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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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吹怜看他像木杆一样杵在地上,一副无情无爱的样子。
看过来的眼中皆是审视。
于是背在身后的手便打了个手势。
何秀秀适时出声:“季大人,这新来的野丫鬟不懂礼仪,让大人见笑了,还请不要怪罪。多谢七皇子殿下的好意,就麻烦季大人带路了。”
与对待师姐不同,外人面前,她的大小姐风范是拿捏地很准的。
语气严肃又疏离,不容置喙。
司吹怜还霸占着车窗,无辜地眨眨眼,嘴角勾起笑看着季清。
目光毫不掩饰地将他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
身高腿长,阔肩劲腰。
眉目凌厉,长相上乘。
——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不经意地向下瞥了一眼,余光尽收他腰间的武器,是绣春刀。
美人转身坐回车内,不再受力的车帘一下遮盖了所有光景。
季清抚了一下刀身,面目不清,一瞬之后躬身抱拳,“是奴才唐突,何小姐无需在意。”
外面的人打马而去,不久,马车又开始缓缓移动。
司吹怜靠在车璧上,有些昏昏欲睡。
这马车一摇一摆的,实在催眠得很!
何秀秀看她闭着眼睛,便没敢说话。
刚刚‘野丫鬟’这样的话,都是师姐教她说的。
她说她本性难移,像锦衣卫这样的洞察力肯定察出蹊跷。
就当大小姐找乐子,捡了只野猫回来养,才不会穿帮。
不过多时,马车蓬顶传来响声,竟然下雨了。
司吹怜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有些情绪。
现在下雨岂不是很给那人面子?
‘嗒嗒’的响声越来越密集,看来是一场暴雨。
她们从一处小山丘饶道而行,一路根本没什么遮雨的地方。
前面那个臭木头杆子就只能淋雨而行。
这样想想,她心里好受多了。
外面好像有些动静,马车停了一下,接着又颠簸往前驶去。
车夫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中传来。
“大小姐,刚刚有人来报,雨太大了,七皇子殿下请老夫人先回去了,老夫人传话说让你代为上香。”
何秀秀点点头,也加大了些音量,“我知道了。”
司吹怜好奇地看向她,“看来这七皇子也对你有意思啊,马车一路通往寺庙,下不下雨有什么关系?他还真会给自己制造独处的机会。”
她一双眉目灵动地眨着,语气调笑了许多。
何秀秀憋红一张脸,又不敢去捂她的嘴,只庆幸雨声太大,不会有外人听见。
“师姐!你可别乱说!我们我们是清白的。”她眼里带着羞意,神情十分扭捏。
司吹怜看她这副恨不得钻到地缝的样子,便也放过她了。
-
暴雨哗啦,像不要钱的豆子使劲砸在地上。
远处山尖上的云层中,不时被电光劈开,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连车帘都好像在颤抖。
不知过了许久,平静的小山丘传来动静。
一辆马车‘吭哧吭哧’爬上坡,前方还有一人骑在马上带路。
除了雨声雷声,四周都平静得很。
马车刚爬上坡走到平地上,车轮突然被卡住了。
车里无人说话,只在这个光秃秃的山丘上,孤零零地停着。
不远处骑马的人也停了下来。
几息沉寂过后,灌木丛里突然传来动静。
一群穿着蓑衣的黑衣人缓缓起身,在苍天白幕下显得格外诡异。
那些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晃动身体抖落了身上积的雨水,缓缓抽出手中锋利的刀剑,杀气腾腾地朝马车而来。
突发这样危险的情况,那穿飞鱼服的人却一动不动。
黑衣人分成两队,一队人快速围向马车,另一队直直朝着马匹而去。
天空一个炸雷,本就不明亮的视野更加暗淡了下去。
领头那人突觉有些可疑,但是机不可失!
他抬手示意手下先将飞鱼服斩杀!
山丘原本没有路,只是被不走官道的人给踩出了一条光秃秃的小路。
两旁不仅灌木茂盛,还有不少枝盛叶茂的树木。
一条华彩丝带乘着劲力飞起,稳稳固定在一棵参天大树上。
接着便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残影飘过——
司吹怜轻巧落在高处的树杈中间。
她外披深色雨衣,头戴斗笠,脚上还是那双丫鬟绣鞋。
雨水顺着笠沿落下,她侧身看向路中间。
那人身佩绣春刀,要使的也是刀法,她没什么兴趣。
但要是佩剑,她现在就混进杀手里,给他来上一窟窿。
伏击季清的人还没什么动静,后面马车那里却产生了混乱。
车里是空的!
那个首领预感成真,脸上又惊又怒,他举刀想朝季清劈去。
不知怎么的又犹豫了几分,神色变幻数次,脚下朝后退了半步,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想离开。
他脚下飞快,转瞬便踏出了许多步。
结果下一息就被贯穿了肩胛!
