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蓝萧萧噗嗤一笑，“逗你的，都小时候的事了，一次意外。”

        左丹张大嘴巴瞅着她，“啥意外，还能亲嘴呀？”蓝萧萧仰头看天，“爬墙，摔下来了，墙根那刚好蹲着一小孩。”

        “男的女的？”

        “看模样像女的，但开口说话，又像是个男的，不确定。”

        “啥？你俩还说了话？”

        蓝萧萧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她说了声抱歉，高冷地准备闪人，那小孩怯生生地喊住了她，紧张地揪着衣角，说：“哎……你东西掉了。”蓝萧萧回身快速捡回遗落在地上的小卡片，然后一溜烟跑了——就那么个事儿。

        当时那小孩，瞧着挺可怜的，无家可归似的……不过这个事儿，她早都没什么印象了，也是忽然冒出来的，就那么一说。

        左丹沉默了一会儿，“老大，要不然，我找几个兄弟，把他堵了，狠揍一顿，怎么样？他这样耍你，我咽不下这口气，怎么着也得废了他一条腿，或是，揍得他破相。”

        蓝萧萧白她一眼，“别疯了你，”她垂下眼睫，低声说了句，“他也没怎么招惹我……”像是怕左丹不信，又或是背着她私下行动，蓝萧萧又补了几句，“你那么一搞，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丢了脸？实话说，我也没表现出来，从今往后，装得若无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很快就会放下了，你也别记着了。”她起身，拉了左丹一把，“天色不早了，咱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这天晚上，两人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一餐，大概是说出来了，蓝萧萧心里反而轻松了，吃饱喝足后，两人沿着步行街的小道，打打闹闹地走着，当是消食儿。

        忽然间，左丹拉了她一把，“你看，那不是芮小柔吗？”

        蓝萧萧往马路对面一看，人来人往的商场门口，芮小柔站在一个新酸奶品牌的摊位前，沿街招揽顾客来试吃。她脸上挂着笑，扯着嗓门卖力喊着，只有少数几个人搭理她，但也都是尝过就走，没人买。

        蓝萧萧脚步顿住了，拉着左丹停下来，就地坐在台阶上。她沉默地望着对面的方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歹也是理工大的校花，做点什么不好，当家教也行啊，干嘛非要找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看人脸色呢？

        蓝萧萧声音闷闷的，“她好像跟我说过，她家一毛钱都没有，然后她奶奶一直生病，得靠药养着……”

        左丹掏出小镜子，一面补着口红一面说：“你还管她干嘛，你都帮她还了十二万了，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又不欠她的。”

        蓝萧萧没出声，只叹了口气，左丹收起镜子，睨了她一眼，“老大，你就甭替人家伤春悲秋的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再说了，大学生做兼职，不是很正常么？我家门口那个老太，八十多岁了，每天天没亮就起来拾荒，全年无休，人家无依无靠，不也在努力过生活么。”

        蓝萧萧低头望着自己的鞋，良久以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你说的对，我是应该收收心了，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彻底告别。”

        毕竟，她努力考进理工大，是因为自己的目标，而不是，为了别的某个人而活，这段时间，她已经被方方面面的事情牵绊了太久，该告一段落了。

        “走吧！”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有一种，久违了的，心如明镜的感觉。

        晚上临睡前，望着空落落的屋子，蓝萧萧给她妈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妈说，快了，再过一两天吧，等合同签好就回来了，让她自己在家看看书，别贪玩。

        蓝萧萧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教材，坐那看了几分钟，一直走神，她索性站起来，将教材换成了最喜欢的那套漫画，津津有味地看着了。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但手机是静音模式，没响，蓝萧萧探头一看，竟然是景千打来的，她蹙着眉，抬起漫画书，将下巴搁在书轴上发呆，拖着没有接。

        如果她没对他动心，那其实就这样做个朋友，好哥们儿，也没什么不好，可惜，现在不行了，她不是圣人，也不是神，做不到一面潇洒地跟他当朋友，一面释然地将他放下。

        而且，她再也不想听到，他跟她提起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只要一回想昨晚他说那些话时，温柔的语气，蓝萧萧就立马透不过气来似的，心里堵得慌。

        她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可惜运气不好，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失恋了。

        手机执着地亮着，蓝萧萧拧眉，呼吸不畅似地，直接给挂了，想想，为了避免突兀，还是回了条微信：“我妈在我旁边，盯着我学习，这几天别联系了，回校再聊。”

