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关于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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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不会骑马。”
王蓝田侧头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同他分享道:“这是一件连八德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第一个知晓的。”
周子矫额角一突,面上还是那副无害的模样,一双灵灵大眼看着她:“那入学前的三测,你是怎么……”
“三测开春便考完了。随后在三月三上巳节,我寻花问柳时马被人下了|药,马儿发癫不受控制,载着我直冲河里而去,断了腿不说还差点命陨河中。”王蓝田神色间是难掩的哀痛,张口闭口中全是诓人的假话,“自此留了阴影。”
“那你之后的射课御课如何是好?要不同夫子他们说清情况。”周子矫拧了下眉。
“我还是努力克服一下,与马儿多些交流,希望能早些攻破魔障,重整旗鼓。”王蓝田已手抚胸,这话似乎是说给他听的,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蓝田兄,你选左手边的那匹吧。今日祝英台骑得它,很是温顺。”周子矫建议道。
王蓝田尝试往前又走了两步靠近它,去解它的绳子,忽然马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直糊她的脸,吓得她一蹦三尺,直接蹿到了周子矫身身后,一把扣住他的肩头,喊了句:“兄台,救命!”
周子矫:……
头次见这样的王蓝田,他一时未能缓过来,鼻尖嗅到一股好闻的味道,寻味闻去,香味是王蓝田身上的。
他轻皱起眉:“蓝田兄,你身上好香啊!”
“你今日才闻到?”
“往日未曾这般浓过。”
王蓝田抬袖闻了闻:“还好啊,难道是八德熏久了。”
“你平日的衣物,洗后都要熏香吗?”
“是啊。不然皂角的香太浓,实在伤鼻子。”
周子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书院里好像就你和祝英台会用香。她更奇怪,竟然用玫瑰露。”
王蓝田“啧”了一声:“你这鼻子可以啊,够灵。”
“你这香是哪种香料的混香?”
“主料是雪松,加上了些琥珀和香草根以及一点麝香。”王蓝田慷慨,“下次我给你送去一些。”
“那就多谢蓝田兄了。”
她应了一句,半挪着步子,面色如灰地往马厩走去。周子矫叹了口气,上前帮她将马牵了出来:“呐。”
王蓝田呼了一口气,伸手接过马缰,僵着身体往退了两步。
马驹许是察觉到她的害怕,故意往她跟前凑了凑,硕大的鼻孔冲着她喷气,一股湿腻气息扑面而来。
王蓝田:……
“子、子矫兄,救、救命。”她哆哆嗦嗦,“克、克服不了!”
这晚,王蓝田在周子矫的陪同下,距离马驹一丈远在后山的安全区域溜了一圈。
美名其曰:距离产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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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舍烛灯未灭,王蓝田推门进屋就见马文才端坐案几前,阅读书卷。
“你今晚回来的有些迟,查寝的已经来过了,我帮你圆了过去。”马文才见她进来,搁下书看着她,眉目在烛灯摇曳下显得俊朗温和。
王蓝田不由的顿步,颇有些诧异,但面上还是惯常的客气:“谢过文才兄了。”
“前几日的课你温习了吗?”马文才手卷了卷书,“有没有笔记可借我看一下?”
王蓝田挑了下眉头,有些不大明白他此举的意义,但还是走到书架前翻出两本小册子:“是夫子的经文课还是谢先生的兵法布阵?”
马文才:“两门都要,可以吗?”
“行。”王蓝田走到案前,俯身将册子放在桌上,“看完帮顺便帮我放回架子上,我先睡了。”
她站的的地方刚好挡住了烛火昏黄的光,投下一片阴影笼在马文才乳白色的外衫上,轮廓分明脸上因微微勾起的唇角而带了一丝笑意,往日冰冷的面容顿融雪为春,万物生。
王蓝田不由得心中叹道:好颜!
“你看完也早些睡吧。”她喉头上下一动,撇开眼看着桌上的砚台,又看着笔架,转身往床边走去。
马文才翻开她的课业本,盯着扉页的名字下的一横小字看了半响。
经义册写的是:经书礼义,害人不浅。
兵法行阵上写的是:问世间打架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搏!
马文才:……
他一页页往下翻看,课上所讲重点她略有标记只是字迹潦草难辨,若非听过课大抵看不懂她的笔记。
“你这两日恢复的状态如何?”他开口问道。
“……”王蓝田展被的动作一僵,侧头看着马文才确定此人神色如常,并未抽风便回了句,“不是太好。时常头晕目眩,王姑娘建议我下山找个大夫看看。”
言讫,一个瓷瓶准确无误的扔到她面前,砸在了软和的床褥上。
王蓝田拿起瓶子,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专治脑袋的。”马文才脱口而出后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又补一句,“听说你伤到了头,这药疗效很好。”
王蓝田:?
