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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大结局。


十日期限最后一日,祁聿怀腿伤已愈,启程前往漠上矿洞。
若眠忍着锥心的痛,扬着明媚动人的笑意目送祁聿怀离开。
旌旗和男人骑在马背上的背影越来越远,若眠心里的痛不减反增。
思念忽然如藤蔓疯长,马蹄每迈开一步,藤蔓就缠紧若眠的心一寸。
“祁聿怀。”若眠蓦地抬脚追了出去。
她有好些话想说。
她想让祁聿怀记她一辈子,却又不希望他孤独余生。
她还想活下去,可却一刻都不想受邱稷宁摆布。
……
“祁聿怀。”因为中毒已深,她已无力高声。
深深的思念还没飘出去两步,就被风吹散了。
而祁聿怀的队伍早已拐过街角。
雪医师和陶桃见她举止怪异,忙追上去。
“祁聿怀。”
若眠再也忍不住,黑血若水一样从她喉咙间潺潺流出。
直至失去意识,都还在喃喃祁聿怀的名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滚烫地烙在心口,自清阳观一见,就再也没有消失过。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陶桃哭得很小声,生怕惊扰到为若眠诊脉的雪医师。
“十日萤。”雪医师痛苦地淌下一滴泪,“我真的无能为力。”
难怪邱家会那么轻易交出“还魂”,总还是要从若眠身上拿走些东西。
不是她的人,就是她的命。
“阿雪,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一定要救活我姐姐,求求你,求求你。”
陶桃轻轻将昏死的若眠放在青石板路上,不住磕头。
“咚咚”两声已是头破血流。
雪医师用手掌垫在陶桃的额头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将她送到少东家身边。无论如何,先给她续上十日的命。”
“好。”陶桃现在慌得六神无主,只能什么都听雪医师的。

