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蓝萧萧：“……”这个高考数学比她还差的人竟然想要帮她，真是一言难尽，她决定还是自己胡诌。

        她像模像样地解释起黑板上的公式，不想刚开口说了第一句，全班竟哄堂大笑，蓝萧萧：“？”

        她只好谨慎地闭了嘴，而后孤疑地揉开手边的纸条，上面写着：「没有问题，他诈你的。」

        “……”

        教授满意地发话了，“往后上课还是专心点好，穆阳同学的背上，可没有答案。”

        全班再一次笑得前仰后合，有人甚至忍不住捶桌。穆阳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生怕扯上关系似地赶忙转过头去。

        蓝萧萧这回算是明白了，这老教授，显然是存心跟她过不去！究竟是因为她数学成绩差呢，还是因为她名气大？头疼！

        课间休息时，面对芮小柔的疑问，蓝萧萧一脸黑线地说：“是的，我观察他，盯着他，但怎么可能是因为喜欢呢？”

        “我这么跟你说吧，他从前得罪过我，在很多很多年前……他本人毫无印象，但我还记着呢。”

        芮小柔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揍他一顿，狠狠教训回来呢？就跟你对赵润那样。”

        蓝萧萧低头看着脚边，用力将一枚小石子狠狠地踢飞了出去，良久以后，她说：“他跟赵润不一样……他和我之间，是血海深仇，你不会懂的。”

        “总之，你就记住一件事，他是我极恨的一个人，但这件事，我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我真心拿你当朋友，才会告诉你这么多。”

        芮小柔点头，郑重说道：“放心，我一定为你保密。”

        周五下午放学后，芮小柔接到一个电话，而后慌里慌张地跟蓝萧萧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跑了。蓝萧萧也没来得及多问，只自顾自收拾书包，琢磨着周末回家的事。

        这个点她妈还没下班，索性约左丹他们出来聚聚，她刚掏出手机，景千回来了，拿着个篮球，站在教室门口冲她喊：“好心提醒你，你朋友遇到麻烦了，南门口。”

        他说完就走了，蓝萧萧提起书包火速出了教室，直奔南门口，到那里一看，不少学生在围着看热闹，人群中央，一个倒腾得流里流气的家伙正堵着芮小柔不让她走。

        手搭着她的肩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芮小柔没出息地一直低头哭，躲躲闪闪的，却一句话也不说，蓝萧萧气得上头，直接穿过人群走过去，一拳揍在那男生的脸上，将对方打得一个趔趄。

        “你谁啊？找死吗？”男生反应过来，凶狠地骂，握着拳头径直走来。蓝萧萧二话不说，单手快速挡开他拳头，猛地一脚踹在腰上，一下子把人踹坐在地，而后一把从后边别住他的手，干脆利落地把人扭住了，动弹不得。

        “好！”一堆理工大的学生拍手叫好，甚至有人兴致勃勃地掏手机拍视频。

        “萧萧姐，算了算了，咱们赶紧走吧。”蓝萧萧想将人扭送到派出所，有热心同学已经帮拨了电话，芮小柔害怕把事情闹大，一个劲地劝，蓝萧萧说，“这种人，欺软怕硬，不给他点教训不行。万一他再敢来骚扰你，我又不在，你怎么办？”

        芮小柔急哭了，“萧萧姐，算我求你了，放他走吧，没有那么严重的，你相信我好吗？”

        蓝萧萧拗不过她，只好恨恨地把人放了，谁知那男生临走前却气势汹汹地指着芮小柔的鼻子，“给老子等着，五万块钱，少一分，要你好看！”

        他说完话就想开溜，蓝萧萧猛地上前一步，也冲他放话：“做你的梦，再敢来找她，我揍不死你！”

        这天晚上，芮小柔回家了，蓝萧萧却没有，她单肩背着书包，手里拎个大袋子，一个人坐在学校附近的街道上发呆。原本她收拾好东西，看天色不早，准备直接回家的，临出发前，却接到了赵润的电话。

        原来，今天过来找芮小柔麻烦的小混混，叫欧昆。说找麻烦，也不尽然，芮小柔在八中时候主动撩的他，一年时间花了对方十多万，毕业之后就躲着他，既不跟人确定关系，又不肯还钱，大概是拖着想直接赖掉吧。

        本来赵润说这话，她压根就不信，而后给左丹去电话，让她当下找几个八中的复读生打听，才知道是真的。

        赵润说，萧萧你一向嫉恶如仇，公私分明，这回这事干的不地道……欧昆是他朋友，被人耍了来讨个说法，也不说如数追回，就象征性要个五万块而已，蓝萧萧却二话不说就把人打了。

