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武林大会

“那尊师可知晓我们之间的约定？”温之岩紧接着问出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

        “不知。”连弈知晓他担心若是自己向师父说明了此时夺龙骨一事，只怕师父要怪罪于他。

        温之岩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只见他摇了摇手中折扇，分明是对连弈的答案十分满意：“连少侠放心，今日夜里便会有人将随月生前辈送出雁荡山。”

        连弈点点头，朝温之岩拱手作别：“告辞。”

        就在连弈转身欲走时，白方毓忽然从外面回来，嘴里叼着冰糖葫芦，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见是连弈，便一路小跑过去同他打招呼：“昨日一天都未见着洛姑娘和陆公子，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得很。”

        只见她瞥了一眼温之岩，温之岩心领神会地伸手接过她手上满满当当的东西，脸上地神情却是无奈的很：“白姑娘，你这是将从我这里赊的银子又都花完了？”

        白方毓小手一挥，颇不在意，含糊不清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何须在意。”

        见她挥金如土，温之岩只觉这白方分明是另一个自己，当即被她这番话气笑了：“想必日后白姑娘也不会再问温某借钱了。”

        白方毓只装作没听到这句话，钳着嘴里叼着的冰糖葫芦，竟咬下完整的一颗来。凝固了的糖稀在她唇齿间发出脆脆的响声，甜蜜四溢。但她不知洛川刚死里逃生，所以她已经一整日未曾见到她。

        连弈看着与白方毓无忧无虑的样子，再想到与她年纪相仿的洛川已经几次游走在鬼门关，心中忽然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心酸，此时更为自己此前骗过洛川而觉得羞愧，却仍是强打起精神：“想必明日武林大会便能见着他们了。”

        陆聿与洛川必定是也是要去的。

        白方毓忽然将原本挂在温之岩手上的糕点递给连弈：“这是又香又甜的桂花糕，我试吃了好几家，才挑出来的这家，你帮我拿给洛姑娘与陆公子。”

        只见她又拿了另一挂给连弈：“这是栗子糕，没那么甜，但是口感绵密，还不错，你留着吃。”

        见白方毓安排得明明白白，温之岩看着自己手上还剩的两挂糕点，问道：“那白姑娘给我捎的是哪种口味的？”

        只见白方毓不怀好意地看着温之岩，眼中闪着狡黠：“既然温门主也想要，那你随便选一种吧，反正这四挂的钱都算在你身上。”

        ……温之岩看着还挂在手腕上的糕点，直摇头：“白姑娘这跑腿费着实有些昂贵……”

        连弈急着回去同陆聿讲明今夜的安排，便拱手告别。

        余下温之岩与白方毓站在廊下说话，白方毓仰面问他：“你喜食甜吗？”

        已经很久都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经他手调/教出来的江月江萍她们早已对他的一些习惯都了如指掌。而他也很久没有再吃过甜食了，温之岩忽然觉得尝尝甜食也还不错：“可以尝一尝。”

        看温之岩过了片刻才回答这个问题，白方毓以为他对甜食是勉为其难，便扬声道：“那栗子糕给你吧。”

        白方毓取下他手中另一挂糕点，朝他扬了扬手：“那桂花糕便归我了。”

        温之岩笑了笑：“明日武林大会，我已让人留了观众席上最好的几个位置。”

        白方毓闻言回头莞尔一笑：“如此便多谢了温门主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白方毓忽然朝他狡黠一笑：“那这栗子糕便不收温门主钱了，抵了明日的武林大会票钱。”

        温之岩听罢，摇头直笑，还从未有人这样同他算过账。

        翌日，天未亮，霍府便已灯火通明。仆人们来来往往穿梭在长廊中。

        霍靖站在铜镜前整装，顺道问了旁边侍立着的霍卫：“龙骨可备好了？”

        “已着人看管好。”霍卫恭敬道。

        霍靖忽然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屋内众人，神情睥睨，声音威严：“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了霍府往比武台去，引得不少人在街头张望。

        比武台乃是建于半山腰的一方天然平地，面临悬崖，背靠峭壁。放眼望去，只见群山峻岭间云锁雾绕，偶有飞鸟掠过，在林间轻啼，恍若仙境。

        石阶在山中蜿蜒而上，洛川与陆聿两人在山间信步徐行。起初他们刚上山时，天还未亮，此刻抬头只见天尽头一轮红日高悬，山间雾霭变得五彩斑斓。

        上山的人很多，不一会儿，两人便被甩在后面了。陆聿走在她左侧，替她避开行人。

        随月生前辈如今已被送往天光墟，洛川心中的石块总算是放下了。但她还在担心着另两件事，乌云翦和龙骨。

        乌云翦在她被霍卫擒住的时候，便已被他搜刮去了。而龙骨乃是武林大会的魁首之物，以她目前状况，强取实在渺茫。就算是智取，也要花费不少功夫。但这些都不算难事，既是奇药，只怕其他人也在对龙骨虎视眈眈。

        温之岩虽然已经想了其他办法去夺龙骨，但未必能顺利得手，她总得另想办法替陆聿拿到这味救命药才是。

        等两人来到比武台时，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陆聿带着洛川刚在比武台露面，便看到观众席上的白方毓朝他们猛招手，生怕他们俩没看见，又站起来招手。

