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突如起来的宠爱

想明白了这个，景天成的脸色突变，不由自主的蹙眉瞪向秋姨娘。

        现下秋姨娘是后府的掌权人，像老夫人回府这种事自己自然也先传到她那里，再由她传给其他院落，想来景深和景灼灼会最后得到消息，也是她的手笔，她这么做是想疏离嫡子女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啊。

        秋姨娘被景天成瞪了一眼，脖子不禁缩了一下，但转而又挺了起来，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都是为自己的子女拼一分田地，就算是知道会被景天成责骂，秋姨娘也并不觉得自己错。

        景天成垂着头，他依然想明白了所有，他一直觉得男人志在四方，所以后府之事他管的甚少，管的少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姨娘与嫡子嫡女之间有些隔阂，但他觉得那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所以也并未在意，可现在被老夫人当面点出来，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了。

        老夫人见景天成垂着头，心中依然明白他想通了，既然已经想通了，老夫人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因着老夫人回来，景府上前喜气洋洋，不过也真应了那句话，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

        老夫人回府，景天成在前厅设席，平时只在逢年过节才会摆出的大圆桌，今天也摆了出来，众人围坐，算是给老夫人接风洗尘。

        九年未与家人团聚，再聚首，老夫人的心情很是愉悦。

        酒菜上桌，老夫人在崔婆婆的搀扶下，缓步走来，她的身侧跟着的自然就是景天成了。

        众人围坐，每个人坐在什么位置上，那就有讲究了。

        就好像现在，老夫人坐在主位之上，她的一侧只能是景天成，她的另一侧照理说，应该是属于景天成的夫人，也就是景府后院的女主人。

        可这景府后院，女主人之位，已经空缺的许久，是以这会惠姨娘和秋姨娘对老夫人另一侧的位置，都十分看重。

        惠姨娘在被幽禁之前，可谓是景府的半个女主人，再加上她娘家的地位，她觉得那个位置毫无疑问的应该是属于自己。

        秋姨娘可不这么认为，现在景府后院可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所以老夫人身边的位置，她也想坐。

        两个女人争相坐在老夫人的身侧，惠姨娘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在进门的时候，就压了秋姨娘一头，这会自然是先坐在了老夫人的身侧。

        秋姨娘落了后，可当着众人面，也只能讪讪的瞪了惠姨娘一样，扭着杨柳细腰行到景天成的身侧准备坐下。

        老夫人在主位坐定之后，目光渐渐微沉了下来，知母莫若子，景天成自然知道老夫人不高兴。

        他环视一番，目光落在了惠姨娘和秋姨娘的身上。

        这景府许久没有女主人，也没有一位长辈压着，是以这么多年以来景家儿女皆以姨娘为长辈尊重，也使得她们恃宠而骄，这会当着老夫人面，居然先于少爷小姐上桌。

        “哼，规矩都忘了吗？”

        景天成的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怒火。

        他的话让惠姨娘幡然醒悟过来，慌忙站了起来，退到了景楚楚的身后。

        她一个姨娘，在这种时候怎可先于景家儿女上桌。

        秋姨娘见惠姨娘站了起来，顿时也明白了，也跟着后退了几步，立在了门口的位置。

        老夫人这个时候才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景灼灼的身上。

        “灼灼过来。”老夫人朝景灼灼招了招手。

        景灼灼微怔一下，她原本站在景深的身后，刚才惠姨娘和秋姨娘争抢座位，景灼灼的脸上就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早就料到她们二位姨娘在老夫人的面前是讨不到好处的，可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点了自己的名字。

        景灼灼抬头望向老夫人，见她一脸和蔼的冲着自己招手，虽然心中有些惊讶老夫人对自己的热情，但还是含笑行到了老夫人的身侧。

        “可怜我灼灼母亲早逝了，往后你就陪在我老太婆的身边吧。”

        说着，老夫人拉着景灼灼的手，将她至于自己身侧的位置。

        老夫人的手温润软滑，散发着一种叫做亲情的温暖，这温暖流淌进景灼灼的心底，让她的眼眶不禁湿润。

        “好了，团圆的日子，不可流泪。”

        老夫人劝着景灼灼，可她自己却红了眼眶。

        “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母亲一路行来，也累了吧，您的院子儿子已经让人拾掇出来了，待晚膳之后，儿子送您过去。”

