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你也配？

与妖的契约有三种。

        第一种，双方灵气简单相交，落入体内，为平等契。

        第二种，一方灵气落入另一方额心，为仆契。

        第三种，双方灵气互相落入对方额心，为命契。

        入体的灵气在调出体内时，会呈淡淡的白雾状，为了观察除灵师到底契没契约成功，台上的灯特意调暗了些。

        原月在离铁笼还有半步距离时，她停住步子。

        这样近的距离，她更能清晰看见铁笼里的小脏狐狸。

        不知道偷偷扒过多少次铁笼的爪子血肉外翻，身上皮毛隐隐渗着血，在被强行抓住之后，这些人怕它跑掉一直没敢打开笼子，自然也没人给它疗伤。

        在看见有人靠近，笼子里的狐狸下意识想往最里面躲，但它很是有骨气地龇着尖牙，露出自己的武器。

        然而就在它如法炮制准备再次冲上来吓走这些愚蠢的人类时，鼻尖轻动，它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那个人类。

        她也想来契约它吗？

        “锵！”

        曲起食指轻弹铁笼。

        指甲与铁笼的清脆碰撞声惊得狐狸一颤，在暗光中显得更加深邃漂亮的紫罗兰双眼看向铁笼前的原月。

        原月食指探入笼中。

        “她疯了？！上一个敢直接伸进去的整根手指全被咬掉了！”

        “嘶！”

        “自以为是的白痴！”

        下面响起不约而同的吸气声，有人直接避开眼，生怕再看见鲜血淋漓的场景，有人譬如李杉，则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

        正当他们以为下一秒这只手指就会被狐妖生生咬断时，笼中躁怒的狐狸犹豫了几秒，慢慢走上前，伸出血肉模糊的爪子轻轻搭在原月的食指上。

        “艹！我眼花了吗？”

        “是不是这只狐妖累了？”

        “居然没有直接冲上去咬断她的手指。”

        “发生了什么？！”

        ……

        食指和毛茸茸的爪子相贴处，尤似鹅毛轻落湖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得不说，被交付信任的感觉确实很好。

        她只是来试试，她并非爱管闲事的人，也不喜欢打破自己的生活规律。平常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快要结束饭后运动，准备回家看书。

        如果小脏狐狸和刚才对待五十九号一样对她，那她也不准备多花时间，转身就走。

        但没有。

        原月抬了抬食指，带着上面的爪子跟着动了动，紫罗兰双眼好奇地从原月的脸移到爪下的食指上。

        爪子微微用力，把不安分的食指往下摁了摁。

        “她在干什么？”

        “为什么狐妖不攻击她？”

        “这个白船不会真的能契约这只妖吧？”

        “难道先前的任务真是她自己完成的？她其实实力很强？”

        伴随着厅内一些人的杂语，最前面盯紧一人一妖的杨晨群眉梢越拧越紧。

        看着玩游戏般摁住自己食指不让它动的小脏狐狸，原月问：“想出来吗？”

        “唔？”从咽喉里发出的一声，轻轻脆脆，仿若撒娇。

        随即原月看见笼里的双眼唰地一下亮了起来，似有无数星光陡然落入其中，狐狸大力点了点脑袋。

        “放一点灵气出来，会吗？”

        原月这句话声音刻意大声了些，本就全身心关注这边的众人更是听得真切。

        “真的要开始契约了吗？”

        “艹，我还是第一次现场观看契约。”

        “这个白船有两把刷子啊，我听说妖会自己选定契方，能被妖看中怎么都不弱吧。”

        “不一定，说不定瞧着她合眼缘呢。”

        “还没成功，瞎说什么？！”李杉狠狠瞪了眼周围的人。

        杨晨群原本垂在身边的右手倏然捏紧，即便强行压制之下，呼吸还是一变，双眼阴沉盯紧台上的原月。

        这个白船……

        等等。

        先不急。

        即便和妖定契，只要定的是平等契，一方身死契约就可以自动解除。想到这里，杨晨群眉梢才渐渐松开，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

        原月先收回自己的食指，手掌翻转间，一缕灵气从指尖冒出。为了让下面的人看清，原月放慢了动作。

        手指带着灵气再次探入笼中，一直将原月动作看见眼里的狐狸，原本还在犹豫，现在很自觉地伸出自己的爪子。

        “唔。”它哼唧了声，一缕灵气从爪尖冒出。

        哗！

        下面又是一阵倒抽气声。

        “灵气真他妈出来了！”

