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Jiang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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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虞和校领导们协商了一下，看在景安之破天荒地没惹事和吕黛在场的情况下，领导们决定卖他们一个面子，将十九班的节目放到了收官的位置。
台上某个角落，韩艾然暗自握了握手心，有些不甘。
活动从晚上七点开始，一直持续两个半小时。
景安之不喜欢声色嘈杂的地方，和路惟炫任蔚三个人去厕所抽烟，看着表时间差不多了才回礼堂。
正是韩艾然她们班级在表演倒数第二个节目，是《雷雨》的话剧，短短五分钟，韩艾然的戏已经展现了惊人的爆发力，转折也生动，能看出她确实下了功夫。
不过景爷看都没看，直接上十九班去吩咐接下来的表演。
一班退场，主持人承接，随后就是十九班登场。
灯光忽灭，世界为之一片深黯。
前奏响起，是十九班一个叫文锴的女生弹奏手风琴。
观众们赫然看到，礼堂四周零星地泛起点点星光。
这是姜喑的第一个设计，让四十多个人无规律地分布到大礼堂的各个方向，只等文锴的手风琴一响起，再慢慢地将手中的星光棒点亮，在观众席上漫步几圈再向礼台集合。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两颗棒棒糖，选靠近的老师们发放。
真是绝了！
文锴手风琴响了几秒后下台，柳佳铭敲起左边的架子鼓，“咚——咚——咚”节奏低沉，极富音律感。
灯光顺势汇集到中央，一打。
嘭！
烟花声在礼堂绽开，景安之一席墨白色礼服，傲然挺立。
像是星河之间，海神临世，景安之身姿修长，线条瘦而流畅，眉眼清隽，轮廓利落，每个棱角都张弛有度、恰到好处。
景安之今晚帅疯了！
他一出场，无论是礼堂现场的观众还是在班里通过直播看表演的学生，都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
景安之闭眼，安静等着第一句歌词。
曲子是景安之自己调过的，将原曲扩展了一倍，还特意加进了姜喑的舞蹈solo。
开始。
“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它烦扰着我/有时会借着月光/能带走爱的凄凉。”
两句清唱后，吉他、贝斯、加上景安之自己设计的长笛，乐曲清冷廖廖，动人心弦。
台下的路惟炫一开始没看仔细，看仔细后没惊掉下巴：任蔚这犊子怎么还上去吹笛了？吹得还人模狗样的！
景安之继续开口：“我看着湖面/平平淡淡/好像还有艘小船/安安静静的/没人来打扰”
……
如果说平时景安之是戾气缠身让人不敢接近的，那投入到唱歌中的他，则是截然相反的忧郁翩然，安静、温柔，连眸子都是温暖的蓝色，深厚而和煦，带着细细的易碎感，孤独、安详。
他身后，四个穿着亮星星服装的女生缓缓起舞，动作柔和，衬着景安之的歌声。
他唱了半首曲子，闭眼倒退，任蔚的长笛声又响起。
不同的是，这次的伴奏递进层次感分明，逐渐高昂起伏开，像退潮后毫无预兆的海啸，重重敲在人们心上。
班上几个调皮的男生适时出现，一人拿着把大水枪，呈拱桥状向上激水。
一片沐浴中，姜喑款款转身。
她订制了一抹深蓝色的开背裙，包裹住极瘦却极协调的腰上，裸出的背部白嫩如瓷，在原有的妩媚上又添了两分冷艳。
她一抬腿，舞蹈solo开始。
伴奏是大海的涨潮声、轮船的鸣笛声与海鸥的嗡鸣，余虞站上一个高点，点亮一束灯光，姜喑就随着灯光的打向踩点起舞。
景安之给姜喑设计了1分钟44秒的舞蹈，完全由灯光的走向切换动作，给了姜喑足够的舞台表演。
姜喑在古典与流行间自由地流转，时而激荡时而柔顺，一片蔚蓝色灯海中，她像无拘束的鱼儿，任性穿梭。
原本排练的是踩着灯光走，但姜喑临时就换成了和灯光忽隐忽现相互映衬，这一大胆举动让所有人都为之提心。
只有景安之，依然目光坚定地望着姜喑，自信她的每个设计。
舞蹈达至高潮，伴奏换成了巨大的鲸落声，震撼的一幕显现出来！
十九班众人全部聚到姜喑身后，排成一条巨大的鲸鱼状，向前向后慢慢移动，从观众席的角度仰视，赫然就是姜喑步步登上鲸鱼背，一个高难度的连转，玉足轻点鲸鱼尾，留下一抹绝色雪白。
景安之顺时登场，一把牵住姜喑的手，放开高音飙起副歌。
“我可以陪你去远方/别浪费我恨过你一场/你可否带我去流浪/就像你描绘的一样”
姜喑的舞蹈璀璨极致，景安之高音清澈通透，身后生灵作伴祝福，台下众生为爱膜拜，郎才女貌，不过如此。
那一天，整个新高都重新认识了景安之。
罹患躁郁症的神明少年，终究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了能刺痛他、刺醒他、刺活他的玫瑰。
世俗的浮躁与恶意，不用景安之再去孤身逆行了，因为他的眼里，有了爱。
他在看着姜喑。
姜喑提裙，鞠躬，景安之将食指与中指抚在额前，微微弯身。
在海里发生的故事，深情落幕。
吕黛举着手机，录了全程节目，她胳膊已经酸得不行，但眼里却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她太少夸奖景安之了，从小到大，一直认为他做得还不够，直到今天，吕黛才发现，自己的孩子，有多么优秀！
