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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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阿瑝下令关闭了城门,并用木桩加固城门。崔将军每天都把新招募的人集中到练兵场训练,教给他们刀法、搏斗,让他们两人互相练习。阿瑝和阿珏也来到练兵场同大家一起练习,“阿魏去哪了?”阿珏问。“我叫他去准备治外伤的药了,让昕儿给他帮忙。”“他不会带着人去玩了吧。”“应该不会。”
阿魏确实带着昕儿去准备伤药了,本就是太医署学生的他对制药并不陌生,做起来得心应手。不过做完了阿瑝交代的事又带着昕儿回到宫里,从一个架子后面抱出一匹绸缎。“红色的绸缎,你从哪弄来的?”昕儿问。“私藏的,我一直想给他俩做套成亲穿的衣裳。你不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吗?”“阿瑝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阿珏又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是挺般配的。”“皇帝儿子女儿多,阿瑝又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该成亲的年纪没人管。只有阿珏在他身边,给他做了几年伴读,陪他读书,习武。”“我见他们打架打的厉害,还以为他们之间闹别扭。”
“那是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除了用刀,两人也会赤手过上几招。别看阿珏是个姑娘,可比有些男人强太多了。当阿瑝决定守城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支持他的人。”“你确定他们都互相爱慕对方吗,不会是你自作多情吧。”“你是没见过阿瑝看阿珏的眼神,和看其他姑娘绝对不一样,温柔而绵长。他只是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也从不与别的姑娘有过多的来往。”“那阿珏呢?”
“阿珏是张相的养女,那时张相还在朝中,颇受皇帝倚重,于是让张相做了阿瑝的老师。后来皇帝听说张相收养了一个小女孩,便让女孩进宫做了伴读。后来张相请求回乡,想把阿珏一起带走,阿瑝连夜跑到他父皇那,哭着求他父皇不要让阿珏离开。就这样阿珏被留在了宫中,张相回乡后几个月便因病去世了。消息传回长安,阿珏在皇帝的宣政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直到体力不支晕倒被高公公派人送回这里,从那以后就一直在生活在宫里,阿瑝好歹也是个皇子,衣食不缺。两人每天在一起读书,闲暇时间就会在一起切磋武艺。”
“难怪那天我说自己没有家人时阿珏的眼神里就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他们是最希望有家人的人,所以你的到来他们并不排斥。”“我明白了,请让我也来帮忙吧。”“嗯,阿瑝的衣服尺寸我知道,可不知道阿珏的。”“我身上这件就是阿珏的衣服,要不你看看。”昕儿站起来双臂打开让阿魏量尺寸,量过尺寸后阿魏把两人的尺寸记在了一张纸上并揣进了自己怀里。
“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明白了。”两人有了小秘密,一有空就会跑回宫里,为阿珏和阿瑝缝制新衣,两人掩藏的极好,始终没被发现。
一直到七月九日,长安往东五十里的地方出现了安禄山的军队。领兵的人却不是安禄山,而是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出兵前,安禄山封安庆绪为攻城大将军,让他带兵在潼关伏击哥舒翰部队的叛军首领崔乾佑汇合一同攻城。经过与唐军的几次交战,安禄山的部队损失不少,尤其是和高封哥三人的决战,是安军在潼关频频受挫,使崔乾佑有了退兵的打算。如果不是朝廷误判,强迫哥舒翰出兵,哥舒翰也不会战败被俘。
如今敌人就在眼前,负责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异常,于是立刻跑下城楼骑上马往练兵场去,崔将军和信王都在那练兵。一到练兵场,士兵勒住缰绳跳下了马跑到三人面前,说:“禀将军,城外出现了营帐!”“肯定是安禄山!难怪这一个月没动静,原来是在休整军队。”“将军,事不宜迟,快集合!”
