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求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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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是难得的好天气。
尹慕尘嘴里叼着一根杂草走在山间，一路走走看看，倒还真有几分踏青赏景的样子。
离开清水镇已有半月余，这半个月里，他用最快的速度了解如今修真界的局势，以及自己遗漏的十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在山下的时候尹慕尘就已经打听好了，此处山顶上住着一名神医，虽然年纪尚小，却有妙手回春之能。只是神医性格古怪孤僻，从不下山，而且还立下了一个奇怪的规矩，每月只看一位病人。而且看不看，看什么病，还有凭神医的心情。
如此古怪之人当然引起了尹慕尘的好奇，于是便打算不请自来，亲自上去瞧瞧。
明明已入秋，可这里却开着漫山遍野的桃花，时不时有那么一两株探出现场的枝桠，轻抚路人脸颊。
尹慕尘一身墨色长袍，在一片洁白的桃花林里显得尤为突兀。
脚步一顿，他在一株桃花树前停下，他并非风雅之人，对花花草草也没什么研究，可此时他却忍不住信手扯下一片雪白花瓣，指尖轻轻捻，一股幽香徐徐飘散至鼻尖。
他莞尔一笑，迎着纷纷扬扬的花瓣雨继续往山顶方向走去。
越往上走，身边的桃花树数量不减反增，在阳光的照耀下只让人觉得眼前一片白，极容易让人分不清方向，陷在漫山的桃花里，没个几日只怕走不出来。
这是山主人布下的阵法。
阵不难却十分有效，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擅闯，打扰主人的情景。
不过此等小阵防防门外汉还勉强，真遇到什么高手，破解起来就跟玩一样，尹慕尘便是其中一个。只三两下的功夫，他就绕开了桃花阵，直接走到了山顶。
山崖最顶端赫然建着一间竹屋，周围被飘渺的云雾环绕，透出几分仙气。
尹慕尘刚要抬手推门，屋内便传来少年冷漠平淡的声音。
“你来了。”
？？？
尹慕尘心道：这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这时少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催促道：“等了你许久，快进来吧。”
既然如此，尹慕尘也没什么好扭捏的，直接推门而入。
门一开，他就彻底傻了，屋子里杂乱不堪，与外面看起来的世外桃源根本毫无关系。地上散落了各种书籍和杂物，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哪里是住人的地方，简直堪比杀人现场。
少年不耐烦的声音又来了：“磨蹭什么呢？赶紧进来。”
尹慕尘用脚尖扒拉了几下，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找了条‘路’。进屋后，刚要开口，到嘴边的话便立刻被桌案前的场景给吓噎了回去。
只见桌案前坐着一少年的身体，可却只有身体。
因为他的头不见了…
没有头，那刚才是谁在跟他说话？
尹慕尘呼吸一滞，待仔细看清后才松了口气。原来桌前摆了一口像锅一样的东西，而少年整个脑袋陷在锅子，似乎是在闻什么东西，连看都没有看尹慕尘一眼。
尹慕尘尴尬地清了清嗓，正打算张嘴，却又被少年不冷不热的一句话给打断。
“你是什么病？”
“啊？”尹慕尘一愣，“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少年这下总算从锅子里探出脑袋，冷冷瞥了眼：“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尹慕尘莫名：“…我没病啊。”
“没病你来这里干嘛？有病！”少年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后又想到了什么，终于将手中的黑色锅子放下，用奇怪又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尹慕尘。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放心，你是京城赵大人介绍来的，我不会把你的病往外说的。”
………
京城？赵大人？
尹慕尘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把他当成了其他人。也好，省了想法子套近乎的功夫。
反正尹慕尘这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礼义廉耻，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他干脆将计就计道：“我确有…隐疾。”
少年投出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矮塌：“去那坐吧。”
尹慕尘倒也听话，直接往矮塌上一坐，毕竟放眼整间屋子，只有这块地方最是干净。
塌上摆了张矮桌，桌上还留着一局未下完的残局，黑白棋子纵横交错，颇为复杂。
尹慕尘不禁笑道：“神医平时也爱下棋？”
少年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只伸手指了指尹慕尘的屁股。
什么意思？
尹慕尘不解：“是…要我脱裤子？”
少年微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来，随即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你压着我的书了。”
尹慕尘赶忙查看，果然一本书的书角被自己压了个正着。他挪了挪位置，笑道：“没看见，不好意思啊。”
少年又瞥了眼，不再说话。
透过这个眼神，尹慕尘绝对怀疑此时少年心里正在偷偷骂他，肯定觉得他不只下面有问题，上面的脑袋更是有问题。
