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发烧

元闲找到了老婆婆口中的牛老头儿，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务必办好老婆婆的身后事。

        三人一路行至苍州的扶风郡，很不巧的是，他们在客栈住下当夜，瀛国的军队开始攻打这座郡城。

        客房内，元闲因为陆酥的伤势心焦，她手肘处的伤口一直隐隐作痛，可能是里面的铁锈没有清理干净，她的伤口开始红肿化脓。

        元闲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幸亏出来时带了一些药。

        床上的陆酥烧的有些糊涂了，她把元闲当作了她死去的美人娘亲周棠，她一直攥着他的手不放。

        “阿娘，酥酥听阿娘的话，酥酥一直在做刀，酥酥乖乖的，没有随便哭，阿娘，不要去东宫，阿娘呆在酥酥身边，酥酥好难受……”

        元闲坐在床边守着一直哭闹的她，她一直在梦魇，重复做着四年前她娘亲周棠用琴弦自尽的那场梦。

        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抚她，她手上的指甲有时会无意间剐蹭破他的手，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想她的烧能尽快退下去。

        元宝推门而入，端来了刚煮好的药，“郎君，您都守了这么久，眼睛都熬出血丝来了。郎君去隔壁休息一会儿，元宝来照料陆二小姐吧。”

        元闲接过了元宝手中的药碗，让他退了出去，他只放心自己照顾她。

        陆酥因为身上也在发热，为了图一时凉快，总是乱踢被子，他一遍遍替她掖好被角。

        但她还是不老实，总是扯开自己的衣领处，露出胸前的那一抹雪白。

        元闲深知非礼勿视，他闭着眼睛，用手中折扇把她的衣领拢了回去，心却狂跳不止，他感觉自己身上也在发烫。

        但就算他如此守礼，还是会在不经意间，瞥见她身上的春光若隐若现，或许是天气太干燥了，他感觉脑子一股热流往鼻子处冲，伸手一摸，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他无法正视自己内心对她的欲望，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可耻的罪人，那种邪念太龌龊了，他不该有。

        桌上的药没有那么烫了，他想着她不爱吃苦药，给她化了一片甜甜的雪花糖进去，可喂给她时，是喂一勺吐一勺。

        他用绢帕替她擦着衣领处的药渍，陆酥抱住了他的胳膊，一直用脑袋不停地蹭着，像只慵懒的猫儿一样。

        他让烧得糊里糊涂的她好好躺下，该拿这样的她怎么办呢？

        她又离不得人照顾，而他的心火被她勾出来了，他不是僧，却一直克制着自己多年。

        清心？寡欲？在她面前他输得一败涂地，可他不能就这样丢盔弃甲、仓皇出逃。

        她还病着，需要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元闲被她攥着一只手，坐在床边的他，一直把头撇到一边，尽量不去看她。

        可她一有什么动静，他又实在心软，视线一直定格在她脸上。

        后来，他干脆找了条丝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靠在床头，陪她来回折腾着睡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陆酥的意识恢复了一些，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紧皱着眉头蜷缩在自己身旁，那样毫无安全感的睡姿，看着实在可怜。

        他们中间用竹简隔了一条“楚河汉界”，但她的手还与他的手十指紧扣着。

        陆酥想要松开那只紧攥着他手心的手，睡梦中的他却无意识的用力抓紧了她的手，口中还说着喃喃的梦话：“酥酥，不要丢下我……”

        她很好奇自己在他的梦里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她看到他面上开始泛起红晕，他的口中开始说起一些荤话，还有他额上的汗，和他身体诚实的反应。

        陆酥听徐漱石和自己说过，他们男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发春梦，梦里与自己欢好的多是心悦之人。

        她以为元闲这样的谦谦君子，是不会发这种带颜色的白日梦的。

        她竖起耳朵听着他嘴里喋喋不休的荤话，听了许久，也没听出谁的名字来。

        他本来还想等他醒了，拿他心上女子的闺名逼问他一番，没想到他做梦都这么内秀，连心上人的闺名都不敢直呼。

        陆酥伸手替他擦着额前的汗珠，却把他从梦中惊醒了。

        元闲有些心虚的问道：“酥酥，我刚刚……可有说什么胡话吗？”

        她为了维护他的颜面，矢口否认了她听到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淫言淫语。

        刚刚他在梦中说的那些话，给了她源源不断的作画灵感。

        原来一个人的内外反差可以如此之大，矜贵自持？清冷脱俗？好像是她这么多年来对他最大的误解。

        她面前的这个人太能装了，比她家狐狸大佬陆东楼还狡猾。

        “阿闲，你刚刚在做什么好梦吗？”

        元闲垂下了眼眸，他抠着自己的指甲，道：“做了一个吃热芋头的梦，那芋头香香软软的。”

        陆酥更加云里雾里了，原来他刚才的那些形容词都是在说他梦里的热芋头，看来他还是个表里如一的郎君。

        陆酥起身，她昨夜发了一身汗，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很难闻。

        “阿闲，我想沐浴更衣，你回你房间休息去吧。”

        元闲探了探她额前的温度，已经转低热了，倒是他自己，好像在发高热。

        “酥酥，你换好衣裳后，我同你下楼吃些东西。”

        她掩嘴笑道：“别的可以不吃，一定得让小二上一碟软软香香的热芋头，省的你一直心心念念的。”

        元闲的脸更红了，他说的热芋头和她嘴里说的，完完全全是两样东西。

        如果他告诉她真相，这位如刀女子，会让他见识什么是“万紫千红”，甚至要他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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