崔将军跑到众人面前,喊道:“集合!”大家立马收起武器排好队列集中到了一起,对他们说:“各位将士!城东方向已经出现了叛军的营帐,情况十分危急,检验咱们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杀敌报国,就在今日!”按照之前训练的那样,士兵们有序的排成小队往各个城门去了。
就在同一天,太子李亨到达了朔方军所在的灵武。
等阿瑝到达延兴门时,城外已经出现了敌军的侦察兵。而在敌军的营帐中,安庆绪和崔乾佑正在制定攻城的计划。安庆绪躺在一张虎皮椅上,身边躺着他的侍妾,一个身着红衣妆容妖冶的女人。这时负责侦查的下属回来了,报告说:“大人,城门紧闭,城门不远处有几道壕沟,城墙上有军队。”“下去吧。”崔乾佑说道。
“本以为长安是座空城,没想到竟还有人防守,大人失算了。”“可我们确确实实接到消息说皇帝已经逃了,不过将军放心,我军休整一个月,元气恢复的差不多了,任他再坚固的城门,也挡不住我军的铁骑。”“传令下去,三日后,全面发起进攻,势必要拿下长安。”“是。”
七月十二日,太子李亨在灵武城举行了登基仪式,改年号为至德,尊玄宗为太上皇。
午时,安庆绪带着侍妾坐着一辆从洛阳搜刮来的龙撵,行驶在军队中央,崔乾佑骑着马跟在他的左侧。两侧和身后是自己带来的八万军队。而阿瑝几人早就在城门等候着,这三天过的尤为煎熬,当叛军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他终于松了口气。
眼看兵临城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很快,敌人的第一次冲锋到来了。马蹄疾驰扬起很大的灰尘,直到马快冲到壕沟前。原来崔乾佑并没有用骑兵冲锋,而是在每匹马后安上一辆装满石头的板车,想用这种方式填平城门前的壕沟。“弓箭手等等!不要轻举妄动!”几百匹马并作一排直线冲了过来,掉进壕沟中,顿时红点四溅,马的惨叫声和石头崩落声交杂在一起,很快就把前面的壕沟填平了。
这时候崔乾佑才下令对城门发起冲锋。第二次进攻来了,冲在队伍最前的人抓紧了梯子,在踏过第一道壕沟后,梯子被竖了起来,跨过第二道壕沟时把梯子对准了城墙。
“弓箭手准备!”阿瑝大喊道。弓箭手立即拉起弓对准了城下,等敌军冲到眼前一声令下:“放箭!”射出去的箭相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到敌军身上,马上就有人到下,后排的人马上接上稳住梯子,一口气冲到了城门前。这里属于视线盲区,恐怕弓箭不起作用,阿瑝又喊道:“弓箭手换!”第一排的弓箭手马上往后撤,由第二排的人往前补。
城下的人挨挨挤挤的就要顺着梯子往上爬,“准备火把和油缸!”眼见敌人就要爬上来了,崔将军急的大喊:“信王!快下令啊!”“再等等!”“来不及了!”待第一只手摸到城墙时,阿瑝终于下令:“放!”数十只油缸往城下砸去,又击落不少梯子上的人,阿瑝也把手中的油缸砸向上来的第一个人头,而阿珏拿着弓站在高处掩护着他们。可这样做是远远不够的,又下令:“快投火把!”
将士们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火把一根根的点燃然后扔下去,燃烧的火把碰到衣上沾满油的敌军立即燃烧起来,火把落到地上也快速烧起来。把敌军烧的嗷嗷大叫,很快从梯子上坠落下去,正值七月,天气炎热,城下的大火越烧越旺。吓得敌军纷纷后撤。“换弓箭手!”阿瑝大喊。很快,弓箭手又补了上来,“瞄准剩下的人,放箭!”又一波箭雨,在浓烟的掩盖下击杀掉不少人。
可这场战役远远没有结束,火势减小后,敌人的第三次冲锋到来了。但冲锋的人数明显要小于第二次,于是阿瑝立即改变战略,不再使用远程,大喊道:“大家注意,敌人要登城墙了,换横刀!”守延兴门的将士们都是崔将军手下的精锐,他们穿着防御性能最好的明光铠,装备破甲能力最强的横刀作战。阿瑝也穿了铠甲,拔出银霄严阵以待。
梯子不停的颤抖着,发出咯咯的声响。一个叛军竟然翻了上来,和阿瑝扭打在一起,远处的阿珏早已把箭对准了这个人,就在同一时间,箭击中了他的背部,而刀抹过了他的脖子。阿瑝起身想向阿珏道谢,没等他开口又一直箭朝自己飞来,从自己耳边飞过射中身后的一个人,“小心!”