        景天成见老夫人红了眼眶，慌忙转移话题说道。

        “对对对，好不容易团圆，不说这些，你们都坐，都坐。”

        老夫人轻拭眼角，转移话题。

        这原本就是一桌平凡而又不简单的家宴，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各自怀中心事。

        老夫人的注意力都在景灼灼的身上，自然引的景楚楚和景清儿心生不满，可碍于场合不好发作，是以全程黑脸。

        景灼灼一边帮着老夫人布菜，一边看着景楚楚和景清儿沉着的脸色，她的嘴角微扬，心情是真好。

        谁也没想到老夫人回府，对景灼灼来说是一个转机，明眼人都能看出，老夫人是冲着景灼灼回来的。

        看明白这一点，惠姨娘和秋姨娘母更不高兴了，这九年来可是她们陪在景天成的身边，照顾着景天成，支撑这景府的后院，怎么老夫人一回来，天就全变色了。

        景楚楚和景清儿也在暗中对视一眼，二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醋意。

        在景灼灼没回来之前，她们在景府中可是势均力敌，怎么景灼灼一回来，风向变了，似乎整个景府都是围着她转了，这让另外几个人心生不满。

        秋雨淅沥敲打窗棂，这场雨来的有些突然，半夜突然而至，清晨任然不停，多少给人的心头笼罩了意思烦忧。

        这日景灼灼起的比平时早一点，因着老夫人才回府，这规矩还是要立的。

        芭蕉更是早早的等在了门口，听见景灼灼起身的动静，便断了水盆进来。

        “小姐，今儿有些凉，咱要不要把秋装取出来？”

        听芭蕉这么一说，景灼灼的目光不由的投向了窗外。

        窗外是一片烟雨蒙蒙，原本就秋意浓浓的小院子，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更显出秋凉之意，是时候收拾秋装了。

        “等这场雨过去吧。”景灼灼轻轻出声道。

        许是因为这一场秋雨，景灼灼总觉得心头有些隐隐的悲伤，为自己也未他人。

        悲伤的感觉笼罩心头，也让景灼灼不由的想起了一些前尘旧事，想到前世重轻墨最后跟自己说的话，景灼灼陷入了沉思。

        重走一世，一切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老夫人回府对于景灼灼来说是一种转机，或许可以通过接触老夫人知道景家必须被灭门的原因。

        老夫人年轻的时候雷厉风云，却也是一个不爱惹事的人，是以在建造景府的时候，专门选了远离正门的一个院子作为自己的住所，院名是当年的景府老爷亲笔题写的：庄贤院。

        被夫家冠以庄贤二字，是老夫人一生的骄傲，是以在倾城郡主离世之后，景灼灼又被送往乡下，老夫人才会觉得自己愧对“庄贤”二字，从此避世到灵阳寺修行。

        庄贤院自老夫人离开之后，就一直空着，不过景天成倒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收拾一番，是以这么多年过去，院子并未荒废。

        这一次回府，景天成依旧是安排老夫人住在这一处院子。

        景灼灼到庄贤院的时候，已经有人比她还早的等在了那里。

        看见景灼灼过来，景清儿白了她一眼，将头偏向了一边。

        景灼灼看到了她的笑容，也只是微微一笑，选择忽略她的挑衅，而是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的梅姨娘，她深知景清儿现在的心里，既然已经在老夫人那里压了她一头，这些无关痛痒的小脾气，就由着她发泄吧。

        “姨娘早。”

        景灼灼梅姨娘福身问好，梅姨娘也轻轻福身回礼。

        “大姐，你来了，祖母正在做早课呢。”

        自从上回救了景婉儿之后，这个小姑娘似乎改观了很多，至少每一次面的景灼灼的时候，她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景灼灼刚刚在回廊前站定，崔婆婆就掀了帘子走了出来，她看见景灼灼，微微的笑了一下，迎面走过来。

        “大小姐早，老夫人已经起来了，唤大小姐进去呢。”

        “婆婆早安，灼灼这就进去伺候。”

        说着景灼灼昂首从景清儿身边经过，走进老夫人的房间。

        景清儿在景灼灼路过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她掀开帘子准备进去的时候，跟上了她的脚步。

        “三小姐留步。”

