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是夜。

        太阳逐渐滑落天边，晕染了昏黄天幕。霓虹灯接连不断的被点燃，点缀在城市夜空夜空中。

        西街作为刚兴起的一处商业街，前年刚修建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火边整座城市，成了不折不扣的堕落之地。

        西街最中心的一个地段，一个明亮的牌子上在暗夜里煜煜升辉，硕大“西街”两个字宛若天空中最明亮的星星，浮沉至最上方。

        今天，温喃的同学陈述月生日，请了班里一大批同学来为她庆生。大学生活，不但不清闲，反而是最忙碌的时候，宴席上的大餐都没法给人打开了发泄口。

        聚餐过后的嗨歌才正式打开了大家的宣泄口，大家自然赞同来了这个ktv。

        ktv名字就叫西街，与传闻中的西街重名，大大打响了ktv名气，引得无数人纷涌而至。

        数小时后。

        ktv包厢内，歌声如鼓点般，一声一声敲在人骨膜，似是要将骨膜也敲碎。包厢最中间，齐宁握着话筒，将话筒音量调到了最高，弯着腰不要命般喊：“死了都要爱——！！！”

        有了酒精的帮助下，包厢内大家没有觉得这份声音过于聒噪，反而随着她附和着，左一句有一句的跟着唱了起来。

        与此相比，温喃觉得震耳欲聋，歌声铺天盖地涌来，直直敲得人心神不宁。她无奈将人又往角落缩了下，随手将茶几上一杯水拿起，昂头灌下。

        水流入口中时，她才惊觉辛辣味直逼咽喉，酒精味直冲大脑。温喃只觉得浑身冰凉，辛辣刺激迫使她猛然吐到地上，不住咳嗽。

        是酒。

        一边咳嗽，一边抬手从茶几上捞了一瓶果汁，吸取了刚刚的教训，她这次仔细辨认了瓶子，确认是果汁后，猛漱了几口，吐在一边的垃圾桶里。

        “喃喃，你没事吧？”旁边坐着的陈述月看到，忙凑过来关心道。

        温喃皱着眉，喉咙还浮着辛辣感，她问：“谁给我杯子里倒得酒？”

        她记得很清楚，杯子里的果汁是她亲手添进去的，不可能是酒。

        陈述月仿佛才想起来，手盖上红润小唇，一双明眸颤动，微惊：“刚刚我不小心将水打翻了，所以给你添上了。”

        目光滑落在地上那一滩水迹，她猛然醒悟，“你是不能喝酒吗？对不起啊。”

        包厢内灯光昏暗，各色光线游离在墙壁上，空间充斥着酒精味，白色烟雾浑浑游荡在空气中，挥之不去。歌声有愈演愈烈的情况，闹得人心慌。

        “没事。”

        温喃低头看了眼手机，九点多了，时间已经不早了，算起来她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于是她起身准备走了。想起这场宴会主角陈述月，她将紧紧拧着的眉舒缓了下，用尽量舒缓地语气说：“祝你生日快乐，我先走了。”

        “用我送你吗？”陈述月也起身，陪着她走到包厢门口，“现在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温喃婉拒了：“不用了，你们玩得高兴。”

        门关上，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世界瞬间清净了。

        ktv走廊上情况好了许多，五彩斑斓颜色从穹顶的玻璃片上折射下潋滟的光，暧昧又勾人。

        她晃了下脑袋，只觉得头脑发胀，喉咙处疼痛感扯得人要窒息了。一路跌跌撞撞，凭借着大脑残留的感官艰难走到了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涓涓细水簌簌地留下，温喃掬了把清水朝脸上扑去，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打湿了头发，一簇一簇贴着肌肤。

        镜子里的她，眼神懵懂而又迷离，逐渐分裂出一个残影。

        她黄了下脑袋，腰身抵住冰凉洗手台，从挎包里翻出手机，先是给温言拨了通电话。

        一阵“嘟嘟”声后，电话里吐出无情机器播报语：“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什么啊？”头脑撕裂般混沌，她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下，转而又拨通出另外一个人的电话。

        连线声回荡在空旷的卫生间里，清晰撞入耳膜。

        这次，很快就被人接通了，手机里吐出男人类似金属性低沉暗哑的声音：“囡囡？”

        声音好听到好似冰川上融化的涓涓细水，带着温喃从重重漩涡中拉回现实，有了实处的感觉。

        她轻吐了口气，感觉脖子慢慢升腾一股温热，又痒痒的，她不禁蹙起眉，伸手抓了两下，感觉对声音有点耳熟，但又认不出来。

        “我刚刚给我哥打电话，没人接。”她有点委屈。

        似是察觉到了电话里的人不对劲，男人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嗯，然后呢？”

        “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温喃强撑着身体，脑子已经溃不成军，一阵天旋地转，所有都成了残影。

        “行，你在哪？”

        温喃说：“西街。”