道谢就留着以后再说吧,阿瑝拔出刀向身后砍去。城墙上不断的击杀,城下不断的补充,一时间陷入了苦战,阿珏也扔下弓拔出刀加入到战斗中。不知过了多久,敌军的攻击终于停止了。阿瑝收起刀,看向城下堆积的尸体和溅满献血的城墙,长叹一口气,说到:“暂时结束了吧。”耳边传来崔将军的声音:“可有人受伤!”崔将军检查了一圈,多多少少有些擦伤。
“阿魏呢?”阿珏问。“备药,只是他不知道敌军会在今日发起进攻。”崔将军跑了过来,问:“怎么样。”“让大家切勿放松警惕,我怕敌军会再次发起进攻。”崔将军又对将士们喊道:“大家先靠着城墙休息,但不可放松警惕,以防敌军再次进攻!”阿瑝也摘下头盔,盘腿坐下休息,握着银霄的手一刻也没放松过。
休息好一阵敌军也没有再攻过来,这时阿魏带着药赶过来了。一番检查后,确认了大家只受了皮外伤,立即给受伤的将士上药包扎。这时躲藏在城里的百姓们才敢出来,直到晚上换岗,敌军也没有再要攻过来的迹象。崔良浩主动留下值夜,让白天参与过战斗的将士们回军营休息。阿瑝骑上马回宫休息。
快回到宫时,阿魏想起房间里的针线还没收拾,抢先一步赶回去。“他这是怎么了?”阿珏问,“你们整天在一起,没什么事吧。”两人虽然同骑一匹马,昕儿还是心虚的埋下了头,回答:“没...没有。”“出了什么事,记得跟我说。”“嗯。”
三人回到院里,阿魏已经收拾好了,把针线绸缎都藏了起来。阿珏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和平时一样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去厨房准备晚饭了。“你是不是又藏东西了。”阿瑝发现了地上几根线头,捡起来问阿魏。“哪有,你看错了。”阿魏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线头揣到自己袖子里。阿瑝不信,在屋内转悠起来。眼看就要走到藏东西的柜子那,阿魏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拽了回来,略敷衍的说:“走,帮阿珏做饭去。”
而在安庆绪的营帐里,他似乎对崔乾佑带兵发起的这次进攻不太满意。“这次战败,希望大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安庆绪赤裸着上半身慵散的躺在椅上,任凭红衣侍妾玩弄他的长发。崔乾佑跪在地上,黑着脸。旁边四五个人胡人拿着鞭子站在崔乾佑周围。许久,崔乾佑才回答安庆绪的话,说:“是我误判了唐军守备情况,本以为是一群乌合之众冒死守城,没想到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目前尚不清楚他们的指挥是谁,我建议暂停攻城,派人再去外围侦查,寻找到突破口后,再制定攻城计划。”
“父亲可是很器重大人你的,别再让父亲和我失望了,下去领罚吧。”“是。”几个胡人把崔乾佑带了出去。“禀将军,洛阳来的一封信。”“拿来吧。”安庆绪看完不悦的把信扔到一边,咒骂到:“老东西,都得了洛阳了,还要派人往这边赶。两京都想占,只怕你的肚子没那么大。”
此时身后的女人说话了:“将军莫气,今天只算是个小小的失误罢了。待崔乾佑打探清楚了,管他什么精锐,都会被我军的铁蹄踩在脚下。”安庆绪勾起她的下巴告诉她:“等我做了皇帝,一定封你做皇后。”于是在安庆绪的队伍里,普遍都有一种轻敌的心态,心想从河北打到洛阳只用了三十五天,一座小小的长安算什么,他安庆绪根本就没有把唐军的防守当一回事。
七月十三日,崔乾佑派出两支侦查队伍,在城墙外围进行侦查,试图摸清唐军分布情况。
