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往事

　　“这不是看你一直都没休息，来给你送咖啡了嘛。”
　　文蔚温婉一笑，贴心地把咖啡摆在了黑色的办公桌上。
　　祁绾有些出神，也没有去接，好半天才皱着眉头道：“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种小事不需要你动手，你身为项目主管，还是把心思放在新项目的策划案上为好。”
　　原本笑容满面的文蔚脸色一僵。
　　“哎呀，人家这不是关心你嘛！”
　　下一秒，文蔚言笑晏晏地贴上了祁绾的老板椅，眉眼弯弯地娇嗔道。
　　她的方向正对着祁绾的后脑勺，低头就能看见祁绾鬓间的钻石发卡，在浓密的卷发中熠熠生辉。
　　祁绾撑着下巴坐在办公桌旁，手肘下压着一叠材料。
　　文蔚趁机探头去看，也只看见边边角角的医学符号。
　　祁氏要进攻医药产业了吗？她怎么不知道。
　　瞥了瞥嘴，文蔚试图窥视更多，却被祁绾不着痕迹地挡住。
　　恰巧，一通电话打来。
　　文蔚反射性地扭头，却看见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方淮庭。
　　不等她想起这人是谁，祁绾就打断她的思绪：“好了，出去吧，我接个私人电话。”
　　文蔚握紧了拳头，面上还维持着温柔贴心的模样：“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办公室的大门在眼前缓缓关闭，文蔚的脸色骤然一变！
　　方淮庭！他是怎么联系上祁绾的！
　　顾不上其他人怪异的脸色，文蔚冲进洗手间，把自己反锁在厕所隔间里。
　　她想起高中时文家还没破产，她和祁绾、方淮庭都是成章高一一班的学生，那时候她还是文家最受宠的小公主、人人羡慕的校花。
　　她和方淮庭初中就认识，但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一个是高贵优雅、受人追捧的豪门大小姐、另一个是家道中落、阴郁寡言的学习机器。
　　关系的转变是在祁绾转校过来的那一年，祁绾是个跳级生，个子比其他人都要矮一头，穿衣打扮也普普通通，绑着一成不变的单马尾，眼镜片厚到能反光。
　　原本文蔚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其貌不扬的转校生，直到一次意外，她撞见校领导和颜悦色、甚至有些巴结地和祁绾说话，她感到有些奇怪，回家后告诉了家里人，不过几天爸妈就告诉她祁绾是商业巨头祁氏的太子女，趁现在没人知道这个消息，要她和祁绾打好关系！
　　尽管当时的文蔚只是一个高中生，但从小在豪门圈子里长大，哪能不知道巴结祁氏带来的好处，这样的大好机会，如果抓住，岂不是可以飞黄腾达！？
　　然而就算文蔚竭尽全力地示好，祁绾对衣服首饰都是兴趣缺缺，反而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方淮庭，得到了祁绾的高看。
　　文蔚气结，但又不敢公开针对方淮庭，只能装模作样地融入他们，等到她终于被两人接纳，这才知道，两人竟然是情侣关系！
　　起初她还以为方淮庭和她一样，是发现了祁绾的身份，后来一想，方家都销声匿迹多少年了，哪里还有能力像文家一样打听到内部消息，只能说明方淮庭运气好！
　　文蔚嫉妒得快要呕血，但又无可奈何，直到有一次祁绾误以为方淮庭给她送告白情书，她当时脑袋一昏，竟然也没反驳，而是顺水推舟地告诉祁绾自己的为难。
　　结果不到一周，祁绾和方淮庭就分手了。
　　她一开始很紧张，但却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人发现，唯一知情的祁绾，也是个话少的性子，估计和方淮庭都没说清楚，两人就和平分手了。
　　很快，文蔚就投入到了对祁绾的积极安慰中，没了方淮庭，两人的友情进展神速，她也成了祁绾唯一的闺蜜，后来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就连当初文家破产、她差点被嫁给一个大她五十岁的老头，也是祁绾念到她高中帮助她、安慰她，以及两人五六年的友情，才伸出援手。
　　这些年她依靠祁氏，终于站稳了脚跟，但祁绾还是老样子，从来不会在工作上给她面子，她愤怒、嫉妒，却无可奈何。
　　因为她此刻拥有的一切，几乎都是祁绾给她的。
　　前段日子她本想多番联系一下，重回上流圈子，结果还没来得及运转，和她关系好的那几家就因为投资失败一蹶不振，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祁氏布下的局，吓得她胆战心惊，幸亏祁绾没问什么。
　　这段日子她不知道安分了多少，时常进出祁绾的办公室，想要挽回两人的关系。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方淮庭找上了门来！
　　要是两人说起当年的事，她当初从中作梗、导致两人分手的事不久暴露了吗？！
　　不行，她要提前想好办法！
　　文蔚捏紧拳头，精致的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
