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你……厌倦了？

说是家宴，可这一眼看去，满满一桌子都是楚寒雪喜欢的菜肴。
  楚寒雪坐在哥哥和沈凌霄之间，面对这一桌子的自己喜欢的菜肴，却显得兴致缺缺。
  就连沈凌霄剔好的鱼肉放到她面前精致的盘子中，她也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直接放入口中。
  “公主，不可。”
  成禄来不及拦下，那鱼肉已经入腹。
  楚寒雪这才反应过来，若是在平时，每一道菜都应该是由成禄先吃，试毒的。
  可在江湖中这么久，她早已习惯了沈凌霄的照顾，对他无比信任。
  “没事的，他们才不会伤害我。”
  楚寒雪眯起眼睛，甜美笑着。
  “这……”
  成禄依旧有些担忧，可他这般行径，将白羽等人的境地也弄得十分尴尬。
  “我这是老糊涂了……”
  成禄一言带过，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缓解了刚刚因自己的鲁莽行径带来的尴尬。
  坐在正座上的楚穆然到底是帝王。
  他轻咳一声，幽幽开口。
  “说到底，还得是成禄最忠心，一心护佑幼主，从小到大，一直将小雪当作小孩子般照顾，渐渐也就忘了她已经长大这事儿，  到此刻，都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和保护着，几位江湖少侠莫要见怪。”
  白羽和陆钦原两人齐齐拱手，毫不在意。
  沈凌霄当然清楚，成禄的本意是保护阿雪，而非有意为难自己，自然也就不在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楚穆然见状，自然很满意几位少年的识大体。
  他略有深意地瞧了一眼楚寒雪的方向，继续说道：
  “几位少侠本是小雪和瑾辰的朋友，我自当将你们当作晚辈来看待。”
  “今日又是家宴，几位少侠不必拘礼。毕竟……”
  他夹了一块儿距离他较近的笋丝放入白嫣然的碗中，同她对视一眼。
  “毕竟，明日几位少侠还要赶路，家宴过后，还要早些休息才是。”
  “叮当”一声脆响，楚寒雪的筷子掉到盘子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去。
  楚寒雪一直低着头，任谁也看不出她的情绪，唯有楚寒星能看见她埋在桌子下的小手，死死抓着裙摆。
  那是她的小动作，自小她紧张或害怕之时都会低下头，紧紧抓着裙摆。
  “小雪？”
  楚寒星轻声唤她。
  刚想抓住她的手臂，她便瞬间站起了身。
  “父皇，你为何要说这种话？”
  她抬起头，眼中饱含泪水，几乎轻轻一眨，那泪珠就会从眼眶中滚落，顺着那饱满娇嫩的脸庞滑落。
  这一副委屈的神情，令人看着好生心疼。
  白嫣然娇嗔地剜了楚穆然一眼，不知是气是该笑。
  而那些知道内情之人，更是一脸茫然……
  “阿雪……”
  沈凌霄最是见不得她哭，如今眼泪还未落下之时，他便已经起身，想要将她转过来，安抚一番。
  可楚寒雪却一下挡开了他的手。
  “父皇，他们是女儿的朋友，这一路上都在保护我，身体也是，心灵更是。父皇为何要将他们赶走，难道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没，没有！不是……”
  知道内情的楚瑾辰想要插话，却丝毫没有机会。
  “既然没有，难道父亲是不喜欢他们吗？”
  说着，楚寒雪的眼泪掉了出来，委屈一下被放大，她呜呜咽咽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可还是执着地解释。
  “父皇为何不喜欢他们？他们都是对我很好很好的人，他们是我除了父皇母后，哥哥和王兄以外，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的人呐。”
  虽然呜呜咽咽的，但大家还是从她那断断续续的话中猜了个大概。
  楚穆然已经知道了她和沈凌霄之间的事，他也看好沈凌霄这孩子。
  刚刚如此说，不过就是来自老父亲的吃醋，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喜欢的人和自己之间会如何选择，可未曾想，还不等他将话引诱到选择的那步，倒是惹得她先哭了起来。
  沈凌霄无奈地笑笑，微微用力，将她的肩膀掰了过来，那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眼泪如断线珠子，如若不是沈凌霄用手接着，怕不是掉在地上都会发出声音。
  “阿雪，皇上并未赶我们走，而是我们明日需回到凌霄楼去，尚且有些事情需得处理。”
  听了沈凌霄的话，楚寒雪情绪稳定了大半，用力吸了吸鼻子，声音嗡里嗡气的。
  “明日？为何走得这样急？”
  沈凌霄微微侧身，在她耳边低语。
  “明日走，才能快些回来。”
  “回？回来？”
  楚瑾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是啊，还会回来，他已经决定留在这里，那凌霄楼的事情，是不是要回去处理一下？”
  “真的？”
  楚寒雪用衣袖擦着脸上的眼泪。
  “真的，真的！”
  白嫣然终是心疼得受不了，趁人不注意，偷偷在楚穆然的胳膊上拧了一把，又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地站起身，将依旧在啜泣的楚寒雪抱在怀中轻声安慰。

  “诶呦！”
  被拧了一下，楚穆然痛得低吟一声。
  几道目光朝着他看去。
  为了掩饰尴尬，他轻咳两声。
  “是真的，今日我已同凌霄说好，日后，他会留在宫中，做你的贴身暗卫。”
  “暗卫？”
  楚寒雪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沈凌霄。
  得到沈凌霄肯定的眼神后，她又转头向楚瑾辰求证。
  楚瑾辰无奈地点点头。
  “可是……”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人轻轻捏了捏手臂，往后的话，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多谢父皇。”
  本以为此事会让楚寒雪开心得跳脚，岂料，她的反应竟如此淡然，甚至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这状态倒是令楚穆然有些自责。
  “莫不是刚刚吓唬她，吓得太狠了？”
  一场晚宴，楚寒雪吃得心事重重。
  哥哥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沈凌霄夹给他什么，她便吃什么。
  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她也会挤出看似甜美的笑容来。
  即便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肴，她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浑浑噩噩挨到了晚宴结束，楚寒雪拒绝了想送她回来的哥哥，只让沈凌霄一人送她回梧栖阁。
  看着两人出了宫门的身影，楚穆然气得咬紧牙关。
  “果然，再好的男人和小雪走在一起，朕都想剁了他……”
  白嫣然看着他那不争气的样子摇摇头，一转身，便看见楚寒星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粗重的棍子，放在手中掂量。
  “星儿，你这又是做什么去？”
  楚寒星拿着木棒挥了挥。
  “母后，儿臣也不知怎么了，总想拿着这棍子打点什么……”
  月色将两人身影拉长，映到了一旁的宫墙上。
  一身劲装的沈凌霄看着与宫闱格格不入。
  这是楚寒雪第一次，只有两人在走过这漆黑的长街，她总觉得有些过于孤寂，清冷了些。
  她缩了缩脖子，伸手搓了搓手臂。
  “冷吗？”
  楚寒雪摇头。
  其实，她并不冷，只是觉得心中有些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赌上了一块儿。
  “为何难过？”
  沈凌霄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因为我要留下来？”
  楚寒雪点头。
  沈凌霄霎时感觉，头顶似乎有一盆冷水淋了下来，让他从头冷到脚趾。
  “你……厌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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