“你快些好起来,我要同你比一场。”马文才在她甚是疑惑的表情下再次补了一句。
王蓝田一噎,随后敷衍道:“我尽量。”
尽量不满足你的心愿。
-
骑射课总是缺席也不是办法,王蓝田努力与马打交道的数个夜晚,在马无数次撩蹄子,尖叫着滚下马背后,她甚是凄惨的看着周子矫:“现在出行能用马车吗?”
“嗯……”他看着衣着狼狈的王蓝田,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牛车挺多。马车不多,而且需到官府登记,出进城门都需文牒,很是麻烦。”
“我还有两条腿,我可以走。”王蓝田扶着马身,粗喘着气。
“不过对于蓝田兄来说,出行靠马车还是比较容易的。”周子矫体贴的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汗,“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下月的结课考吗?你不会真打算挂个下下品吧。”
“不是我打算,而是我无能啊。”王蓝田叹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周子矫将诗句来回读了几遍,眉头紧锁又舒展,舒展又紧锁,很是不解:“你这诗吟得好,意境也妙,可就……”
他看着灰蒙的夜色以及那灰头土脸且神色凄怆的人儿,耳边是马鸣风啸,其中后句的悲情之意尚能理解,但前句的“只若初见”他实在联想不出。
或是……
三月三上巳节,少年鲜衣怒马,穿街而过。
有画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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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深秋,天气乍暖还寒,王蓝田在天冷的时候率先套上了两条裤子,外加备上一条薄厚适中的斗篷,其操作惹得一干还穿单裤的热血少年频频侧头,深深嫌弃。
连身子本就娇弱一些祝英台都有些感叹,不过她倒也很是感谢王蓝田,如此这般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少了些,也安全许多。
江南入秋后,水汽凝结,湿寒甚重。平均气温较之现代的要低一些,既没空调,又没到生炭烤火的季节,王蓝田只能靠衣物御寒,只是手脚冰冷,捂也无不热。
好在托苏安的福,先前定制的浴桶快做好了,正在收尾阶段,王蓝田先买了个小木盆,每晚泡着脚看书,入睡前身上也存了股暖和气,刚好能撑到天明。
尼山书院的晨读课程改为了晨练课,由谢道韫带领大家习练剑术。
王蓝田觉得这东晋的设定实在不对头,东晋朝纲虽稳定,但征伐之战还存在,尤其是靠近北边的一些区域还在战火之中。但南渡的入仕的士族门阀并不喜欢刀戈甚至极其鄙视武人,即便是当年经略指麾,千里之外肃然王敦也时常被文人嘲讽为田舍,语音亦楚。
这个时代需兵将,却又极其忌讳兵将。即便是手握重兵,位高权重的武人,也得被文人唾骂鄙夷,故而门阀世族者皆以文入仕,转而以谋略操万军,坐镇后方,利用各方势力,从中调解。
开国的王导亦然,往后更是如此。
所以这骑射武艺的课程安排,怎能占据课程的大头?
王蓝田不解。
王蓝田举着木剑艰难的蹲着马步,心里骂骂咧咧。
“今天的晨练课到此结束大家先休息一下,一会儿的剑术课还是在这上。”谢道韫将手中的挽剑背至身后,目光在群人之迅速锁定在以剑撑地,站着休息,面色土灰的少年身上,“王蓝田,你过来。”
被点名的少年无距无神的双眼微微颤动了一下,两手用力拔出插入地表三分的剑,一步一颤走到谢道韫的面前,躬身道:“学生给夫子见礼。”
少年浓重的鼻音,和抽吸的微红的鼻头让谢道韫皱了皱眉头:“你这病又严重了?”
“回先生,一到换季就这般,学生已经习惯了。”王蓝田解释道。
“你的骑射课不能再拖了,若再不上,即便行阵兵法我给满分,你综合评定亦达不到中上,你不会真想成为尼山头一个拿中下的学子吧。”谢道韫叹了口气,“令堂写信与我,问我你近日情况,我只报了喜,忧未报。无论如何,接下来的课你即便坐在马上旁观,也得来。”
“谢先生……”王蓝田嘟囔着嗓音,讨价还价道,“站在马旁,行吗?”
“你看中下品行吗?”谢道韫温声道。
王蓝田低头垂首:也不是不行。
但还是乖巧的回了句:“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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