而昨天的那场胜仗,给了唐军莫大的勇气,也让大家看到了信王的指挥能力。一夜之间,大家对这个皇子刮目相,相信他一定能带领大家守城成功。虽然在士气上鼓舞了大家,但昨天一战,也消耗了不少物资,于是阿瑝发动百姓寻找城中遗留的食物和药。
经过几天的侦查,到了七月二十日傍晚,崔乾佑的侦察兵带回了情报,于是延平门成为了他们进攻的下一个目标。崔乾佑把这个情报报告给了安庆绪。安庆绪听完回答说:“那个门只怕是用来逃跑的,所以没有壕沟,总不能用自己人的命去填壕沟吧。”“我的想法是绕到后方去,再配以攻城门的冲车,争取拿下城门。”“不,留下一部分人,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带着人悄悄的往西移动,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七月二十一日,安庆绪撤走一大半营帐,只留下一小部分营帐和人守在这里,负责混淆唐军视线。自己则是和崔乾佑带领着四万精兵和装备物资从外围移动。二十五日午时,就在延平门外远处的一座林子里安营扎寨了。这里正处密林,既可以伐木造冲车,又隐蔽不会被唐军发现。
阿瑝每日都要和崔良浩一起巡视城墙,可见敌军十多日也没动静,心里也犯嘀咕,对阿瑝说:“莫不是安军弃帐逃了?”阿瑝摇摇头,答:“不,绝对不可能。我想父皇出逃的消息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他们肯定是想趁城中无人想一举拿下,没想到我们会设有防备。经过上次一战,他们绝对不会再贸然进攻了。只是目前不清楚,他们还有多少人。”“现在只希望太子带兵回来支援了。”
此时已经登基做了皇帝的李亨正带着朔方军往从灵武出发前往凤翔,计划从凤翔往东清剿叛军夺回长安。
七月二十七日,晨,这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将士们都到城墙下的茶摊躲雨,只留了一两个人在阙楼处放哨。雨中夹杂着车轮转动的声音,雨水产生的水雾使将士看不清远方。冲车在水雾的笼罩下直到逼近了城墙,将士才发现了异常,立即跑到楼梯对城下大喊:“快集合!紧急情况!快去通知信王!”
将士们拿起武器就往城墙上跑,随着冲车的出现,以及车后的敌军部队。可偏偏赶上下雨天,火攻在这种情况下不占任何优势。大军兵临城下,可指挥的信王还没到,所有人心里都没底。“冲车来了!大家准备!”两排弓箭手蓄势待发,十四个人控制着冲车来到城门前,顶着木桩冲击城门。弓箭嗖嗖的向冲车飞去,射中木桩射中车轮射中敌军。
接到消息的阿瑝带着阿珏还有一部分精锐骑上快马奔向延平门,让崔良浩留守延兴门。
城门被撞的震天响,连拿刀的手都在颤抖。就在城门快被撞开,千钧一发之际,阿瑝赶到了,喊道:“快让城墙上的人撤下来!”于是防御的重心由城墙转移到了地面,将士们有序的快速跑下城楼,听候阿瑝的调遣。“弓箭手尽快找高处躲藏准备阻击,剩下的刀手做好战斗准备!”阿瑝一声令下所有弓箭手都在附近找好了位置,剩下的将士排好阵型准备战斗。
三声巨响后,城门被撞开了,安军如同猛兽般涌了进来。箭从四面八方飞来钻进人群中,躲过箭雨的敌军往阿瑝站的位置冲去。阿瑝和阿珏对视一眼,两人拔出刀带着身后的将士冲上前杀敌。有铠甲的保护再借着横刀的威力,将士们无不以一当十。两军很快纠缠在一起,安军攻势凶猛,唐军也不甘示弱,再加上弓箭手的掩护,唐军一直处于上风。
雨不停的下,不停冲刷地上的血迹,雨水混合着血水流向地面的凹陷形成水坑,阿珏踏过水坑,在溅起的水花的环绕下完成了对敌军的击杀。阿瑝收好了刀鞘从地上捡起一把敌军掉落的长刀,以双手持刀对敌。在两人的带领下,唐军越战越勇,逐渐把冲进来的敌军逼出了城门,藏在各处的弓箭手也现身重新回到城墙上。
