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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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药药效过后，江辰是被疼醒的，浑身上下感觉没有一处是自己了，手脚都无法动弹，只有脖子能够勉强扭动。
白花花的天花板和白炽灯，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
他转了下头，看到了窗边正在低声打电话的苏黎，外面是深沉的夜。
看到他醒了，苏黎低声跟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然后挂断了电话。
走到了他身边。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他嗓子发哑。
苏黎将床摇了上来，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喝点水吧。”
江辰的手动不了，苏黎微微俯身喂他。
她眼帘微垂，眉眼精致，卷发滑落肩头。
江辰唇贴在杯沿上，目光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陆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辰堪称专注的目光，那眼神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苏苏。”
苏黎等江辰喝完了水放下了杯子，转身看着他，淡声道，“你回来了。”
江辰眸子微动，没想到陆璟也会在这里，心下有些不舒服起来。
“嗯。”陆璟走到了病床边，伸手搭在了苏黎肩膀上，目光却看向病床上的江辰。
“江先生，非常感谢你救了苏苏，你住院期间的一切医疗费用都由我们夫妻承担，你可以放心修养，另外，我帮你请了一个护工，接下来都会由他来照顾你。”
江辰这才发现陆璟还带了一个穿着工装的陌生男人过来。
他放在被子上有些僵硬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但是他没有理由拒绝。
“谢谢。”
他垂下眸子不再去看床边并肩而立的人，好像他们才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陆璟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在了桌边，“如果江先生有任何事情可以跟我打电话，我都会尽力帮江先生解决的。”
潜台词就是让他尽量少去打扰苏黎了。
“好的。”
“苏苏，江先生已经醒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陆璟语气温柔的像换了个人。
苏黎眸中浮现几分犹豫，江辰毕竟是为了她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黎姐，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那你有什么事就跟我打电话吧，我这几天晚上不会关机。”
“好”江辰眯眼一笑，脸上恢复了些生气。
苏黎放心了几分，和陆璟一起离开了病房，回家。
第二天，苏黎让陆璟炖了些粥，然后给江辰送了过去。
苏黎没有去事务所，而是让小湾把需要处理的文件都送到了医院。
看着坐在窗边沙发上认真处理工作的苏黎。
江辰抬起的唇角一整天都没有落下去。
“一直看我做什么？无聊吗”
江辰有些不好意思挪开目光，掩饰道，“有一点。”
苏黎放下了文件，拿起了一旁自己的蓝牙耳机，连上手机后，一只放进了自己的耳朵，一只塞进了江辰的耳朵内。
“我随便放了，你想听什么跟我说。”
“嗯。”
舒缓的英文歌曲流淌进耳内
“苏小姐，吃水果。”
护工弄了些水果进来。
“谢谢。”苏黎接过。
他走到病床边拿起切好的另一份水果，准备喂给病床上的江辰。
苏黎瞥了一眼，忽然开口道，“我来吧。”
苏黎多少还是想弥补一下江辰的，不然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就是她了。
江辰有些受宠若惊。
苏黎坐在床边，将水果喂给他。
“推你下去的被告家属暂时拘留了，后面要不要追究看你的意愿。”
江辰目光顿了一下，他不想放过那个女人，如果不是他推开了黎姐，那么被推下去的就是光是想想，就让人一阵后怕。
“我”
“不用急着回答，你可以慢慢考虑，那个女人想见你一面，我本来是要拒绝的，但是梅法官就是那天正好在现场的主审法官，希望我们能够同意。”
江辰露出几分疑惑，“为什么？”
苏黎垂了垂眼帘，“那个女人的情况有些特殊，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小女儿今年才六岁。”
“父亲已经进了监狱，如果她再进去，孩子就没人照顾了。”
江辰闻言敛眸。
“我尊重你的想法，或者你不想见她，我也可以帮你拒绝。”苏黎拿起一瓣橘子递到了他唇边。
江辰无意识的启唇吃了进去，结果却并不是木质的牙签而是带着橘子香气的柔软手指。
他微微一怔，本能的舔舐了一下那一小片带着橘子汁水的温热，甚至还吞咽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脸上爆红，橘子汁水呛进气管，让他疯狂的咳了起来。
他竟然不小心
“咳咳黎姐，对不起”
并不觉的有什么的苏黎以为他是在说呛到的事情，抽了纸巾帮他擦拭唇角，“没事儿。”
靠坐在床头的江辰耳尖通红，目光飘向苏黎，见苏黎没什么反应后心下又有些失落。
