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女尊》

“男子生来粗笨不像女子天生聪敏清丽，自然便要寻了别法子去弥补自身不足，薛公子可知怎样的男子才会得女子喜爱？”

        薛家厅堂内，大婚前负责教导礼仪的姑姑端坐在雕花木椅上询问道。

        薛子昂眸子低垂，“子昂不知，还望姑姑赐教。”他自幼眼里只有阿瑛，阿瑛喜欢什么，他便喜欢什么，该怎么讨她喜欢，他确实不甚明白。

        “老奴本就身为女子，又在宫中教导皇子多年，自认最是了解女人的。俗话说，男为悦女者容，可这到底要如何取悦女子却是门学问了。”

        “首要的便是姿容，男子虽不能如女子般身姿优美，却依然有□□的余地，若是能修的文雅俊秀，六艺皆通，女子看着赏心悦目，自然喜爱，而身体矫健者，则更好令女子有孕，夫凭子贵，想必薛公子也是懂的。”

        “薛公子的姿容在京中也算是数一数二，又在军中磨炼多年，自然是一般蒲柳之姿无可比拟的，老奴无从指摘，剩下的便是品行。”

        “男子的品行通常来说便是要做到五点，温、良、恭、俭、让，公子可知何意？”

        “这个子昂知晓一些，但还请姑姑详说。”薛子昂自小便熟读这些，但是还是为了不落姑姑面子向她请教。

        “温便是指要温顺从妻，不可顶撞；良便是良善大度，不可嫉妒猜忌，为难侧室；恭，上恭母姊，下恭妻主，俭嘛，便是勤俭持家，不可惰懒挥霍，最后这个让，便是要懂得让步，不可与妻强辩”

        “谢姑姑指教。”

        姑姑满意的点头，正准备继续跟他说说婚礼规仪。

        薛母忽然出现在了厅堂外，面色有些凝重。

        姑姑起身对她行礼。

        “小七，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是，母亲。”

        薛子昂跟着薛母去了书房。

        却见薛母将一份文书递给了他。

        薛子昂不解的接过，母亲平日里并不怎么与他说论政事。

        “南楚又有异动？”

        薛母点点头，“我们与西戎一战，虽然胜了，但是我们大周也损耗不少兵力与军饷，南楚这次怕是想要趁着我们兵困马乏之时，趁机生事。”

        “那母亲的意思是？”薛子昂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薛母吐出了四个字，“先礼后兵。”

        “圣上已经着使臣谈判，若南楚不退，等年节之后，可能要再兴兵戈了。”

        薛子昂眸光微颤，这几日原本漂浮着的心此刻不断下沉。

        “那我与阿瑛的婚事”

        薛母叹了口气，“家国在前，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阿瑛那孩子心性好，为人良正，并不耽溺于男女之事，你们又都还年轻，便是等个一年半载，也无妨，难不成，你还信不过你们自幼的情谊？”

        薛子昂垂眸，他并不担心阿瑛品性，但京中公子姿容俱佳者甚多，爱慕阿瑛更是如过江之鲫，他若不留在她身边，他怕

        薛子昂心事重重的出了书房。

        之后几日也都一直闷闷不乐，婚事的准备也暂时搁置了。

        余瑛在第二日就得知了消息，她倒是不担忧婚礼延期，婚后内宅之事多烦人，晚些成亲倒也没什么，她更担心的是此次战事，与南楚一旦开战，怕会是一场恶战，她还是希望薛伯母和小七都能够平安的。

        年节将至。

        战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

        薛子昂黏余瑛黏的越发紧了，似乎恨不得把余生的时间都在出征之前用完。

        想着可能又要一年半载见不到面，余瑛也就纵着他了。

        但是没眼色的某些人总是从中作梗。

        月光照雪，雪落红梅，御园之中景色宜人。

        宫中夜宴之后有放孔明灯的习惯。

        薛子昂拉着余瑛到了一处梅林，想和她单独相处。

        谁知李琛却偏要跟过来。

        还理直气壮道：“这本来就是我家，本殿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殿下随意。”余瑛自寿宴那次之后就再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哪怕他主动道歉。

        李琛心中受伤，但次数多了，反倒不在意了，反而越发不折不挠起来，她凭什么不喜欢他，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讨好过一个人。

        李琛委屈又幽怨的盯着那人的背影，手里拎着孔明灯，也不点火。

        看着余瑛让薛子昂祈愿，她在灯上写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细节处带着她自己独有的风格。

        两人的身影是那样相配，一朱一墨两色鹤氅与梅林相映。

        他内心如毒虫啃食，丝丝缕缕的妒意缠满心脏。

        他捏了下灯纸，快步走过去强硬的挤进了两人中间，将两人硬生生的从中间分开，心下这才好受了些。

        他举着花灯递给她，却不敢看她表情，“我也要。”