战场由城内转移到了城外,一个绯红的身影从水雾中冲出,拿着刀冲向阿珏,“没想到,唐朝人的军队里竟然有女人。”原来是身边的侍妾。很快安庆绪也出现在战场上,一身戎装。安庆绪很快就发现在人群中厮杀的阿瑝,比起其他将士,他的动作快准狠,于是向他跑去,从他身边经过的自己人也被他无情斩杀。
而阿珏也陷入了和红衣女的苦战中,久久不能脱身。察觉到有敌人靠近的阿瑝立马转身,发现安思绪正朝他跑来,于是改变了左手握刀的方式,变成了以往用刀鞘防守的姿态。在离阿瑝还有两三丈的地方,安庆绪对阿瑝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你就是唐军的将军吗?鄙人安庆绪,我军的统帅。”安庆绪问。阿瑝一心对敌,没有回答。“原来是个哑巴,大唐真是要亡了,竟派一个哑巴带兵。”“等你死了,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这句话激起了安庆绪战斗的欲望,目光无比凶狠,“有意思。”
由于长时间的战斗,阿瑝的体力消耗殆尽,很快就败下阵来,于是只能尽可能的防守安庆绪的进攻。一只队伍出现在城内,崔良浩骑着马赶来了,从各个城门抽调的精兵赶到延平门支援。阿珏被红衣女打到在地,无法起身,红衣女绕到她身边想要刺杀她,说:“在家做个千金小姐不好吗?偏要学男人上战场。”“瞧瞧你自己还有脸说我。”红衣女怒不可遏的举起刀就要刺下去,这时几只箭对准红衣女射了过来。“该死!”红衣女一边骂着一边翻滾往后退。
体力远不如安庆绪阿瑝也被打倒在地,眼看刀就要插到胸口,阿瑝立即往右边翻滚躲过了这一刀,又很快站起来,此时的他手里只剩下银霄,不得不把双手的力量都集中到刀柄上。几招下来,阿瑝彻底没了力气,被安庆绪打掉了头盔,脸上也多了一道刀伤。“将军,唐军增援到了!”红衣女大喊。原来是崔良浩的骑兵到了,几百个骑兵身穿铠甲手持马槊,飞速冲锋到阵前,安军一看这阵仗,立即往回跑,而唐军为了避免冲击到自己人,纷纷护住头部原地蹲下,能躲的就躲到墙根下。
很快,骑兵就把安军冲散了,马槊威力巨大,安军招架不住死在马蹄下。多亏崔良浩带兵增援及时,不然安庆绪那一刀,就真的要了阿瑝的命了。眼看敌军已经逃远了,崔良浩下令穷寇莫追,打扫战场,把能用的武器都回收,把尸体拖走堆积起来淋上油和那架冲车一起焚烧。城门损坏严重,恐怕再挨上两次冲撞就要毁了,眼下也只能用木桩抵挡。这次战斗,虽然守住了,但将士们受伤严重,可以说是险胜。
阿瑝起身把阿珏扶了起来,阿珏捂着肩头的一处伤口不停呻吟,而左腿的一处伤也让她动弹不得。“阿珏,怎么样,能走吗?”阿瑝急切的问。“没事,我还能坚持。”可是刚迈出第一步,左腿就因无法受力快要摔下去,“嘶,你还是扶着我走吧。”“扶你你也走不了多远的,你暂时忍耐一下。”说完环过阿珏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阿魏驾驶着马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以他最快的速度带着药来到了这里,见不远处就是一座客栈,于是对受伤的将士说:“大家快把受伤严重的人抬到那座客栈里去,我马上为大家上药治疗!”将士们互相搀扶着进了客栈,伤势严重的将士就被扶到了客房,伤势较轻的就脱下盔甲在大堂休息。
藏在城里的百姓们听说今天又打了一仗,唐军险胜但伤势惨重,又自发的到客栈来帮忙。其中不乏药铺的郎中和会做饭的厨子。郎中就帮着阿魏检查将士们伤势,给他们上药。而厨子则是去客栈的厨房为大家做饭。阿瑝把阿珏放在床上,昕儿也在一旁守着。阿瑝想解开她的衣服查看伤势,可刚触碰到肩膀手就缩了回来,昕儿瞧见了,走上前说:“我来吧。”“小心点。”昕儿走到床边,小心翼翼解开阿珏的衣带,脱下外衣,解开中衣,没想到阿珏还束胸了。昕儿小心翼翼撕下那片紧贴皮肤的布片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来。