        -

        ktv外头灯火阑珊，城市以另外一种光线被点亮。风格外轻，柔柔吹来，吹起逶迤裙角，露出纤细腿部线条。

        西街作为南清第一夜市，自然而然要热闹一些，此刻ktv门口堆满了人，或三两成群；或二人为伴，凑在一起说些亲切私语，不知提到什么，女伴娇笑两声，似推似引，缠绵缱倦。

        温喃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的厉害，所见人的头也变得虚幻起来，身上痒意逐渐变得清晰，她忍不住挠了挠。

        “美女，一个人啊？”忽然，一道油腻声音传入耳畔。

        温喃闻声艰难抬头看了眼，视线越发晕了起来，仅一眼就收了回来。大脑迅速反应过来，来人不怀好意，她朝后退了两下。

        男人长得肥头大耳，身高约莫一米八，身上充斥着浓烈的酒精味和辛烈的烟草味儿。

        温喃在他面前好小一只。

        他超前垮了一步，温喃无奈后退。

        一来一回中，温喃身后已然没了空间了。

        背脊无奈靠在墙壁上，冰凉感透过了丝薄衣裙贴近肌理，一丝一丝陷入进去，她愈发慌乱，男人越来了兴致，不断靠近。

        温喃大脑一片空白，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比脑子先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至极。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看了过来，目光聚集了一会儿，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又转了回去。

        不过须臾，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男人摸了下被扇的脸颊，并不疼，但足以挑起男人的怒火，他沉下了脸，扬手便挥了下去。

        温喃下意识双手护在身前，闭着眼等待疼痛的到来。

        过了许久，疼痛一直都没有到来。

        温喃刚想放下手臂。

        下一刻，男人惨叫声充斥在耳边，

        她睫毛轻颤了下，护在身前的胳膊不自觉抬高了下。

        “囡囡。”

        声音落在她耳边，温柔又缱绻。

        温喃试探性睁开了眼睛，黑眸像是被覆盖了一层雾，里头闪着璀璨的光。

        此刻她眼前男人已经不断被割裂开身影，她眯着眼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认出来人，但声音，却足够熟悉，她思来想去许久，也没想出个理所然来。

        男人还在不断叫嚷着，肌肉瞬间紧绷起来，手欲使劲从中间挣脱开来：“你放开老子！”

        贺轻舟手还捏着男人的胳膊，冷着脸，一抬手将胳膊甩了出去：“滚。”

        男人早已从刚刚那一下中得知了两人的差距，期初他也不过仗着酒意才敢做出那番事，如今酒意已经被吓跑了，胆子也早已没了，连忙离开。

        但又觉得不服，边跑边吼：“下次别让老子遇到你！”

        贺轻舟掀起眼皮看了眼，懒得搭理。

        温喃皱了皱鼻子，完全忘了刚刚发生的事：“你是谁？”她顿了下，“怎么有三个脑袋？”

        贺轻舟：

        贺轻舟走到她身边，闻到一股极淡的酒香味，若有若无。他记得她酒精过敏，不自觉提起心来，声音也附着担忧：“你喝酒了？”

        温喃靠着墙，穿着一身白色吊带长裙，光线并不能尽数抵达到她身上，昏暗灯光下隐约可见锁骨，长裙将她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带着破碎感，风一吹好似都能带走似的。

        温喃用手比划了下，小声嘟囔着：“就不小心喝了一点点。”

        指尖纤细，因醉酒的缘故手不断晃荡着，偏偏她又皱起眉，努力控制住不断晃的小手，透着股可爱劲儿。

        贺轻舟眸光低沉下来，没理她，握着她的胳膊，抬起来细细观看了下。

        上面果然已经起了红疹。

        细小的红疹在白色的肌肤显得格外明显，一个挨着一个，有些已经被抓破了，不断往外渗着血迹。

        “你酒精过敏你不知道？”他气急。

        温喃有点委屈：“我没喝进去，而且我也在第一时间漱口了，以为没事的。”

        他不在多说，拉着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将温喃塞进去，弯腰也进去，对出租车司机说：“去最近的医院。”

        车外景象不断倒退，夜晚凉气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打在后座里女孩的头上。

        车内没放音乐，只有空调声，气氛沉默到令人窒息。

        “师傅，能放个歌吗？”

        前方正是红绿灯，司机停下车子，从最热榜单上选了首播放，他歪头询问：“可以吗？”

        “可以。”贺轻舟道，“谢谢。”

        红绿灯跳动了下，司机发动车子，无所谓道：“不谢不谢。”他从后视镜中看到女孩已经睡着了，联想到之前又是在ktv门口上来的，不由多看了两眼。

        过了良久，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问：“这小姑娘长得真俊啊，你女朋友吗？”

        贺轻舟将外套盖在温喃身上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摇头：“不是，兄弟的妹妹。”

        他在这附近开车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对这附近也熟悉得很。

        在“西街”没有做起来之前，他是在附近一个网红酒吧门口蹲客人，所接客人有直奔酒店，也有以医院为幌子。

        医院旁边就有一家酒店。

        他观察过，十个有八个都是扶着醉酒的女孩子去了旁边的酒店。

        他不是没想过阻止，但事情未发生，男人随时都能扯个别的理由，他也不知道两人关系是不是真的，阻止得了吗？

        司机思来想去，叹了口气，小声嘟囔句“真可怜”后，一整路都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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