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Jiang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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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作孽不可活。
姜喑窝在沙发上，心里突然冒出这句话。
下午突然就下起了雨，毫无预兆地像景安之发火一样，不大不小，很密，很冷。
姜喑没脸回学校，上午离校时跟任蔚吼得多么理直气壮，现在就衬托出她多么狼狈。
跟余虞通了个电话，余虞没责备她，只是告诉她明天一定要返校，但姜喑没应。
她不认为自己睡一觉明天就有勇气去学校面对任蔚和柳佳铭他们了，既然未必办得到，姜喑就不想轻易承诺。
她脑子空空一片，充斥的都是混沌，姜喑没看手机，电视也没开，只听着雨水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在沙发蜷城一团，干瞪着空气。
保持这样一个姿态，天色渐暗。
thati''dfallenforalie～
youwereneveronmyside～
fooletwice～
areyoudeathorparadise～
nowyou''llneverseemecry～
there''sjustnotimetodie～
手机响起billieeilish的《notimetodie》。
无暇赴死。
姜喑的手机铃声。
姜喑喜欢英文歌，碧梨的慵懒唱腔又刚好合她口味，手机铃用了大半年也没有换。
她眸子动了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未知号码。
她接通，点了免提。
“姜喑？”一个陌生的中年女性声音，很干脆。
“你是？”姜喑皱了皱眉，鼻音有些重。
“我叫吕黛。”女性开门见山表明自己身份，姜喑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崭帆集团的老板？景安之的母亲？
“阿……阿姨好。”
无论哪种身份，姜喑向她问好都显得底气不足。
“我刚刚跟余老师联系了一下，你应该在家吧？时间也不早了，出来陪我吃顿饭？”
吕黛说话果然和她行事一般，雷厉风行。
姜喑唇瓣动了动，有些血痂，一个下午她一口水都没喝。
“好。”
今天之前，姜喑一直在抗拒和吕黛见面，一是有些敬畏她的城府与手段，二就是因为自己和景安之始终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姜喑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和吕黛见面。
可她准备挂掉电话的一刻，却鬼使神差答应了吕黛。
姜喑：自己骨子里果然还是燃着躁动的，她想亲眼看看，这个在县城呼风唤雨的商业女强人，这个能把景安之逼上绝路的……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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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黛将见面吃饭的地点订在了县南一家私人面馆。
姜喑随意套了个纯白的针织衫，化的妆偏清淡，她感觉吕黛应该不会喜欢浓妆艳抹高调出场的自己。
到面馆的时候没迟到，不过吕黛比她更早一步，低着头在翻阅一份资料。
姜喑坐下，吕黛没有第一时间抬头，姜喑也在暗中打量这位铁娘子。
看得出来吕黛今天特意换了一身较温和的衣服，和姜喑的心思差不多，都想隐藏骨子里争强好胜的一面，只有从某些细节能看的出她依旧是那位商场说一不二的女大佬，比如她脚下踏的一双纯黑色尖头高跟。
“能吃辣吗？”
“嗯，可以。”
姜喑对食物的选择偏向盐系，重辣重酸重甜都能接的住，点的菜也是这风格的多。
吕黛意外了一下。
“想不到竟然和我一个口味，以前安之最不喜欢吃这些辛辣刺激的食物，陪我出去应酬也只喝几口肉羹清汤之类的。那时候我经常打击他，说男生吃不了辣算什么男子汉，想想他好像一次都没有反驳过，但不知类似刻薄的话语，在他心里扎了多久。”
姜喑呡了口吕黛带来的干红葡萄酒，不好喝，远没有啤酒痛快。
她原以为吕黛是和景安之如出一辙的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性子，想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比登天还难，却不曾想这女人风轻云淡地就将自己家庭最不堪的一面揭露给自己。
“和他的年龄也有关，他总会走出来的，阿姨。”
吕黛第一次放下手中的资料，平静地对视姜喑，但眼神里总藏着一抹居高临下的倨傲。
姜喑没躲闪。
吕黛是个掌控欲很强的女性，这也是景安之被她逼走很大的一个原因。她在和别人谈判之前，总喜欢把对方的资料尽可能详细地掌握，然后见缝插针，对准谈判对象的心理需求，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办公桌上有一份整整六页纸的，姜喑的生平经历、背景关系。
甚至连林逢绪的名字都被她调查了出来！
若没有景安之，往常的吕黛一定是最看不上姜喑这种无所事事、作风放浪的纨绔的。
尽管眼前这个女生经历了家庭变故，的确成长了许多，和吕黛对视都没有丝毫的怯意，这份从容已经高处同龄人不少。