        余瑛不耐抿起朱唇，瞥了眼他今日精心装扮过却依旧惹人厌的面容。

        顿了片刻，就在李琛心都凉了半截，以为她不会接的时候。

        余瑛伸手接了过去，虽有不耐，却还是问他，“写什么？”除夕之夜，不宜生事。

        李琛面上热了下，眼神飘忽，低声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一旁的薛子昂闻言顿时变了脸色，眸底染上几分暗色。

        余瑛也不细究，拿过笔，挥手一蹴而成，充满了敷衍之意。

        即便如此，李琛还是欣喜接过，之后点燃了孔明灯。

        宫中的孔明灯做得又大又亮，热气充满灯体需要一段时间，三个人的面容被灯映亮。

        李琛偷偷转眸去看余瑛侧脸，只觉得明媚非常，暖色的光照的她比满园的红梅还要娇艳。

        “阿瑛！”薛子昂忽然唤了她一声。

        “嗯？”余瑛侧头看他，微微一笑，目光中染上丝丝缕缕的温柔。

        李琛捏紧了掌心，她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种神色和目光。

        薛子昂就是要让他认清楚事实。

        孔明灯缓缓升起，三人看着它们一直升到了宫墙之上，夜空之下，千万盏灯汇成了星河。

        “灯也放完了，梅花也赏了，回去吧。”余瑛受不住冷，虽然怀里揣着火炉，却依旧不想在雪中久站。

        “阿瑛，你向来怕冷，就先回去吧，我想与七殿下说些话。”薛子昂伸手帮她理了一下氅羽。

        余瑛瞥了一眼李琛，“好，那你也早点回来。”

        也不想掺和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转身离开。

        李琛几乎知道薛子昂要和他说什么，他也知道是他理亏，但是他的心不想让步，光是想想就难受至极，他不过就是比他早认识她而已，若是他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定然也会这般喜爱他，宠溺他，凭什么后来的就不能争一争。

        “看来殿下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薛子昂往前靠近了一步。

        他比李琛要大上几岁，本就比他高出半个多头，又是在沙场之上历经过生死的人。

        光是气场上就压制的他无法动弹。

        只是平日里跟在余瑛身边，敛尽了锋芒，不曾凸显出来，让人忽略了他的本性，他可不是什么文雅公子。

        眼下眸底显露，周身肃杀。

        李琛不禁往后退去。

        “你要干什么！”

        “殿下可知一句话，先礼后兵。”月色照在他的眸底如同落在锋刃上，反射出噬人冷光。

        “殿下既然不听我的劝告，那不如”

        他猛地往前两部，伸手捏住了他脖子，李琛被迫后退压在了梅花树上，梅枝不堪重负，雪扑簌簌落了下来。

        像换了一个人的薛子昂手指摁在他跳动的脉搏上，声音低沉，“就去死吧！”

        冷雪附在睫羽上，眼前的人像个杀神。

        李琛瞳孔微缩，浮现出几分惧意和不敢置信。

        “你要杀我？”

        “你只有死了我才能安心啊，殿下。”

        “我与阿瑛自出生便在一处，一起玩闹，一起长大，我从小就喜欢她，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的就是能够早日嫁与她，若不是战事未平”

        他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恨意，“即便如此，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他目光落在李琛的面上，阿瑛现在虽然对这个人不假辞色，但是等他出征，谁知道这人会不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勾引阿瑛，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他指尖用力。

        李琛气血上头，眼睛都开始泛起血丝。

        “我是母皇之子，你敢杀我！就不怕母皇治你的罪吗？”

        “谁知道是我杀了你呢？”

        “即便我说我是和阿瑛一同回去的，你猜阿瑛是会帮我，还是会帮你？”他手下没有丝毫留情，是真的要下死手。

        李琛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眸中浮现几分绝望。

        “小七！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声音忽然在薛子昂身后响起。

        沈听竹自梅林横枝斜影中走了出来，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看到两人之间的情况也未惊呼，只是面色自然道。

        “圣上刚刚还问起你，你不是要给圣上献贺吗？还不去准备！”

        薛子昂放开了李琛，‘小七’并不是在喊他，他听阿瑛说过他与李琛小名相同之事，心下更是对他厌恶了几分，连名字都要和他一样。

        李琛摸着脖子咳嗽了几声。

        哑声道，“我知道了，这就去。”却并没有说薛子昂要杀他的事。

        “薛公子。”沈听竹抬袖行礼跟他打了个招呼，姿态温雅。

        薛子昂侧身如若未闻，月光在地上投出一道挺直的黑影。、

        李琛跟在沈听竹身后离开了梅林。

        是夜，宫墙内的一处角落，一盏残灯孤冷的躺在雪地里，破烂的灯面上，隐约还能看到不相离等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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