台下许多小女生都被感动得泛起泪珠，路惟炫抹了抹嘴，猛地站起身，不怕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景安之！姜喑！”
有了导火索，少年们的感情马上喷涌开，大礼堂内变成了众口一致的呐喊。
“景安之！姜喑！”
“景安之！姜喑！”
“景安之！姜喑！”
声势浩大到校领导们都没办法管住，只能苦笑一声，任他们闹这一回吧！
呐喊声一波又一波持续着，久久不能结束，景安之表情冷静，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视线投向姜喑。
灿烂一笑。
不知拨动了多少少女心弦。
景安之和姜喑都是高傲的，一个不屑于将爱宣之于口，一个不屑于自己的爱被哗众取宠。
但他们每个动作，又无一不昭示着那份感情。
景安之只字未提，却送给了姜喑一场最盛大的告白。
藏在学校千万人的眼里，藏在歌声的每一个音符里。
歌名《陪你去流浪》。
那是景安之毕生的梦想。
一曲唱罢，十九班全体师生共同鞠躬、下台，在晚会的压轴处将氛围掀到了最高潮。
还有两个音乐老师的表演，景安之觉得没劲，刚刚出尽风头的十九班众人也兴致缺缺。
柳佳铭顺势提议：“我们要不出去玩会吧！去吃个饭什么的！”
任蔚给崔妍递了瓶水，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快十点了，你能去哪找着饭店？”
柳佳铭一脸不屑，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走，大柳树！”
“扯淡——”人群一片炸开锅。
大柳树那是县城最顶级的饭店，三层包厢旁边还有一条龙服务的ktv，服务态度没得说，装潢也精致，但价钱自然也不低，大晚上去那玩一趟，这群穷学生们可负担不起。
“哎，你别不信啊，大柳树是我家的饭店，现在进去那经理是我亲姑姑！”
“操！”集体震惊。
都知道景安之家里有钱，没成想除了他班里还藏着第二个少爷呢！
“真的假的，铭哥？！”
任蔚心里已经信了八分，嘴上都改口“铭哥”了。
“信不信去一趟不就知道了。”
“这大晚上的，学校也不放人啊！”
有人说出了问题关键，一下就让许多躁动不安的孩子们有些泄气。
“这事好办！”一直沉默不语的景安之突然开口，然后径直就冲校领导们走了过去。
每一次他来校领导们都是胆战心惊啊，生怕这祖宗又哪根筋不对！
不过这次景安之难得没发脾气，只是提出来一个稍稍过分的要求，几个中老年地中海们相互对视，犹豫不决。
关键时刻，是吕黛站出来接了围：“校长，让孩子们出去放松放松吧，如果是时间原因，那没事，大柳树跟崭帆离得近，我们那还有许多空宿舍，让他们去我们那睡一宿，明早不会耽误上课。”
其实明早就放假，也耽误不了什么。吕黛毕竟是给学校捐了一座图书馆的名誉校长，加上她私底下和学校众多领导有牵扯着关系，她开了口，别人也不好拒绝。
景安之向吕黛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
得了尚方宝剑，十九班的学生们一下就炸开了锅，不少人昏昏欲睡的情绪一下就高涨起来，学校食堂的饭难吃得要死，现在能半价吃大餐，何乐而不为？
不过十九班是文科班，女生比较多，也有担心学习想回宿舍洗漱的，景安之也没强迫他们，最后数了数，剩下二十个人，在全校学生艳羡下风光无限地出了校门。
柳佳铭本来还想拉上余虞，但景安之阻止了他：“现在礼堂开始颁奖了，我刚才问了学校，我们是一等奖，一会儿还要录像留念，这种荣誉，留给余老师。”
他们精心准备节目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余虞扬眉吐气。
“安之，这次要没你，咱们拿不了一等奖。”
以前十九班大部分人称呼景安之都是“景哥”，但最近两个月以来，关系改善太多，他们也发现景安之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冷漠暴躁，只是因为躁郁症的原因比较慢热罢了，长时间相处，像柳佳铭这种不怕死的也敢偶尔和景安之开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都有功劳。”
景安之的自信就是从不过分谦虚自己的能力，也不盲目夸大自己的作用。
“安之，说实话，我们以前吧，都有点怕你，因为你情绪实在太喜怒无常了，指不定戳到你那个点，就翻脸不认人了。但是高二开学后，我发现你变了特别多，说话多了，脾气比以前好了，偶尔还能看到你笑两下。”
柳佳铭突如其来的感性，让景安之不知如何作答，从烟盒中抽出根烟，默默点燃。
“安之，你一切的改变，都和姜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景安之闻言，眼神变得有些柔和。
“我以前是从来不相信学生时代的恋爱能够长久到未来的，但我现在无比相信你和姜喑。”
“你俩得好好的！”
柳佳铭留过级，比景安之年长三岁，看许多东西都更洒脱，拍了拍景安之的肩，温和笑笑。
景安之落在队伍后面，一双眼不离姜喑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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