　　不能让方淮庭毁了她的大好局面！
　　另一边，方医生的电话打到了祁绾的手机里。
　　等到文蔚出去后，祁绾才接起电话。
　　“喂，事情有眉目吗？”
　　想也不想，祁绾单刀直入。
　　原本踌躇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按下电话号码的方医生瞬间面无表情：“你就想知道这个？”
　　“不然呢？”
　　祁绾有些疑惑，反问道。
　　方医生在心里骂了几声“没良心的女人”，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而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们这边研究了一种新型抗抑郁药，已经过了人体试验，就是资金项目……”
　　方医生想说的是，资金项目还没批下来，目前还没有正规的销售渠道。
　　但祁绾只听到了“资金”二字，都没有思考，“我来投资”四个字脱口而出，把方医生剩下的话通通卡在了嗓子里。
　　方医生头顶三条黑线，忍不住怒道：“什么投资！我们的资金很充足！我是说没有相应的渠道！放出的药量很少！”
　　亏他本着“祁绾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妹妹”的想法，心心念念地从导师手里接下了这批药的推广权，如果不是为了祁绾，谁会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祁绾躲闪不及，被吼了个狗血淋头。
　　她脸上少见地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自高中毕业以来，很少有人冲祁绾大吼大叫，除了祁荣生，也就只有方医生敢摸老虎的胡须。
　　但这次的确是她失言，只能老实地低头认错。
　　“抱歉。”
　　方医生吼完就察觉到自己太过大张旗鼓了，但祁绾认错的速度比他回神更快，到头来祁绾脸色不变，他倒是一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最后，还是他打破了这该死的安静。
　　“……我不是怪你，我的意思是说，你妹妹的情况十分危急，如果可以，早一点把病历转过来，也方便我给她设计治疗计划。”
　　说到祁绒，祁绾心里一紧，眉头压了下来：“还在查，已经有眉目了。”
　　“那就好。”
　　方医生闻言，也舒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祁绾的妹妹在她心里的地位，高得可怕。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祁绾竟然是个妹控？
　　“到时候我们见面谈。”
　　约祁绾的时候，方医生还有些紧张，却听见电话对面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他的邀约，尽管是工作上的事，也足以让方医生雀跃。
　　他已经在心里搜索附近格调好、隐私性好、又适合聊天的地方了！
　　到时候他不仅可以和祁绾聊她妹妹的病情，还能顺水推舟聊一下这些年发生的事，四舍五入这不就是约会吗！
　　方医生在心里美滋滋地想。
　　祁绾这边却要更加务实一些，和方医生通话过后，她直接打通了家里的电话，告诉近段时间夜不能寐的祁家夫妇这个好消息。
　　说到要和医生面谈，祁家夫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此刻的方医生还没有意识到，他要面对的不是什么甜蜜约会，而是两座大山！
　　“啊啾！”
　　祁绒刚洗完澡，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自己不会是感冒了吧。
　　这种想法一冒头，祁绒就赶紧去找吹风机，顶着一头湿发是最容易感冒的。
　　吹着吹着，她看到了自己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塑料袋。
　　里面装着裴川新给她开的药。
　　经此一役，祁绒再不敢马虎对待，那种失控的感觉太难受了，以前她得癌症的时候就总是身不由己，没想到她自以为健康的身体也充满了毛病。
　　她看向新药片，雪白雪白的，倒是比以前吃的要小那么一点。
　　按照裴川的医嘱，祁绒吞了两片。
　　一如既往的没有味道。
　　为什么抗抑郁药不能在外面包一层糖衣呢？
　　临睡前她的手机疯狂响了起来，一连串的消息在她眼前匆匆划过。
　　公司群。
　　员工A：听说季总回来了？明天要视察？！
　　主管B：没错，都去公众号上看看，有空的都去回复点赞！
　　经理C：皮都紧点！明天不许掉链子！
　　季总回来了？
　　祁绒恍然大悟，那岂不是她的顶头上司要回来了？
　　她点进群里分享的公众号文章，一篇名为《“绒花”软件项目开发者日志：打开国际大门》的公众号文章的阅读量正在攀升，底下一溜圈的全是“欢迎季总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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