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吃

周致赶回别墅，一开玄关的门就觉得哪里不对，他三步做两步地冲上楼便闻到了浓郁的铁锈味。心陡然一紧快速冲进房间，入目是一片血红色。

        叶里右手握着一根一次性筷子，筷子一端被削得尖锐无比，左手臂一条沿着静脉划开的口子正在毫无节制地涌出殷红的血,泛旧的白色衬衫被血液浸透。她靠着床沿瘫坐在地板上呼吸急促，看上去快要死了。

        周致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一怔，他有意避开血液走到床侧，找到妹妹另一件旧衬衣将其撕成布条裹住她的伤口。

        布条还未扎紧就被浸红。

        周致烦躁地把剩下的衬衣全数裹在她的手上，好像看不见她手上有血她就不会流血

        “你这么想死？”他问。

        叶里闷闷地叹气，撇过头没回答他。

        周致伸手拍打叶里的脸，“醒醒，别睡！”伤口包扎他赶紧拨通急救电话。

        叶里皱着眉无力地掀开眼皮，瞥向他：“我不去医院。”

        周致不理她，就她现在这样不去医院可能吗？不得失血过多死掉？

        急救电话已接通，周致刚要说地址，叶里右臂吃力地抬起来，牟足劲“啪”地打掉他的手机，“我不去医院！”她使出仅剩的所有力气对周致吼了这么一句。

        周致的手背被划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刺眼的血红让他愤怒至极，他咬牙切齿地拽住她的手腕将筷子夺过来扔在了血泊中：“你想死也别死在我妈的房子里！”他恨恨地瞪着叶里，“要不是你救过我，你以为我会管你？欠你的还清了你就给我滚！”

        被他这么一骂，叶里眉目间的怒意反倒消下去不少，她笑出声，“那你找个地把我扔了吧，扔得远远的别让人看见，当然最好是扔到越江桥下，让打捞队捞到我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周致正捡着手机起身，他背对着她，并未看到她的失落和绝望。他冷笑着回应叶里：“你说这话是在讽刺我吗？”他冷眸一凛，恢复对她一惯的鄙夷，“放心，你要死我绝对不拦着，但这是我妈的房子，你别死在这儿脏了地。”

        他拿着手机再次拨通电话，旋身离开房间。

        叶里垂眸惊惧又愤恨地盯着血泊里的筷子，筷子尖端鲜红的血就这么在她眼皮底下被“吸食”干净。

        周致的血它也喝。

        ……

        门外，周致跟好友通完电话就去楼下仓库翻箱倒柜找医药箱，十年没用的东西找到了其实也没多大用处，但里面还有些绷带至少能给她止血。

        他找得大汗淋漓，脑门上全是污迹身上也沾满了灰尘。

        倒不是花多少力气，只是太心急。

        找到药箱后他又去厨房抄了一瓶白酒，随后才大步冲到房间。叶里仍像方才一样的坐姿但呼吸弱了许多，她眼睛紧闭似乎没察觉到他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致感觉那滩血好像变少了。

        眼花吧。

        他没时间想其他的，跪坐在叶里身前解开衬衣扎的结，血还是在往外冒但是流速比刚才要慢许多。他用白酒浇了一遍伤口滋得叶里五官扭曲闷哼了声，但即便疼得冷汗直冒，她也没睁眼。

        周致见状，蹙紧了眉心，说不上的紧张和烦躁，他手上的动作加快，处理好伤口他又重找了个房间将她安置。

        半个小时后，唐少勤才领着护士和助手匆匆赶到别墅。

        周致把他领到叶里的房间，说明情况。

        唐少勤三十不到，白发就“开枝散叶”，好在生了张娃娃脸看上去才没那么显老。他听完后把周致踢了出去，领着自己的人开始抢救奄奄一息的叶里。

        周致紧绷着身躯靠在门口等着，四五个小时后唐少勤才满手鲜血地出来。

        周致紧张地看着他，他也紧张地看着周致。

        “说话呀，哑巴啦你！”周致发急。

        唐少勤白眼一翻，呵了声撞开他，“别跟过来，我收拾一下再跟你说。”

        周致暗骂一句就往房间里探了一眼，护士和助理还在给叶里处理伤口。

        唐少勤从洗手间整理完毕，就咧着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周致已经准备好茶等他。

        “看不出来嘛，周少爷还有这等风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啧啧，可惜这彩旗是个硬的。”唐少勤言语间满是戏谑。

        周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冷着脸一句话都没回。

        唐少勤以为被他说中，更是来了兴趣，一双亮眼好奇地落在周致的脸上，“是不是知道你要跟张静结婚了，才要死要活的？这种狠货你也敢要？不怕闹到张静面前婚都结不成？”

        周致总算听懂了，握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横眉冷目地警告道：“她救过我的命，仅此而已，没有其他关系。”

        唐少勤呵了声，嫌弃地挪动屁股离他远一些，“真无情，人昏迷不醒还在喊周致周致，你他妈就这点担当啊？”

        周致才送到嘴边的茶又没喝成，狐疑地问：“她喊我名字？”

        “对啊，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说一百也有八十吧。”唐少勤摇头叹息，“我看她身上新伤旧伤一大堆，自虐也不是第一回了。啧啧啧，爱得深沉，可惜太偏执，”他一顿脸色严肃起来，“趁着结婚赶紧断了吧，留不得。”

        “神经病！”周致骂了一句，但也懒得解释和叶里的关系，“她能活吗？”

        “能啊，不过流了几桶的血，得修养一段时间，你别在她面前提你要结婚的事，太刺激人了。”唐少勤想到什么重重叹了声。

        周致紧绷着下颔，目光冷厉地凝着前面，咬牙喝了茶：“她死不死没关系，别死在这就行。”

        解释是不想解释了，唐少勤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

        唐少勤惊恐地看着好友，吞咽口水，“我去看看她。”他起身准备逃走。

        “站住！”周致叫住他，眼底疑虑又重了几分，“你刚才说她流了几桶血？”

        “夸张夸张。”唐少勤讪讪一笑，“不过确实失血太多。”

        周致猛地想起地上有些怪异的血滩，他放下茶杯起身道：“你跟我来。”理智告诉他不要疑神疑鬼，但直觉告诉他，那滩血确实少了。他想让唐少勤看看，房间里的血足不足量。

        唐少勤跟着周致来到叶里自残的房间，推开门周致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怔怔地往后退了一步。

        房间里，除了床上和包扎伤口的布条还有血色，地板上的血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比没沾过血液的地方还要锃亮些，就连那根躺在血液上的筷身上都没有半点血迹。

        周致本来只是疑心，现在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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