。

        可林可欣不一样，打从她把初吻给了安烨开始，她心里是认这个人的，她想的是自己就找这一个，好好对他，一起到高中、到大学、到结婚生子，所以有些事儿，早来晚来都一样，他开心就好，他对自己好就好。别人背后说什么，便让他们说去吧。

        初恋往往不能得偿所愿也就罢了，但却总想着法的让人自食恶果。

        林可欣例假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以前也不是很准时，她便没放在心上，可这次，也隔得太久了些。

        那个出租屋，林可欣和安烨只去过几次，恰好，这个月就有一次

        如果说，人的逻辑性是可以锻炼出来的，那这种事儿摊上多几次，林可欣怕都能成福尔摩斯了。“害怕”这个词，第一次这么具象化。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这事儿，除了安烨能说，其他人都不可以，包括叶初和路漫，这是林可欣强装镇定后的第一个决定。

        “我例假还没有来”林可欣在被安烨带来出租屋后说的第一句话，此时，安烨头还埋在林可欣的颈窝里，似是没听清楚，并没接话。

        “安烨，我想跟你说个事儿！”略微提高的音量。

        “嗯你说，我在听”细细碎碎的吻不断落在林可欣脸颊、脖颈。

        “我可能怀孕了!”可能这句话说的有点快，但安烨瞬时僵直的身子，说明他还是听见了，一字不落。

        “怎么会”

        “马上毕业了，听说要体检的，我怕你能不能陪我去医院啊？要是被检查出来会被我爸妈知道”

        那天，林可欣说了很多话，她那个年纪，硬生生的给自己捋出来一条所谓的“生路”，而安烨，自始至终都在安慰林可欣，或者说更像是安慰自己“没事儿，只是想多了，我们再等等，说不定，过两天就来了呢！”。失了兴致的人，连摸林可欣头发的手都满是敷衍。

        林可欣就那么荒着神又坚持了一周，可例假还是没来，而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也跟应景似的，开始传她怀孕的事儿了，也是可笑。

        “这些钱，给你，你去医院吧，学校附近有个小诊所，我打听过了”原来，这流言也不见得是空穴来风啊！林可欣万万没想到啊，等的这些天，男主角就去干了这档子事儿。

        看林可欣瞬间红了的眼眶，安烨焦急的说：“我只有这么多了，不够的话，你自己想办法吧！”说完，在林可欣眼泪落下来之前跑走了。

        林可欣以前被人欺负了，都是嚎啕大哭，这次，却怎么也出不来声儿，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着当初安烨对自己的好，那些喜欢、那些爱、那些枕边情话，原来都是扯淡。

        幸好天黑了，幸好没人看见。这对林可欣而言，竟然算是当下最好的事儿了，她攥着手里的几百块钱，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她知道自己在发抖，因为牙关咬的太紧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里，林可欣一天课都没缺过，那张灰败的脸，也被大家误以为是和安烨分手太过伤感而造成的，学校里那些流言，也在这个时候终于消停了。

        原来，这些流言蜚语里，所谓嘲笑、泼脏水自始至终说的都不是“我们”，只是“我”而已。

        -----------------（我是回忆分割线）

        那之后便是毕业在即，林可欣与安烨也再无瓜葛。

        有些故事的平复需要时间之久，超乎想象。

        高中里，不免有很多初中校友。

        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免不了之前那些是非。

        而林可欣依然在流言蜚语里努力活着。

        乔梓俞的走近，第一次让她觉得，自己或许也能摒弃一切，重新开始。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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