        景千秒回了一个“好”字，还带了个加油的表情。蓝萧萧怔怔地望着屏幕，发了一小会儿呆，而后想想，狠心地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全部清空了，将和他的对话框，也从最近聊天列表那里左滑删掉了。

        而后，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事情，昨晚在操场给赵润打完电话以后，她把手机从静音模式设回了响铃模式，那之后好像没动过，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手机是静音模式？

        难道是，景千趁她睡着的时候，帮她调的？怕影响她睡觉？

        蓝萧萧咬着笔帽想了想，忽然觉得，那个画面好温暖，可惜啊……她用力甩了甩头，不能再想他了，得戒掉！

        之后的两天，左丹约她，蓝萧萧扯谎说自己得学习几天，下回再聚，左丹也没勉强。蓝萧萧想一个人待两天，调节好心情，以免等她妈回来的时候，察觉到什么不对劲，那她就完了。

        三号傍晚，蓝淑仪给蓝萧萧打了电话，“在回来的路上了。”蓝萧萧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到哪儿了？我打车去接你。”

        蓝淑仪笑，“怎么的，一阵子没见面，这么想你妈了？”蓝萧萧就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野猫，真想冲到她妈面前，搂着她“喵呜”一声，“是啊，咱俩好久没逛商场了，你要是不累的话，我去接你，咱俩去外面转转，怎么样？”

        “累，明天吧。”蓝淑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幻想，“我在开车，先不说了，一会儿到家见啊。”

        “哦。”

        蓝萧萧坐着发了会儿呆，到底还是没忍住，估摸着她妈回来的路线，径直出去打了辆车，坐上车以后又给她妈去了电话，汇报自己的方向，蓝淑仪无奈，“行吧，看在你这么积极的份上，今晚带你出去逛商场。”

        两人约定在北区市郊的一家新开的大型商场门口汇合，下车以后，蓝萧萧站商场门口的马路边吹着晚风，四处看了看，才想起来，八中就在骄阳北，离这里甚至不算远。

        她忽然有些，想过去看看，站路边踢着小石子，又生生忍住了，再往前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何必呢？她在心里劝着自己。

        虽然，她起初提议来这边逛街，只是因为小时候，她和她妈住在北郊，住了很多年，直到公司经营起步了，才搬去骄阳东买了那套花园洋房，之后除了那回去八中挑场子，再没来过这里，今晚，她忽然想来感慨一下旧时光。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景千的家，也在北郊，而且，就在她站着的这条马路的尽头。

        -

        景千晚饭后，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沿小区花园绕圈儿跑步，跑了四十分钟，犹不过瘾，便出来到了大马路上，辅一出现在路口，竟意外地见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扬起唇，朝那边走去，一路还琢磨着要不要吓吓她，然后就看到，一辆红色的奔驰唰地一下，停在她正对面的马路上。

        车上的人走下来，是一位气质很干练的中年女性，蓝萧萧似是喜出望外地一下子飞奔过去，拉着对方有说有笑，很是亲昵，景千摘下耳机，而后在静谧的夜里，他清楚地听见蓝萧萧说，“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家，都快无聊死了。”

        景千的脚步顿住，而后缓缓靠在一棵树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两道声影有说有笑地走进商场。

        他感觉心里很空，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扎了一下，又消失不见了那样。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手指冰凉，他握紧手机，拨通了穆阳的电话。

        “出来打球。”他哑着嗓子。

        “都几点了？明天吧？”

        “那出来喝酒！”

        -

        平川路，红雾酒吧。

        暗红色的光线耀眼迷离，将整个大厅笼在一片昏暗诡谲里，气氛暧昧黏腻。舞池里人头涌动，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台上乐队大声嘶吼，音乐声震耳欲聋。

        穆阳忍着空气中浓烈的酒味，穿过躁动的人群，目光四处搜寻了一圈，才在角落最大的卡座里，看到景千的人影。

        偌大的一个卡座，桌上摆满了酒，各式各样，景千独自一人坐那，懒懒地靠着沙发，将一双长腿架在桌子上，嚣张得不像话，一身黑衣趁得皮肤极白，头发凌乱，却格外有种颓废的帅，整整一大片的男男女女，全在看他。

        穆阳在他对面坐下，低头打量了眼他右手戴着的黑色腕表，而后指着满桌的酒打趣道：“景大少爷这是搭错了哪根神经？深夜跑这炫富来了？”他话说完才看见景千垂在底下的左手，还拿着一瓶酒，已经所剩无几了。

        景千放下腿，从桌上又拿了瓶酒打开，径直递给穆阳，穆阳傻眼了，接过酒放回桌上，问：“怎么了？心情不好？总不会是……跟她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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