但她的过去依旧是肮脏的！
“他走出来？走出来然后走进你的世界？”
姜喑知道该来的跑不掉，她不想告诉吕黛，景安之已经和自己冷到极点的事。
她只是秉持着自己的骄傲，回答：“那是安之的选择，我们都没有办法帮他做决定。”
吕黛知道自己还是低看了这个在三年前被称为“妖精”的小女生。
“姜喑，你对景安之，几分是出于喜欢，几分是出于对别墅的不放手？”
吕黛是个商人，她本心就不相信姜喑只是因为少年人那丁点儿感情和景安之在一起。
这或许就是她和景安之这么多年一直隔着宏大代沟的根本原因。
景安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姜喑会有目的地接近她。
他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都表现得那样纯粹，纯粹得让人不忍心直视，让人心疼。
“没有喜欢，也没有您脑袋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阴谋论，他救了我一次，帮过我不少，我现在是出于感激。至于未来，我也不知道我和景安之会发展成什么关系。”
姜喑实话实话，吕黛半信半疑。
面馆老板娘端上了面，她说话带着湖北口音，上的也是地道重庆小面，姜喑闻了闻，香辣扑鼻。
她没跟明显对自己暗藏敌意的吕黛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丝毫不符合吕黛心目中景安之女朋友的温柔娴静。
姜喑吃得很香也很快，吃完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没去动吕黛带来的高昂葡萄酒，而是向老板娘要了瓶冰镇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半瓶。
“呃，舒服～”
吕黛出于职业病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冰镇水对身体不好。
吕黛算不清楚姜喑是挑衅自己还是真的这样举止粗俗，试图从她眼神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然而并没有得逞。
“姜喑，你家的别墅，我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姜喑表情没什么变化：“希望我离开景安之？”
“希望你一直陪着安之。”
“咳咳咳。”姜喑今天第一次接不住吕黛的话。
言情小说上的桥段不是这样的啊？！
“我了解你的过去，说实话我并不欣赏你。安之虽然这几年都不肯开口和我谈谈，但是我相信我培养的孩子的眼光，在你出现之前，我认为安之最后会和韩艾然走到一起。”
显然，吕黛对景安之在学校的情况了如指掌。
“你的出现，是我没预料到的意外，我觉得安之心里对你也是这样一个定位。我不知道安之看上了你哪里，但是目前来看，只有你能陪在安之身边。起初我担心你是为了钱或有其他目的接近安之，所以我刚才特意试探你，不过你没让我失望，我现在看你顺眼了不少。”
老谋深算啊……
姜喑原以为自己警惕了不少，没想到还是绕进了吕黛的套中套。
“吕阿姨，为什么是我？就像你说的，你强硬的支开我，只要瞒住安之，让韩艾然继续陪着他也行。”
吕黛喝了口高脚杯里的卡萨布朗卡朗格多克，沉默半晌，眼里竟然难得流露出一丝温柔。
“安之离家出走两年多了，三天前你出事，是安之第一次走到崭帆，和我见面。”
姜喑有些动容。
尽管她的教育方式与处理家庭问题的方式有太多弊端，但她依然是一个从骨子里疼儿子的母亲。
“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我和安之这母子成仇的冷战还会僵持多久。无论如何，从这件事上，我都要谢谢你。”
姜喑没说话。
她那始终躁动的心难得平稳了一会。
“吕阿姨，如果你愿意用这种态度，和安之谈一谈，或许你们两个人的心结都会减轻不少。”
吕黛笑着摇摇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自己的事业，逼走了自己丈夫，害的儿子患上躁郁症，在家庭关系上，我向来承认自己的失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姜喑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母子以外的外人，她知道再劝下去也收效甚微。
“姜喑，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我不希望安之为了你身犯险境。”
姜喑知道，这是忠告，也是警告，即使她都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谁绑架的自己。
也没有再见到那个“晗姐”。
“我会注意的。”
姜喑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面馆。
雨停了。
吕黛看着姜喑那副和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傲气，笑笑，她现在有些理解安之为什么对这个昔日的不良少女情有独钟了。
除了脾气一样，姜喑好像还比自己年轻时更漂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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