        “卧槽，这个白船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这只狐妖会选她？！”

        灵气受到吸引，互相交错。在暗光之下，在场的人清晰见到一缕灵气没入原月食指，一缕灵气没入狐狸爪尖。

        “成了！”不知道谁难以抑制地大喊一声，安静的现场破冰般，骤然喧闹起来。

        “真的成了！”

        “我居然真的现场看见了一次人妖缔结契约，可是感觉也没什么稀奇的啊。”

        “稀奇？你还想有什么稀奇的？小说看多了？！真当他妈契约神兽？白痴。”

        场面一时间哄闹无比。

        “钥匙。”原月看向旁边捏着话筒一脸惊讶的主持人。

        “好，好的。”

        接过钥匙，打开铁笼，对于突然获得自由的狐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杵在铁笼前。

        “锵！”

        原月手指轻敲了下狐狸脑袋上的铁笼，才将这只发愣的狐狸拉回神。

        手伸到狐狸面前，它没犹豫几秒，爪子小心搭上原月掌心。五指轻握，在手中爪子轻颤时，原月另一只手从后面绕过，抱起了狐狸。

        小脏狐狸微微挣扎了下，不过很快安静下来。

        第一次抱活物的原月不太习惯地托了下怀里的狐狸，又瘦又小，掌心触碰到的骨头格外咯人。

        感受到狐狸还在颤抖，原月微低头，咬住拉至下颌的衣领。单手捏住拉链头，往下一拉，伴随着刷拉的一声，利索地脱下外套裹住狐狸，仅露出半个脑袋方便它呼吸。

        原本纤瘦身子在仅剩一件t恤后，显得更加单薄。

        “请问可以走了吗？”

        原月看向第一排的人，在c市除灵师协会会长旁边，先前脸色还难看的杨晨群此时神色平常，甚至还面带笑容。

        协会会长收敛好眼里的惊讶，点头道：“可以，不过有条件。”

        原月颔首：“请讲。”

        协会会长道：“在你属于c市除灵师的时间内，你除了目前要求的每月至少一个怨灵任务外，因为这只妖能力评定为可媲美二级怨灵，所以为了避免获取资源而不做贡献，你每个月至少完成一个二级怨灵任务和五个一级怨灵任务，或者十个以上的一级怨灵任务。”

        “也就是说，以你现在的账号等级，从你契约了这只妖开始，待在c市的每个月必须完成一个二级怨灵任务和六个一级怨灵任务，或者十一个以上的怨灵任务，这个月可以适当减半。为避免你不清楚或者忘记，每个月会在除灵app上单独给你一个任务进度条，当然任务的赏金正常发放。但要是当月任务没完成，会以对应任务最高赏金来惩罚，也就是差一个一级怨灵，就以一级怨灵中最高赏金的五十万为标准来罚款。如果还是消极完成任务，在累计三个月后，强行回收狐妖。”

        原月点头：“知道了。”

        协会会长继续道：“另外，这只狐妖由c市捕捉，如果你以后想带离狐妖，需要给出四千万。”

        意思是即便和狐妖契约，但现在狐妖依旧是c市的公有财产，而原月不过仅是拥有了暂时使用权。

        原月问：“四千万？”

        协会会长点头：“对。”

        四千万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就是杨晨群这种位于c市顶尖的除灵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要知道二级怨灵赏金最高在99万，三级怨灵百万起，关键二级怨灵并不是每个月都有。

        假设c市每个月有一个99万的临三级怨灵，假设杨晨群有清理临三级怨灵的本事，要想攒够四千万至少需要一月不休地连干三年多的时间。

        得到肯定答案的原月抱着狐狸来到会长面前，递给他一张银行卡：“密码：123456，里面一共四千两百四十万。多出的两百四十万，请给这次为了帮忙捉妖，而受了伤的除灵师吧。”

        会长：“？？！”

        下面的人：？？！

        四千两百四十万这个数字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之前c市除灵论坛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打赌立誓贴谁不知道？

        在众人反应过来后，有人面带打趣，有人一脸好笑，还有人茫然不知，至于给了原月八十万的李杉等五十三个人已经气得满脸发青。

        用他们的钱给自己买了只妖，白船本人呢？除了来这里一趟，屁事没干！一毛钱没多出！

        角落里的亿钱从原月伸食指进铁笼的担心，到成功契约的震惊，再到如今用三三他们打赏的钱买妖的操作，笑得一头粉毛乱颤。

        她好心情地欣赏李杉那群人几近扭曲的脸。

        原月干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干啊！

        可她每干的一件事，都好特么的爽啊！

        原月问：“还有别的事吗？”