毁窑计划很顺利,绝对的武力辅以“神明之力”,还有迢迢赶来的父母们拳拳爱子之心,从信仰到亲情,无一不在瓦解那些误入迷途的矿工和铁匠的意志。
这些从矿洞窑口里释放出来的青壮年,都可回归西甘的田间劳作。
为了保证西甘的后续繁荣,祁聿怀早就在呈给蔺辰的奏折中奏请大开西甘与周边诸国的贸易之门。
有了别物交易,矿洞窑口才能毁得更彻底。
蔺辰也已准许。
紧着便是忙着查抄那些为万俟域卖命的西甘大族,散财于民。
在西区足足忙了两日,祁聿怀才得以回行辕。
“元帅,您总算回来了,这是雪医师留给您的信。”
侍卫递来的信让祁聿怀目眦欲裂,他将信撕了个粉碎,“整顿人马。”
正逢懵懂的念安跑了出来,“爹爹,你回来了。娘亲已经两日没陪我了,姨母也是,她们都没打声招呼就走了。”
祁聿怀抱起念安,粗粝的指腹抚了抚念安的脸颊,“念安乖,娘亲被坏人夺走了,爹爹去接她回来,你在府里乖乖等我们。一个人,勇敢些,好不好?”
念安点头如捣蒜,“爹爹一定要平安带回娘亲,有侍卫叔叔们照顾我,爹爹不用担心念安。”
“真乖。”
祁聿怀带着人马从东区搜到西区,血鸢十阁,他所知的地方都搜了个尽,可却都没有若眠和邱稷宁的影子。
便又去搜邱家名下的产业,却发现邱稷宁早已将所有店铺变卖。
找了两日都毫无踪影。
祁聿怀此刻憎恨自己的心达到了顶峰。
为何要冒险见那个假装倒戈的矿工,为何会不小心到让自己险些被炸死。
如果不是这一点点的大意。
若眠也不必为救他吃下“十日萤”。
“眠儿。”
祁聿怀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努力平静,努力让自己思绪清晰。
邱稷宁不仅带走了若眠,还带走了雪医师和陶桃。
他能带她们去哪里?
不可能出关,所有关口都有左卫军把守,邱稷宁若要带走她们,无论若眠还是陶桃都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线索。
一定还在西甘城内。
一定。
蓦地,祁聿怀脑海里闪过那晚的画面。
祁聿怀和邱稷宁的眼神相撞的刹那,分明有刀光剑影,最后是祁聿怀败下了阵。
因为患得患失和一次次被若眠推开而怯涩地败下了阵。
徐家宅子。
若眠将藏宝洞另一个出口的位置事先写信递了出去,为的就是防止意外。
那时候,若眠还很信任邱稷宁。
思及此,祁聿怀快马加鞭地往徐家宅子赶去。
北宅那日虽也毁坏了大半,但还有几间好房子能住。
暗中放哨的刺客暴露了邱稷宁一定躲在此处,在侍卫的拥护下,祁聿怀一路直入深宅,在花房前见到了邱稷宁。
三个女人都被绑在邱稷宁身后的圆椅上,神态浑浑噩噩,刺客时刻守着。
邱稷宁心里的确有过侥幸,他想通过同时带走雪医师和陶桃,让祁聿怀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误以为若眠又抛弃了他,然后愤恨离开西甘。
可惜。
这个人简直聪明冷静到令人发指。
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放了她们,我饶你一命!”
闻言,邱稷宁笑出了声,笑得让人心里发毛。
“放了她?大元帅,你知道十日萤是何物吗?她跟你回去,最多只能活十天。”
“别废话。”祁聿怀一步步靠近,丝毫不理会邱稷宁的眼神驱逐,“她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怀里。”
他的爱就是不死不休,能放手的都不是爱。
“疯子。”邱稷宁踢翻了书案,在刺客的保护下,撤至若眠身边用刀抵着她的喉咙,“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祁聿怀顿住了,侍卫一层层围着他,刺客的暗器根本别想飞进去。
“我爱她,可她却死也不肯依我。”邱稷宁冷笑,“她爱你。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为何只有我不得圆满?”邱稷宁的唇挨近若眠的脸颊,几乎只差毫厘。
若眠被强灌了迷魂散,此刻虽睁着双目,却像没有意识。
祁聿怀攥紧了拳,“我爱她,做错了就知道不能再强求,可你呢?竟为了留下她不惜逼她服毒,你这种爱,换做别人施加在你身上,你不会感到恶心?”
“闭嘴。”邱稷宁蓦地想起邱冰烟。
想起她仗着五叔的宠对他做的那些荒唐事。
祁聿怀像是看到了撕碎邱稷宁的口子,几不可察地漾了漾唇,“你既然说你爱她,又怎会舍得伤她。你想要的,无非是我死。
“但你白白要我死,即便我甘愿,我这些侍卫也会阻拦。
“不如这样,我给你个机会,看你敢不敢赌。”
说着,一指左手边某个女刺客手中的吐罗刀子,“你我轮流刺向自己的心口,留下的,便是眠儿的天命之人。”
女刺客一愣。
“我先来。”祁聿怀说着,朝女刺客伸出了手。
女刺客睨了一眼邱稷宁,得到准许后,便将吐罗刀子扔给了祁聿怀。
他将刀口一端顶着心口,转动转柄后,按了转柄上的其中一颗宝石。
刀刃没有弹出。
这其中暗藏的机关术,就连念安都看得明白。
拖了儿子的福,祁聿怀也早已深谙。
正要将吐罗刀子扔给邱稷宁,他却蓦地喝住了祁聿怀,“按那颗红宝石,捅你自己,否则我就杀了她。
“你说得对,或许我一点也不爱她。
“我只是见不得你们圆满。这天底下因爱生恨的人多了,我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我不需要逼自己高尚,我只要痛快就够了。”
祁聿怀的手顿停在半空。
红的那颗一定会按出刀刃。
他缓缓将刀口一端抵着心口,“我死以后,你就放了她?”
邱稷宁眸底满是阴冷之色,“我要看她和我一样永失所爱,我要她和我一样痛苦。”
“…不要…”若眠弱弱挤出了一声。
居然低了头寻着邱稷宁的匕首撞了上去。
她的动作不快,目标却极为明确。
邱稷宁下意识撇开了匕首,一股强烈到庞然的不解和嫉妒涌上心头。
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为了对方宁愿去死呢?
怎么会。
便是这一刻的愣神,祁聿怀按出了吐罗刀子,飞出去扎进了邱稷宁心口。
“眠儿。”
祁聿怀猛冲过去解了若眠身上的绳索,侍卫们群起而攻,刺客们死的死,逃的逃。
祁聿怀抱起若眠便要回行辕,蓦地被邱稷宁抓住了皂靴。
他不住在抽搐,在呕血,缓缓从袖口里捏出了一个瓷瓶。
“解……解药……”
祁聿怀直接踹开了邱稷宁的手。
侍卫上前拿了他手里的解药,补了一刀,合上了他死不瞑目的眸子。
另有两个侍卫抱走了雪医师和陶桃。
迷魂散药效过去以后,雪医师通过钻研邱稷宁留下的解药,写出了制药的方子。
“这解药吃得够久以后,大概能将你体内的毒解干净。但具体要多久,这个说不好。”
若眠靠着引枕,抚了抚脖颈上包扎的纱布,睨了一眼祁聿怀,“怎么好像,和那次一模一样。”
祁聿怀捏着若眠的手,缓缓与之十指紧扣,“所以你又在打主意离开我吗?”
若眠勾着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唇,“都说了不会了,怎么还一直提?那你又要为陛下的社稷去接近哪家姑娘了?”
“眠儿,在你面前,我远没有在朝堂上有底气。你不会再离开我这件事,需要你一直说反复说,我才能慢慢安慰我自己相信。”
“好吧。那就允许你一直提一直问吧……我爱你,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眼瞅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如胶似漆着,雪医师的脸一瞬比一瞬扭曲,“干什么?能不能等我走出去再亲?”
祁聿怀干干咳了一声,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起身送雪医师离开,“雪医师的医术精湛,有没有想过进京施展?”
雪医师一眼看穿,“你是怕你的眠儿和你回京以后,万一解药练出了问题好找我算账吧?”
祁聿怀认真道:“我知道雪医师不是那种人,但我不想眠儿再因为十日萤出任何意外。”
雪医师想了想,“那你能出钱出力帮我开个医馆吗?”
祁聿怀:“我可以荐你入太医院。”
药箱落地,雪医师眼珠子都瞪大了,“我一个女儿身,也能进太医院吗?”
“陛下英明,绝不会因你女儿之身埋没你的才能。”
雪医师激动地跳了起来。
可惜她是个孤女,这等光宗耀祖的事情,却不知该去哪给祖宗上香。
她跑回去捧着若眠的脸亲了又亲。

寒冬来临之前,祁聿怀携大军离开了西甘。
此番归朝,还带回了燕赤愿归属雍朝从此朝贡的消息。
因为笃定会补给到位的兵器意外地短缺了,万俟域战死在远征中,万俟栾顺利登基。
祁聿怀在而立之年因赫赫功绩获封安国公,他在八年前求的那道赐婚圣旨穿越星海长河一字字展在若眠面前。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
八年前他暗暗发誓会给若眠的一切,兜兜转转,终于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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