这时阿魏在走廊里大喊,叫着三人的名字,“阿瑝!阿珏你们在哪!我来了!”。阿瑝赶紧跑出门回应道:“阿魏,这边。”阿魏抱着药箱折返回来进了屋,看到地上沾满血迹的衣服,“阿珏!”阿魏跪到床边,查看阿珏的伤势。“阿瑝去打盆水来,要赶紧清理阿珏的伤口才行。”阿瑝愣在原地没动,望着阿珏出神。“李瑝,去打水啊!”“知道了。”阿瑝这才反应过来拿起架子上的盆子跑到后院打水。
难以忍受的疼痛让阿珏昏了过去,阿魏递给昕儿一把剪刀对她说:“把阿珏腿上那块也剪了。”“好。”阿瑝端着水上来了,阿魏顺手拖过一根凳子,让阿瑝把盆子放在凳子上,打湿白布一点一点擦拭着阿珏腿部的伤口。“不知道张相和夫人看到阿珏这个样子会有多伤心。”“怪我,我没能保护好她。”清理完腿上的伤口阿魏打开一瓶金疮药涂到了伤口上,让昕儿拿药箱里的白纱布给阿珏包扎。
肩上的伤口就不那么好处理了,“扶起来。”昕儿爬上床把阿珏扶起来,下意识用中衣遮挡住阿珏的上半身。清理完伤口阿魏把白布丢进染红的水中,小心翼翼的给肩膀涂上药,依旧让昕儿包扎。“我去看其他人了。”说完带着药箱去了别的房间。昕儿取下披肩围到了阿珏身上,“我来吧。”阿瑝的声音有些哽咽,昕儿这下明白两人之间的羁绊,退出去关了上门。
阿瑝把阿珏抱在怀里,盼着阿魏的药快点起效,“当初要不是我求父皇把你留下,你也...可是我又舍不得你离开。”
“也许你永远不会知道当你决定留下时,我的心里有多高兴。可越想保护你,就越害怕失去你。求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承受不起。”
到了二十八日中午,昕儿送来午饭,可早上送去的粥都没动,她放下午饭就退了出来。“还是没吃吗?”“一点没动,还那样抱着姑娘。”“照这样下去,阿珏没醒,他先把自己拖垮了。东西带出来了吗?”“带了,放在柴房。”“我先进去给阿珏换药,你去柴房等我。”“嗯。”昕儿转身下了楼,阿魏拿出怀里的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来给阿珏换药了。”阿魏说道,可是阿瑝好像并没有听进去。阿魏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连着叫了两三次,阿瑝才回过神,答道:“你来了。”“你先去把饭吃了。”“我吃不下。”“昨天没吃,今天也不吃,你是想表现你很有骨气是吗?你不为你自己想,你总要为跟着你的军队想吧。他们把命都交你手里,你继续这样萎靡不振,你让后面的仗怎么打,让军队和百姓都去送死?你觉得阿珏愿意看你这样吗?滚下来吃饭。”
阿魏说的话阿瑝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过吃了饭才有力气守着阿珏,于是把阿珏放下让阿魏换药自己去到桌子前端起碗吃了起来。“阿珏的伤怎么样了?”“还好,伤口没有化脓,再过几天应该会好很多。”阿瑝简单的刨了几口饭放下筷子又守到床边,看着阿魏换下的红色纱布,胸口一阵刺痛。“好了,你去守着吧。”阿魏拿上药关上门出去了。
尽管唐军伤势惨重,安军的死伤更加严重,经过这两次的战斗,安军的人数已不足之前的一半,无奈之下,安庆绪又把延兴门外的那队人集中到延平门来,准备再向唐军发起一起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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