        陆聿与洛川刚在观众席落座，白方毓便递过来一包瓜子。洛川一颗心全在台上，不知这次武林大会最后胜出的人会是谁。

        面对白方毓递过来的瓜子她只摆了摆手，陆聿却接了过来，低声耳语道：“我们是来看戏的，你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只会引人怀疑，你应该像白姑娘一样嗑嗑瓜子，看看热闹。”

        陆聿言毕，洛川便接过他手中的一袋瓜子往自己掌心倒了一些，边仔细磕着瓜子，边盯着台上。

        听得一阵尖锐哨声响起，便有两名少年飞身上台。

        一人身着深蓝开衫，挺拔修长，手中持剑。另一人则短小精干，手中使的乃是鞭子。

        只见两人相互做了个“请”的手势，空气中略静默了半晌。忽而听得刀剑相击的声音，只见那九节鞭可长可短，一出手便已占得先机。鞭身忽而攻向持剑者的上盘，忽而转攻其下盘，变幻多端。

        那持剑者仓皇应对，连退两步，只见鞭头的镖头直击剑身，清脆一响，刹那间火花四溅，挟裹起阵阵剑气，连高杆上挂着的灯笼都摇晃起来了。

        才过了几招，胜负已分。座位上看热闹的人纷纷站起来喝彩：“好！好！”

        “巨鲸帮谢常林胜！”听得高台上的判官大声宣读着胜者，底下的比试榜单上已有人将谢常林的铭牌往上挂了一级。

        陆聿顺势拉起了无动于衷的洛川，众人喝彩的声音太嘈杂，陆聿不得不大声同白方毓说道：“白姑娘，我们也站起来，同他们一样。”

        否则气质容貌本就抢眼的三人实在太格格不入了，洛川任由陆聿安排，只远远地看着那榜单上的名字，只见连弈的名字与方才胜出的谢常林挂于同一处，才知原来连弈第一场已同人比试过了。

        很快便开始了下一场比试，洛川看着高台上端坐的几人，皆是形容肃穆，就连平日里嬉笑怒骂的温之岩此时也正襟危坐，注视着比武台上的动静。而霍卫正站在霍靖身后，手中托着一个木制锦盒，想必便是龙骨了。

        洛川注意到霍卫的目光正一一扫过座下看热闹的人群，她此刻已易了容，又隔着数十丈距离，霍卫自是不可能发现她。

        只是他手中的锦盒——

        洛川犹在暗自出神，身旁的陆聿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低声警告她：“我不许你去拿龙骨。”

        洛川错愕看向他，却忘记抽回了手。

        陆聿严肃地看着她：“龙骨自有别人替我拿，你不许去冒险！”

        想必他说的别人是温之岩安排的人吧，可每一次武林大会最后总会生出许多变故，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打败所有人，夺得魁首。

        见陆聿神色担忧，洛川心中忽然一阵暖意，点点头：“好。”

        此时，她尚且不知陆聿为了救自己用掉了他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救命药优昙。

        此刻的洛川不再像以前一样固执，独来独往，而是甘愿在他面前做出让步，陆聿已知这是洛川在为他而做的改变。

        此前他屡屡向她示好，却总是碰得一鼻子灰。今日竟得了几分回应，陆聿心情大好，忽然厚脸皮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洛川硬邦邦地看向他：“大庭广众之下，放手。”

        陆聿学她的固执样子：“不放。”

        “你——”洛川一时语诘，此前洛川不是没遇到无赖，可她只需用乌云翦便能解决。而面前的这个无赖少年，她却束手无策，只能任凭他牵着握着自己的手，装模做样地看向台上比试的两人。

        只见这一场比试的两人，武功相当。其中一人赤手空拳接了对方劈过来的刀刃，洛川瞧着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只觉得那人身形步法有些眼熟。直到那人手中忽然凭空多了一把短刀，是乌云翦——

        如此甚好，既然乌云翦已现身，只待等比试结束，她下场去偷来便可。

        可她却看到乌丝在那人手中灵巧多变，万道丝线不似她用时的乌白近乎透明颜色，而是呈现出奇异的金色。

        现场一阵哗然，神兵利器再度现世，足以引得世人疯狂。人群中当即一阵骚乱：“那可是闻人大师生前铸造的最后一件兵器乌云翦？！”

        “不是说十年前云翦门灭门的时候便失踪了吗？！”

        “那拿着乌云翦的人是——”那人扭头看向榜单，“凌风派林云？”

        江湖上何时有个凌风派，所有人都不曾听过。

        洛川脸色忽然煞白，呆呆地看着台上那人手中乌云翦的万根丝线不过片刻便已合成一股，宛若金刀，迸响铮鸣。只见那人双手合拢握住刀柄，砍向对手，霎那间，金光迸发，耀眼得叫人下意识躲避。

        唯有洛川愣愣地看着那被劈成两半的尸体，鲜血汩汩流淌到台下。师门绝学金光破海早已随着师父一同入土了，这凌风派林云又是从哪里习得的金光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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