        协会会长捏着银行卡，还没从这只狐妖已经变为私人财产中反应过来，干巴巴道：“没了。”

        原月抱着狐狸，穿过人群，翘着粉红呆毛的亿钱都准备上来迎接。

        “等等。”

        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鉴于这人刚才把自己的号码顺序让给了她，原月停下步子。

        中心的李杉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挽起耳边的鬓发，笑得招摇。

        “白船？”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近。

        然而一米六七的她，穿了七厘米的高跟鞋，还比只穿了平底鞋的原月矮几厘米。

        强装的气势无形中轰然一泄。

        李杉不悦地蹙了下眉，语气依旧高傲：“这些日子你风头出的可不少。”

        “出风头？”原月想到之前吵起来的打赌立誓贴，想到里面不少人言之凿凿她所做的任务全是捡漏。

        她看向后面的协会会长：“原来接任务是出风头？”

        “当然不是！你别胡说。”李杉连忙出口否决，对于白船轻飘飘地转移话题，李杉又气又怒。

        她理了理心绪，恶狠狠地看了眼原月怀里裹起来的狐妖。

        这本来该是杨先生的！

        白船，一个运气好的捡漏王，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契约妖？！

        她仰起下颌，高高在上地问道：“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短短三天内，不仅完成了一个临二级怨灵，还完成了两个中等一级怨灵吗？说实话，我们c市不少除灵师对于这个完成任务的速度都不太相信。”

        “哦。”原月神色淡淡。

        “哦？！”李杉讽刺道：“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

        “解释？”原月掀起眼皮，辉煌灯光映着浅棕色眼瞳更加疏离清寒：“如果你对协会审核评判任务完成结果有意见或者觉得协会探测仪没用，可以直接反映给协会会长。”

        “至于我完成任务的快与慢跟你有什么关系？”

        “问我要解释？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也配来问我？”

        “艹！”

        一连五问，声音不大，但不仅震得趾高气昂的李杉说不出话，更是震得在场鸦雀无声。

        李杉在c市有着不小的名头，不仅因为她相貌出众，更是因为她如今才二十六岁，但已经能每月独立完成三个一级怨灵任务。

        在c市一百三十多号除灵师中，她的实力虽然算不上顶尖，但绝对是中上游的存在。

        再加上杨晨群和她交好，她周围也围着一群海生云那些和她能力相差无几的除灵师。在c市，李杉从来都是备受除灵师追捧，谁见了她不得给她几分面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众下她面子。

        角落里，亿钱的心脏砰砰直跳。

        好飒啊！

        又帅又美！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样子啊！

        呜呜呜呜呜，她人没了。

        亿钱双眼几度变成桃心，顶着一头璀璨的粉毛殷勤地跑过来迎接原月。

        “要走了吗？”

        “嗯。”

        已经晚八点半，从这边到家差不多晚十点。

        亿钱开心地围着原月，只随意看了眼原月怀里裹着的狐狸，一开始她对妖的兴趣大，现在显然她对原月的兴趣更大。

        “我开了车来的，我可以送你回家啊。”亿钱的粉毛一蹦一蹦的，要让她家里人知道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竟然主动当起了司机，肯定惊掉下巴。

        可惜难得主动送上门给人当司机的亿钱还被拒绝了。

        “谢谢，我叫了车。”

        从出来叫的车已经停好。

        亿钱嫌弃地上下打量这辆还不够她车零头的车，这坐着能舒服吗？还不如坐她的呢，又不收钱。

        “加个联系方式呗，我们不是说好，如果合适的话你可以让我看看你怎么完成任务的吗？”

        原月本想说在app上联系就行，但想到四千两百四十万，如果没亿钱，这钱也不会有。

        “可以。”

        她扫了亿钱点出的二维码，加上好友，亿钱秒通过。

        “走了。”

        “嗯嗯！拜拜~”

        安静的车内，原月把裹起来的狐狸放在腿上。大概确实累得厉害，不知什么时候，这只狐狸已经睡着了。

        它懒懒地调着姿势，脑袋一点一点地蹭。

        终于摩蹭到了原月放在衣服上的手，这才心满意足地挪着脑袋搭在上面，舒服地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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