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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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酥出钱安葬了薛贞贞和她的情郎,因她身上有伤,菩提硬给她放了几日病假,并且不准刑名门子的办案捕头给她派任何活干。
她呆在六扇门无聊,到东街买了些自己侄子阿狸爱吃的零嘴儿,顺便回家和她大哥讨论一下薛贞贞的案子。
她穿过家中花园时,见雪地里有两个戴虎头帽的小童在堆雪人。
她唤道:“阿狸!”
阿狸手中攥着个雪球,见到陆酥手里的油纸包,欢快地拉起小伙伴的手,奔到她身边来。
她拆开一包蜜饯果子,给两个小孩儿一人抓了一把。
阿狸指着身旁唇红齿白的小童道:“姑姑,多抓些千金橘果脯给小时,他爱吃。”
阿狸扑到她怀中,脸蛋瓜子往她身上亲昵地蹭着,他对小时介绍道:“这是我姑姑,她比你阿娘漂亮吧?”
小时吐出了嘴里含着的千金橘果脯,小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撅着嘴道:“我不吃你家的东西,反正我阿娘是最漂亮的,谁都没有我阿娘漂亮!”
阿狸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伸手就要去打小时。
陆酥攥住阿狸的小手,捂着他的嘴巴,这小人儿和她院里的红绡学了许多不带脏字的骂人的话。
“阿狸,每个小孩儿都最喜欢自己的娘亲,阿狸不也是最喜欢自己的敏敏娘亲吗?我们阿狸要大气一些,要能接受别人和自己不一样的看法。”
陆酥蹲下身,抓了一把千金橘果脯塞到小时手中,摸着他的额发道:“姨姨相信,小时没有说假话,小时的娘亲最漂亮了。”
小时对陆酥端正恭敬地作了一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姨姨,我家的阿闲爹爹他也很好看,和我娘亲很般配。”
阿狸掰开了陆酥覆在自己嘴上的手,“姑姑,小时的爹爹是隔壁家的怪叔叔。”
阿狸的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捅穿了她的心。
陆酥拉起小时的小手,“小时,你告诉姨姨,你姓什么?”
小时嚼着嘴里的果脯,“姨姨,我姓元,叫元时。我阿娘叫锦鲤,我阿爹叫元闲。”
“原来隔壁阿鹤叔叔的名字叫元闲啊。”阿狸眨巴着他的眼睛,“姑姑,你生病了吗?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奇怪?”
她将手上的油纸包递给阿狸,推着他到小时面前,温声道:“阿狸,你和小时去玩吧,要是有人来找姑姑,就说姑姑没回家。”
阿狸点点头,乐呵呵地拉着小时去给雪人戳眼睛。
陆酥迈进自家大哥的书房,陆东楼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扶额叹气。
“大佬,薛娘子的状纸呈给陛下看了吗?”
陆东楼抬眼,“你身上有伤,顾好自己就够了,薛贞贞的事你不要过问。”
“你不告诉我,我骑马去刑部问徐漱石。”
陆东楼知道他这个妹子的脾气,骑马去刑部,这不更得加重她身上的伤势。
“陛下说,吴德从靖文年间就跟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于情于理,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陛下不敢随意发落,这在孝道上就说不过去。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疯妇薛贞贞已死,此案便当作一场闹剧收场。”
“就算薛贞贞死了,吴德犯下的是杀人罪,这是公罪。按照神熙律法,公罪就算原告死了,三司衙门照样可以升堂审吴阉狗。”陆酥一气,牵动了臀上的伤口,她没有皱眉头。
陆东楼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悉数推落到地上,拍着桌子叫道:“你以为我不想给吴德定罪吗?定了又怎么样?他有一扇郑太后赏赐的免罪金牌,他顶多受太后娘娘几句不痛不痒的申饬,可这火头一烧起来,吴德必对我们三司衙门发难。”
他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骂道:“妈的!老子在内阁时就没少受那吴阉狗的气,他那样的烂货,阎王不收他,老子有什么办法?难道为了一个薛贞贞,你就一点不顾及兄妹之情吗?大佬现在就可以去捅死吴德,可你和三弟、四弟,还有敏娘、阿狸,你们该怎么活?”
陆酥攥紧了拳头,目光却柔和了许多,她对陆东楼拜了一拜。
“是酥酥错了!酥酥不再想薛娘子的事了。大佬,可否借我一万两金票子?”
他的心情略微轻松了些,从袖中掏出一叠金票子递给她。
“这就对了,这里是五万两,随便你怎么花,不够再来向大佬要。咱家也就只有些钱,处处让你受委屈,大佬心里也过意不去。”
她数出了一万两金票子,剩下的放到了桌上。
“大佬,我要去趟秦淮十里,约了门子里的兄弟下工吃酒。”
“那到时候元闲找我要人,要给你打哈哈吗?”