江辰同意了见那个女人一面。
女人已经恢复了理智，并且接受了事实，只是精神状态很不好，她憔悴的向江辰和苏黎道了歉，却没有请求他们的原谅。
她是个全职家庭妇女，勤勤恳恳的做着相夫教子的工作，她的老公有学识，有涵养，是她的顶梁柱，她的天，谁能接受自己的天会有塌下来的那一天呢？
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可是她已经和社会脱轨，她能做会做的也不过就是洗衣做饭，伺候老公孩子。
她没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本能的去仇恨破坏了这一切的人，但她恨错了人，她不能去恨她仰慕了半生的天，所以就把仇恨转移到了揭开事实的苏黎身上，似乎只要她不捅破，一切就还会维持幸福的表象。
可是当梅璐璐把一个又一个悲惨案例摆在她面前，强迫她撕破天织就的和平表象看到内里腐烂的一切时，她只觉得心惊肉跳又感到害怕。
她也是个女人啊，她甚至还有个女儿可是在她的天眼里，她们不过都是他们手里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
梅璐璐邀请她加入了她组织的女性互助组织——姐妹会，帮助更多的女性脱离困境，解决问题，然后她见到了很多和她不同或者相同的女人，她才知道原来女人不只是孱弱的，无私奉献的，需要依附于别人才有活着的意义的存在，她们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她好像终于从一个枷锁中挣脱出来，以前她期望她的丈夫能够升职能够健康，期望她的孩子能够长大成才，还是第一次，她开始期待自己的明天
江辰最后还是没有追究这件事，虽然他原本觉得不论女人有多可怜也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是在看到不满六岁的小女孩抱着母亲的腿可怜巴巴的躲在女人身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已经发生的悲剧没办法挽回，但是还未发生的却可以提前预防。
江辰要在医院休养两个月。
这意味着他没有办法回家过年了，他是南方人，家里离这边很远，父母也不方便过来看望他。
苏黎也要和陆璟回父母那边吃年夜饭。
江辰只能一个人在医院过年了，好在他的手臂恢复的不错，可以正常使用了。
除夕夜，陆家按照往年的习惯在伯爵酒店最大的包厢订了年夜饭。
陆璟和苏黎都是家里的独生子，所以年夜饭也是两家凑到一起吃。
陆家和苏家都不是小门小户，桌子一圈将近围坐了30个人，都是直系的亲戚。
落地窗外烟花漫天，照亮了整个夜空。
饭桌上一片喧闹。
陆璟和苏黎给家里的长辈们挨个敬了酒，坐下开始敷衍来自亲戚各种各样的灵魂发问。
一轮下来，两人充分展示了无可挑剔的高情商。
气氛也算的上其乐融融。
苏黎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转头低声和陆璟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然后离开了饭桌。
“喂。”电话里响起苏黎一如既往清冽的声音。
江辰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南方是不下雪的，他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大雪。
“黎姐，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谢谢，你也是，江辰，新年快乐。”
“黎姐，下雪了。”
苏黎刚刚在包厢里并没有注意窗外，而包厢外过道内没有窗户。
“大吗？”
“很大，很漂亮。”男生语气轻快，苏黎却从里听出了孤单的味道。
“那我等会儿看一下”
江辰并没有说很多话，没有几分钟便挂断了电话。
苏黎去了一趟洗手间，回到了包厢，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
雪真的很大，即使处在高楼之上，飞舞的雪花也没有被夜色和烟花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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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值班的医生给每个病房都送了饺子和新年小礼物。
江辰也有一份，隐约还能听到别的病房的笑闹声。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护工也回家吃年夜饭了，等明天早上的时候会过来，所以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看着窗外的雪夜发呆。
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他以为是查房的医生。
然而却只见似乎春色扑进了病房，一下子填满了他所有的视线。
“黎姐！”他眼睛内满是惊喜，有些不敢置信，她会深夜过来。
“你怎么来了？”
穿着风衣苏黎挑了挑细长的眉，“想着某个小可怜大过年的可能连床都下不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这一刻，江辰觉得苏黎就是能听到他心愿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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