        景清儿一脚刚刚踏进老夫人的房间，身后就传来崔婆婆的声音。

        “老夫人不喜欢热闹，她既然只唤了大小姐一人进去，三小姐还是在这里等一下好。”

        说完，崔婆婆也掀了帘子走进屋内。

        “嘻嘻。”

        景婉儿笑出了声，她的笑容在看到景清儿铁青的脸时顿住了，人也躲到了梅姨娘的身后。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景清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合上的门帘，跺脚发泄自己的不满。

        屋里，老夫人正跪在佛像前诵经，景灼灼进门之后乖巧的立在一边，等待老夫人早课结束在上前侍奉。

        景灼灼的目光落在佛像上，老夫人尊的是观音，是被世人尊称为救苦救难的一位佛祖。

        房间里清淡的檀香味配着一声声敲击木鱼的声音，让景灼灼有些恍惚。

        景灼灼看着佛像，她的心却有些平静不下来了，有时候她很像问问佛祖，重活一世对她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带着前世的记忆，心中满怀仇恨的人生，对景灼灼来说并不是轻松的。

        景灼灼深深的吸了口气，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木鱼，此时她的目光正落在景灼灼的身上，听见景灼灼的一声叹息，老夫人的眉头微蹙了一下。

        “灼灼可有责怪你父亲当年送你离开？”

        听见老夫人的声音，景灼灼从恍惚中醒来。

        “并无，父亲做什么一定是经过万重考虑的，虽然灼灼参不透，但也不愿父亲。”

        景灼灼低着头，柔声说道，她说的确实是她的心里话，虽然参不透景天成的用意，但是作为子女，她并不怨恨景天成。

        上一世景灼灼或许还埋怨过景天成，可是现在她早已经释怀，她的生命是如此的宝贵，怎么可能用在埋怨父亲这件事上呢。

        死而复生，重活一世，景灼灼早已经看开了很多事，况且这重来一遭，她还重新拥有了大哥的关爱，重新体会到了父爱，这对景灼灼来说已经足够了。

        有时候景灼灼也在想，或许佛祖让她重新走一遭，并不是为了让她报什么灭门之仇，而是想让她将上一世错过的亲情全部弥补回来。

        想到这里，景灼灼再看佛祖的时候，眼眸中带着虔诚，如果这就是佛祖的用意，景灼灼愿意用这一生来守护这些，上一世是她害景氏灭门，这一世她必将用尽全身力气守护景家。

        老夫人一直注视着景灼灼，她眼中虔诚老夫人自然也看的见，她很满意景灼灼的回答，缓步走到景灼灼的身边。

        “灼灼啊，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你自小在乡下真大，还好你有佛祖照料，并未沾染恶习，你果然如你母亲所希望的那样活着。”

        听老夫人提起自己的母亲倾城郡主，景灼灼不由的红了眼眶。

        那个女人似乎永远的活在别人的回忆中，可偏偏自己对她的记忆少之又少，这让景灼灼不由的难受起来。

        见景灼灼红了眼眶，老夫人也不禁跟着湿润了眼眸。

        “好孩子，你别怪你父亲，当年很多事情错综负责，他不是伤心，他只是伤心过头，才会忽略了你。”

        老夫人红着眼眶将景灼灼搂进怀中，她用的力道不小，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景灼灼的关爱之情。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在老夫人温暖的怀抱中，景灼灼终于忍不住落泪。

        都说没有母亲的还是像根草，回来景府这么久，景灼灼从未觉得自己是真的回家了，唯有今天，在老夫人的怀抱中，久违而又让景灼灼惦念的温情终于抚慰了她的心田。

        景清儿被崔婆婆拦在了屋外，心里有些不乐意的，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已经合上的门帘，跺了下脚发泄心中的不满，一回头正好看见惠姨娘跟景楚楚一道过来。

        “哼，来这么晚，真不懂规矩。”

        景清儿瞥了景楚楚一眼，说道。

        “你来的倒是挺早，可是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在门口站着呢。”

        景楚楚勾了勾唇角，一脸鄙夷的模样。

        “你！”

        景清儿不服气了，刚才被景灼灼压了一头也就算了，人家是嫡女，可同为庶女的景楚楚居然也这样轻视，景清儿的火就压不住了。

        可还不等她再开口说什么，秋姨娘已经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

        “老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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