司吹怜在树上看得津津有味。
这人杀起人来干脆利落,十分赏心悦目。
腾挪转圜之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一看便知是个埋头做事的性子。
——结束了。
他留下了两个活口和失去行动能力的头领。
这时从七皇子那边赶来的属下才堪堪赶到。
看着俘虏被押走之后,司吹怜也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通往松山寺的道路确实断了,但却是被人挖断的。
走到半路时,有人将她们请到了一处临时的落脚点。
何秀秀仔细整理了着装之后去见了七皇子。
而她便溜达了出来,去看看那位把人全留给七皇子的孤狼,到底有怎样惊人的实力。
落脚点离寺庙不远,是每月初一十五时一些小摊贩摆摊卖香蜡的地方。
有几间还算像样的木头房子。
何秀秀被安置在最侧边的房间,有单独进出的地方。
司吹怜从房子后头走进来,将斗笠摘下扔在门柱上挂着。
再翘着手指将雨衣解下,拎到积满水的水缸边,将上面沾的叶片花絮漂去。
两根手指夹着衣领左右划动着,转瞬后却突然停下不动了。
司吹怜面色有异,将雨衣扔到一旁,疾走几步推开门——
何秀秀不在里面!
原本紧闭的柜门大敞,桌子板凳胡乱地被人推倒在地上,还有一个原主人留下的八宝盒被生生劈成两半!
她的眼眸收紧,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何人敢动她的师妹?!
她手指攥紧,上前一脚踢开了前门。
门外是差不多的景象,唯一的安慰是不见血迹。
拴在房子旁边的马匹嘶叫。
司吹怜不再犹豫,翻身上马,观察了一番痕迹后,上道向西而去。
雨滴很大,打在人身上生疼。
在策马疾驰时,她的发钗掉了,松散的发髻像浪一般铺开。
三千青丝顺滑而落。
她无暇顾及,只绷着心弦赶路,被浸湿的额间若隐若现出一个花钿来。
梨花的形状,粉中透着白,颜色似乎正在逐渐加深。
路过一片竹林时,突然从夹路冲出一匹马来!
两匹高速飞驰的马眼看就要相撞,马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拉住了缰绳——
‘咴!’马的后蹄死死擦过泥土,马儿无法抑制地大叫出声。
幸而两人都有高超的驯马技巧,在一番较劲之后,两匹马终于安静了下来。
四周顿时只剩雨声。
着飞鱼服的人戴着短沿的斗笠,目光如电看了过来。
季清看着马上的女子,一手按在腰间刀把上,冷静地质问出声:“你为何在此?”
司吹怜不想废口舌跟他纠缠,单刀直入:“你有何资格问我?我家小姐现在何处?!”
雷声轰隆,被乌云遮挡下的天色暗淡不已。
两人虽相隔不远,在雨幕中却也难以看清对方的面目。
季清能听出她不似作假的焦急之情,沉默一瞬后,说出他刚得到的消息,“你家小姐无事。有人袭击商铺,殿下带着何小姐往梓锡林的方向去了。”
“梓锡林?”司吹怜听见何秀秀暂时安全之后,音调不再紧绷,不过还是带着冷意,“那里一片平坦,四处都是漏洞,易攻难守,你们殿下真是找得好地方啊?!”
季清皱眉,他最不喜人阴阳怪气的说话。
提起缰绳打马绕到前方,他经过时朝司吹怜的方向望了一眼。
没有正眼看她,目光只落在远处,语气低沉:“既然做婢女就要学着些礼法,擅议皇子,活罪难逃。”
说完便要驭马而去。
司吹怜有些恼怒,一夹马背往旁边紧靠过去拦下他的去路,侧过身猛地攥住他手上的缰绳。
“活罪?判我什么罪也轮不到你家殿下!你去哪里?我家小姐要是伤了分毫,我就让你以死谢罪!”
她的瞳孔颜色浅淡,却幽深如渊。
此时愤恨地看过来,竟让季清觉得某处像是被尖利的爪子狠狠抓了一下,有些疼痒。
他淡淡地收回眼,“前面有个垭口,呈葫芦状,在那里可以拦截住杀手,就算有小鱼小虾溜了过去,殿下身边的侍卫也能解决。”
他将目光落在身前细嫩的手腕上,“那些杀手是专门培养的亡命之徒,不择手段,狠辣歹毒,去了九死一生,你要去吗?”
她身上有功夫,他第一次见便察觉出了。
但不知她到底是何背景,不过看起来对何秀秀倒还算忠心。
她若要去,他也没有理由阻拦。
“走!”司吹怜听完,手下用力一按,借他的力将马匹的距离拉开。
然后利落打马,一路领先朝前而去。
季清皱皱眉,没有理会腿上留存的异样感觉,拉紧缰绳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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