“你告诉他,我去了定国公府帮徐姐姐整理书籍。还有,让徐漱石忙完刑部的事后,到秦淮十里接我,叫他最好带上些三司衙门的同僚,我们六扇门有个案子需要和他对接,大家喝几杯,更好说话。”
陆东楼应下了。
陆酥回到自己房中,撩开了自己右臂的袖管,当年用归尘刀剐下那株佛见笑,伤及了她右手筋骨,还在小臂内侧留下了一片可怖的增生疤痕。
她用素布条缠紧了右臂,缠了一圈又一圈,又握紧了归尘刀的刀柄,转动手腕,虽不如左手灵活,但刀气还是甩得出来的。
秦淮十里渡口,一艘花船靠岸,里面载着掌印太监吴德和几十名东厂厂卫。
一道敏捷的黑影跳上船头。
她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左手提着一盏将要熄灭的灯笼,右手的刀身上镀了一层清冷的月辉。
大雪纷纷洒洒,河面上冻了一层薄冰,万簌静默,夜色深沉,只听到船上的人声笑语。
她的刀锋上沾了几片碎玉飞絮,很快,船内骚动起来,刀尖上的血凝成水滴状,溅落在船面上。
金票子像雪花一样,散落在那些负伤的厂卫身上。
吴德的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大,脸上身上都是刺目的猩红,他犹如待宰的羔羊,无力地倒着她刀锋之下,头是软趴趴的,身子骨也是软趴趴的。
他的下身,失禁了。
她对那些躺在地上的厂卫厉声道:“若你们袖手旁观,这就是给你们的买药钱!若你们重拾刀剑,这就是给你们的棺材钱!”
那些厂卫日常受吴德欺压,纷纷阖上了眼睛,倒在地上装死。
陆酥又在吴德身上补了几刀,她的右手快脱力了。
最后一刀,插进了吴德的心窝。
他灰暗无光的眸子中,倒映着一张血脸,明明她是观音面,此时她脸上隐隐浮现出几分妖冶的媚色,却仍是保持着不可亵渎的神态。
徐漱石的船也靠岸了,他听到船家在渡口高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看到隔壁花船的船徽,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赶到船内,是一股冲鼻子的血腥味儿,里面还混杂着阉人的尿骚味儿。
他见到浑身是血的她时,心绪混乱。
他让随他进船的那些三司衙门的人背过身去,上前抱住了她,夺下了她手里的归尘刀,在她耳畔低语道:“等会儿我带你回刑部,受审讯时,你要一口咬定是吴德想要轻薄你,你杀他是自保。”
陆酥点头。
刑部衙门。
“今日在秦淮十里渡口发生了什么?你一一向本官回明。”徐漱石坐在桌子对面,虽是审问,语气少有的软和。
陆酥的眼神涣散,右臂微微发颤。
“你不要害怕,还是,你的右手刚刚伤到了?”他转头命人去找郎中。
陆酥轻轻敲了下桌子,“我身上除了杖伤,没有其他伤。”
徐漱石想到她刚刚是右手持刀的,“陆小二,你为什么要用右手刀?你右手有旧患,你这样作弄自己的身子,你的右手会彻底废掉的!”
她用右手刀,是因为若左手持刀,一刀便能让吴德毙命,这样太便宜他了。
“徐部堂,我承认,我是为私仇,杀了吴德。”她摁住了自己的右腕。
旁边录供词的小吏刚要落笔,徐漱石抢下了他手中笔。
徐漱石:“刚刚本官没有听清楚你在说什么?你想清楚点,缓一缓,再告诉本官。”
“我承认,是为报私仇,杀了吴德。”
“我承认,是为报私仇,杀了吴德。”
“我承认,是为报私仇,杀了吴德。”
她重复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大声。
旁边录供词的小吏道:“徐部堂,卑职听清楚了。”
徐漱石一脚踹在小吏坐着的凳腿上,小吏连人带凳仰摔在地。
“你给本官堵住你的耳朵!本官让你记,你再记!”
小吏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屁股,应了声“是”。
徐漱石屈指敲了几下陆酥面前的桌子。
“陆小二,你不过是在秦淮十里听了薛贞贞的一支曲子,为何要如此豁出命去帮她?就算她同你一样是琵琶痴,你是她的知音,黑白是非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明了的。”
“可她是小灯笼啊!她是当年死在吴种手上那位甜娘子的妹妹小灯笼啊!”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她的琵琶是我教她的,我还教了她,女子和男子一样,也能担起‘风骨’二字。”
徐漱石听到“小灯笼”三个字,血管中燃烧起愤怒的火焰。
吴德!确实该死!
但他不该死于陆酥之手,这不仅脏了她的刀,更脏了她的手。
徐漱石双目赤红,他的唇凑到她耳边,“算我求你了!陆小二,就按我教你的来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不知如何向元闲还有你家里人交待。”
“你出去告诉元闲,我当年为他扶棺九千里,这一切都不作数!”她攥住他的袖口,“徐小六,杀人要偿命!我不做败坏法度之人,你不要替我开脱,坏了你的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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