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你站住！”

        少女一声厉喝，走在前面的少年停下脚步，他颇为不耐烦地回过头。

        少女走过去，问道:“这次是我们乙班的弟子查出来的问题，玉牌凭什么给你们甲班？”

        少年脸上隐隐怒意:“你觉得以乙班的水平，谁会相信这次灵波大乱是你们查出来的？”

        “你少跟我瞎扯，这是两码事儿！”

        “栖锦，你就是这样跟你师兄说话的？”

        “你也知道你是我师兄！”栖锦直视他的眼睛，“师兄还抢师妹的东西，你羞不羞！”

        少年叫枫若，是北山长老的关门弟子，向来飞扬跋扈且爱欺负人。

        “再问一遍，你给还是不给？”栖锦也已经没了耐性。

        枫若看着她:“不给。你莫不是还想和师兄动手……”

        他话还没说利索，栖锦一剑过去，他连忙躲开。抽出自己的佩剑，很快打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竹林深处，有两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

        少女的基本功不是一般的扎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这几个字用来形容她，再不为过。步步紧逼，却又处处手下留情，气势逼人，狠招一个没少，让对方产生畏怕的同时，却未伤他半分。

        最后，一招“蛇步”定局。那少年彻底败了。

        “玉牌拿来。”

        少年涨红了脸，将玉牌扔进她怀里，扭身就跑。

        “谢谢师兄！”

        玉牌拿到手的栖锦笑得十分明朗。

        “师兄，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夙玉问他。

        华胥良久才道:“她今年多大？能参加神宫论剑吗？”

        “这个……我可不知道。”

        “派人打探一下。”

        “师兄，我觉得差不多，这姑娘看着，怎么也得有十六了吧。”

        蓬莱阁有规定，未满十六岁不得参加神宫论剑，说是论剑，实则不过是想让一众尊者看看弟子水平，以便收徒罢了。而且那论剑也并非两人对垒，而是要去蓬莱阁的地宫闯荡一圈，尊者们通过观尘镜看着，看中哪个收哪个。地宫中凶兽邪崇，恶灵怨鬼，凶险非常。历来都有弟子把命留在那里。

        那一年，哪一届的神宫论剑，所有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外界更是议论不休。

        蓬莱一弟子在灵力尽失，且被他人暗算的情况下，凭借一把折了的剑，杀了一只九婴。

        至此，栖锦的名号响彻万界，终于在拜师日的中午，弟子们都去用膳的时候，她找到了华胥。

        第一句话就是——“弟子仰慕您许久，尊上可否收我为徒？”

        华胥好久都没有说话。少女依旧道:“弟子曾在未进蓬莱阁的时候，有幸在人间走过一遭，只觉得众生不易，祸事横行。所以希望能够好好学习术法，替天行道，匡扶正义。”说罢，她抬起眸子直对华胥，“神尊大人，如若您无所他求，只想找个会洗衣做饭，性情温顺纯良，文静沉稳的徒弟，您就别收我。但若是您想找个嫉恶如仇，肯造福万里盛世，能拿得起剑，杀得了邪祟，此生衷忠于正道，不安于世外桃源的徒弟，就请您务必收下我。”

        从那之后，万象神宫多了个女弟子，那是掌门唯一的入室弟子。

        一年又一年，栖锦从明朗少女变成了个倾世美人。万界上下都知道，蓬莱阁的掌门首徒是个绝色美女，不安于室，明明是个女人，灵力剑法却颇有华胥的风姿，侠肝义胆，忠骨柔肠。

        华胥常年将自己锁在万象神宫，外界很少能够见到他。没人知道，万象神宫内，华胥对外不曾流露过的温柔都给了栖锦。

        她是他的弟子，他是她的师父，一抬眸，一落眉，情愫暗生。他在世俗容忍的范围内，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她，而他不知道的是，栖锦表面上所有的冷静自持，都是为了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如果没有湘雅这一遭，他和她还会如往常那般，相守于神宫内，无人打扰。

        夜越来越深，夙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把手上的折扇放在一边的石台上，在华胥身边坐了下来:“你怎么回事儿？”

        “没怎么。”

        “还想着阿锦呢？”

        华胥没说话。

        “我倒觉得她在黑水水域一带不算是坏事儿，至少现在不算。”

        华胥眉眼深邃，凉薄的夜色洒在他的脸上:“我今日给了她一箭，是沉寻。就是因为她险些杀了湘雅。”

        夙玉扶着他的肩膀:“没事儿的。师兄。”

        华胥看着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着夙玉说:“这一阵子得劳烦师弟替我看下蓬莱，如果有人过问，就说我闭关了。”

        夙玉蜷缩了下手指:“你要干什么去？”

        “去趟黑水岛。”

        “你去那里做什么？”

        “有一个人，我有些怀疑他。”

        栖锦大早上起来打算上山挖些野菜，结果一推开院门，自己先傻了眼。

        院子外面，无数的兽皮帐篷支了起来，很多人正围着火堆烧饭，四周还有小孩子嬉闹，一些妇女正在附近的那条河里洗衣裳。

        她揉揉眼睛，确定这一切不是梦之后，连忙关上院门，对着屋子大声喊:“泽胤！泽胤！”

        泽胤正煮着粥，听后，从灶房走了出来:“怎么了？”

        栖锦小跑过去，指着身后:“你看门外！”

        泽胤推开院门，也有些震惊，但是很快平静下来，对着栖锦道:“没事儿，追月族的人罢了。”

        “追月族？”

        她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听过这个种族，传闻他们会跟着月亮移动的方向走，每三百年换个地方。

        那边，追月族的一个族人发现了他们，伸手打了声招呼:“仙友好啊！”

        泽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几个追月族的姑娘小伙子围了过来:“不知二位仙友是这一带哪个部落的族人？”

        栖锦道:“啊……我们不是部落的人……”

        那姑娘也是长期在自己部落里民风开放惯了，她问栖锦:“那你们是到这里隐居的道侣？”

        “不是。”栖锦摇摇头，“我们不是道侣，也没有隐居。而且，就算要隐居，谁会到这里隐居啊……”

        “那你们……”

        “朋友，朋友。”栖锦有些尴尬地笑了。再一看泽胤，那家伙一脸高冷，有几个姑娘看他的眼都是带星光的。

        这时候一个小伙子问她:“那……你们二人可有婚配？”

        栖锦用手肘捅捅泽胤，小声道:“问你呢，你可有婚配？”

        谁料到，泽胤先是看了一下四周的几个姑娘和小伙子，随即一把将栖锦搂紧怀里:“实不相瞒，各位，这位是我爱妻，早上刚刚闹了矛盾，她赌气呢。”

        “啊……这样啊……”原先的姑娘有些失望。

        栖锦被泽胤这一操作给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待重新回了院子，她一把挣开泽胤:“你做什么的？”

        “你不知道追月族的族人善于为他人说媒吗？”他一脸平静，“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他们只怕得天天带着个男子上门介绍给你，你不介意我还嫌烦呢。”

        “那……那也不用这样，我拒绝不就行了吗！”

        “此后三百年，天天如此，你是觉得太无聊寂寞了吗？”

        这下，栖锦终于说不出话来了。她沉吟片刻，不禁道:“他们怎么这样啊？”

        泽胤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来:“我曾经有个朋友也是这样，她和她拜了把子的姐妹因为受伤，流落至雾灵山，正好碰上了在十二潭扎寨的追月族，百般无奈之下，只得结为道侣。”说完，他抬头不冷不热地看了栖锦一眼，“没错，两个女子。”

        “那……那现在呢……”

        “孩子都有六个了。”

        栖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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