少年依旧未离开座位，只将身子微微转向尹慕尘的方向，问道：“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行了？”
少年明明长了一张娃娃脸，最多看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可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一副长辈数落小辈的口吻。
“瞧你这干瘪的小身板，抱着都硌手。平时还喝酒吧？晚上睡得好不好？”
尹慕尘：“…凑合吧。”
少年：“嗯，该节制的时候还是要节制。”
………
尹慕尘艰难地点点头：“是…神医说的都对。”
少年随手扯了张纸，飞快地涂写了几下，扔给尹慕尘：“照这个方子喝，不出一个月包好。”
嗯？连脉都不搭一下？这么敷衍的吗？
尹慕尘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还是虚心接过，连连道谢：“多谢神医。”
少年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随即朝着尹慕尘的方向摊开手掌。
尹慕尘伸着脖子看了眼少年空空如也的掌心，不明所以。
少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老规矩，三两黄金。”
三两黄金？！你想钱想疯了吧！
尹慕尘看了眼手中的方子，除了几味补气血的药材外，其他都是些看似珍贵实则可有可无的补药，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就连街边最普通的赤脚郎中也能开。
就这种方子还敢收三两黄金？有钱人的钱还真是好赚啊。
尹慕尘笑着将方子叠好，钱他是拿不出来的，只能将话题转开：“其实我这次来除了讨方子之外，还另有一事想要向神医讨教。”
少年眉头皱起，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尹慕尘一字一句道：“噬魂阵！”
“什…”少年冰冷的脸上裂开一道慌张惊恐的神色，但很快又被他掩饰过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大夫，对奇门遁甲之术一窍不通。
尹慕尘奸诈一笑：“我还没说噬魂阵是什么，神医又是怎么知道它是奇门遁甲术？”
少年：“……”
尹慕尘又道：“神医谦虚了，世人只知您妙手回春，可其实您的阵法诡术也是一绝啊！”
少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呵斥道：“没有的事！你从哪听来的风言风语？”
尹慕尘笑而不语，目光渐渐转向窗外的满山雪白，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外头的桃花可开得真好啊！”
少年蹙眉，还未来得及思考对方话中的深意，便亲眼看着尹慕尘看似漫不经心地挪动了矮桌上的一枚棋子。
少年看得清清楚楚，只轻轻一动，随即窗外的满树桃花恍若被火舌席卷过一般，瞬间发黄干枯，直至彻底凋零。
阵法居然被人一招击破！
少年满眼诧异：“你是谁？”
尹慕尘将目光收回：“故人。”
少年微怔，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忆到底是哪一位故人。
尹慕尘嘴角一歪，正以为对方已经响起了自己。突然间，少年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指着尹慕尘就是一顿破口大骂，全然没有刚才的清雅冷冽。
“放狗屁的故人！少给本爷爷装腔作势，你到底是什么人？”
尹慕尘笑容僵在嘴角：“我说天机老头，这么多年不见，你画阵的功力退步不少啊。”
听到‘天机老头’这个称呼少年骂骂咧咧的嘴终于停了下来。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别人这么唤他了。
“你…你到底是谁？”
“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尹慕尘双手抱胸，神色中透着不满，“当年你在浩渺山上惹我师父生气的时候，我可没少帮衬你啊！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浩渺山？悯世仙人？
知道这些往事的人没有几个。难道说…
少年长大着嘴巴，上上下下打量了尹慕尘好几回，最后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尹…尹慕尘？”
尹慕尘满意点头：“这才像话嘛！看来还没有老眼昏花。”
“你真的是…”少年猛地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又忽然停下，“不对啊！你别欺负我年纪大！尹慕尘根本就不长你这样！”
这话可算是戳到了尹慕尘的痛楚。
“说来话长。我现在这幅皮囊跟以前比起来是差了些，但也勉强凑合吧。”
“你真的是尹慕尘？”少年似乎还不能完全相信，但刚才看对方破阵的架势和对当年往事的提及，又似乎不像是撒谎。
尹慕尘忍不住白眼：“要不要我把你山上另外一边桃花树也薅秃啊？”
少年着急制止：“别别别！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布好的阵。我信你还不行吗？”
“还是不对啊。如果你是尹慕尘，那如今北棣山上的那个世人敬仰的北棣尊又是谁？”
尹慕尘叹道，“哎…造孽啊！”
少年又问道：”所以，是有人假冒了你‘北棣尊’的身份？”
尹慕尘：“你要这么说也行。”
“难怪！”少年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大腿，“我就说嘛！你尹慕尘这种哪里有臭味就往哪里钻的臭虫，什么时候突然转性了，竟然当起了好人，开始拯救苍生了？”
……
不会聊天就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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