        还放任一众理工大的学生拍了视频，那些视频要是传播出去，会叫欧昆以后被道上的兄弟耻笑，人人都不会拿他当回事。

        赵润说，萧萧你这回真得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算打不过你，也不能认怂装孙子。蓝萧萧告诉他，那钱，她会追回，三天之内她会一分不差地还给欧昆，就当这事揭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赵润说，成。

        夏夜的空气潮湿，黏黏腻腻地拂在脸上，叫人心绪烦乱，夹着火般燥热的风一阵阵笼来，蓝萧萧却反而有些清醒了。

        她终于知道芮小柔为什么要躲着赵润，并不是她曾经以为的原因，也知道了芮小柔为什么接到电话不让自己陪她一起见欧昆，而是自个儿匆匆跑掉。甚至，为什么坚持不报警，却在她后来追问时什么也不说……这会儿她全都明白了——那是害怕她知道真相，从而不再轻易地被牵着鼻子走，被拿捏着当枪使。

        蓝萧萧冷冷地笑了，有些自嘲，她想起入学报到的那天早上，她妈苦口婆心地劝她，大学不比高中，既然考上了，离那个目标只有一步之遥，就不要再像从前那样，动辄打架、闹事，跟人一起瞎混了。

        她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只要不是别人惹到她头上，她不会再打架……

        或许是换了环境，心态松懈，又或许是心里压着的事太多，让她疏忽了思考，放松了警觉，她开始想不起，她是怎么突然和芮小柔成了那样亲密的朋友，甚至连一些本不该说的话，都毫不设防地同她说了。

        这会儿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她根本就不了解芮小柔，她家是干什么的，一个八中艺术生又为什么没像赵润那样考骄阳音乐学院，而要跑到理工大来，还学化学？

        但这一切，已经不是当下最紧要的，而是，她愿不愿意拿出态度来，归还那笔钱，跟那些乌七八糟的过去告别，往后挺直了腰板做人……这是蓝萧萧现在，唯一想知道的答案。

        她一把子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匆匆给左丹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芮小柔的家庭住址，我今晚有事找她！”

        -

        骄阳北区，市郊。

        这里坐落着一片巨大的园林，园林之中是寥寥几幢奢华无比的别墅，在漆黑的夜里，外层环伺的矮墙顶上，装饰的灯光犹如繁星那样璀璨，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繁华。假山环绕之间，最核心的位置，是景千的家，楼宇名叫「万辉公馆」，取自他爸的名字，景万辉，骄阳市最知名的企业家，房产商，经常上财经新闻的人物。

        这会儿，景千独自坐在公共园林的一处凉亭内，斜倚着栏杆玩手机，一位不速之客忽然怒气冲冲地从他身后出现，穿件白t，外搭一件破洞款牛仔背心。

        景千冷冷瞧了他一眼，“你找死，敢到这儿来。”

        “你不也挺嚣张？撺掇我兄弟去理工大找事，真当我不知道？”赵润也不是吃素的，“怎么的，难不成你也盯上了蓝萧萧，想追她？”

        “这两者有什么逻辑关系吗？”景千挑眉问。

        “她和芮小柔是朋友，以她性子铁定要出头，而后必然会知道真相，那芮小柔是什么货色，你会不知道？接下来，她就得充大头帮人还钱了，十二万可不是小数目，”赵润将拳头捏得作响，咬牙道，“你厚着脸皮跟她做同桌，现在又算计芮小柔，不就等着她来求你借钱么？”

        “你想的真多。”景千低头看了眼腕表。

        赵润被他这幅样子气得不像话，指着他道：“我告诉你，别做梦了，那钱，我刚已经帮她还了，还没告诉她而已。”

        “请随意，”景千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起身，“我还有事，不奉陪了——顺便告诫你一句，这个地方，以后别再来了，免得脏了这里的空气。”

        他沉下脸，一把搡开赵润抓他肩膀的手，冷冷地错身离去。

        赵润眸光阴沉地盯着他的背影，“如果被我发现你敢打蓝萧萧的主意，我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他一字一句地道。

        -

        蓝萧萧对着手机上的地址，七拐八绕地找到了一处漆黑的小巷，这一片是城中村，房子大都破烂不堪，成片的垃圾堆在巷口，也没人清理，苍蝇乱飞，她皱了皱眉，捏着鼻子朝前走。

        路灯坏了，忽明忽暗，闪得人眼花，绕了半天，也没见个门牌号之类的标识，她索性找了片干净的地，靠墙，单手插兜，给芮小柔打电话，大抵是心情不佳，语气也没多客气。

        就等了两分钟，就见芮小柔穿着拖鞋，白睡裙，脸上也没化妆，蔫头巴脑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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