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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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
今日不是我的生辰啊?
倏忽之间,季庭想起,当初她确实给冯氏胡扯过一个生辰八字……
但李熠是怎么知道的呢?
余光从堂屋桌上那几个红鸡蛋上飘过,这是常顺早晨塞给她的,估计也是他打听了告诉李熠的吧。
季庭盯着他手心里那块玉佩,愣了半刻才伸手拿起来。
本该坚硬冰冷的玉石,此刻仍带着他的体温,温热暖人。
有一瞬,她甚至感觉仿佛是自己找回了两世失而复得的玉佩一般,倍感满足。
季庭摩挲着上面的黛绿色吉祥结,觉得再没有比这颜色更配这枚玉佩的了。
“世子还帮我重新打了绳结啊?我自己也可以打的。”她实在太喜欢了,忍不住就客气了一下。
李熠原本紧绷着的神情顿时一松,笑着戳穿她:“你自己会吗?”
季庭气哼哼撅起嘴,也只能干瞪眼。
她委实无从反驳。
前世的她,既是如此,读书做事都能与男子一争高下,唯独闺阁女子技能一概全无。
编绳结、打络子能要她的命,女红刺绣更是恨不得针针见血。
这也不完全赖她自己,主要是家风使然。
父亲季致远从来对“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套说辞嗤之以鼻,认为女子也应通文墨、会思考,故而前世她从小便读书识字,长大些父亲办差也常常会带着她。
这么看来……她还真是适合干女扮男装这种事儿呢。
季庭暗中调侃着自己。
想到这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长衫,反而硬气起来。
她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说:“一般男孩子都不会这些的好吧,有什么奇怪的!”
李熠着实搞不懂她每次生气的点,想笑又不敢笑,只道:“不奇怪不奇怪,是我奇怪好不好?”
“本来就是你比较奇怪。”季庭狠狠点头,撅着的嘴还没放下来,“做什么都这么好看!”
李熠忍不住笑起来。
季庭只觉眼前这个少年神采奕奕,目光清澈,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两个人对面而坐,如往常一般用晚膳。
季庭不管“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边吃边道:“我还以为世子改变主意想去风鸢节,是自己喜欢这个玉佩呢!”
“我是喜欢啊。”李熠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喜欢我就喜欢。”
季庭被嘴里的饭呛住,咳嗽好半天。
又是这种犹如雏鸟般的眼神……按说这两年她早该见怪不怪了,怎么还老是当真呢。
季庭心中默念:他只是当初生病时第一个看到了你,才发自本能产生了依赖。
李熠倒了杯茶,放在她手边。
“以后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李熠目光炯炯,“或者明年生辰想要什么,也可以提前说。”
季庭低头喝茶,心中暗道:
明年……若是还能一起过生辰就好了。
二人吃完长寿面,季庭回到东次间。
躺在床上,仍不停摆弄着手里的玉佩。
虽然她如今是伴读了,但仍不适合把这种玉佩戴在腰上招摇。
好在这黛绿色吉祥结上面绳线很长,季庭试了试,戴在脖子上刚刚好。
她戴了摘,摘了又戴,来回折腾了不下十次。
临睡前那一刻,她的目光停留在屋里的紫檀木荷花纹多宝阁上。
上面摆满了李熠这两年做给她的各种小玩意儿。
前世,她就特别喜欢这种袖珍的摆件,但三皇子却总说这些东西既没有实际用处,也显不出皇家气派。每每生辰,都会送她一支硕大的金钗,似是从未发现她始终没戴过这个事实。
……
季庭知道今天并不是她真正的生辰,但却比以往任何一个生辰,都更像真的。
翌日,比孙妈妈所言提前许多,季致远一大早就赶到了蓟城。
季庭收到消息,跟李熠说她爹来看她,今日就不随他去学堂了,午膳也有可能不回来吃。
李熠只当是孙妈妈家里的男人来了,也没多问。
季庭出门之前,对着铜镜边照边犹豫,最后还是没换衣裳,仍穿着长衫出门了。
坐着孙妈妈替她找来的马车,很快行至一处茶楼门前。
季庭迫不及待跳下车,一口气跑上了二楼的雅间。
季致远正坐在窗边,焦急而期盼地望着雅间的隔扇门。
下一刻,就见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衫的小小“少年”冲了进来。
季致远起身迎上前。
季庭直接扑过来,抱住他就不撒手:“父亲!”
季致远微微蹲身,看着女儿比两年前高出了大半头,脸和手都晒黑了不少,再加上这身男孩子的打扮,与昔日大不相同。
想到此处,季致远不禁哽咽:“庭儿,这两年受苦了吧……”
季庭连忙摇头。
眼前的人,本该比记忆中父亲的模样年轻许多的,但两年的流放,再加上连日路途奔波,给父亲脸上增添了几分沧桑。
季庭仔细再看,发觉父亲两鬓之间的白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尽是乌黑一片。
她靠在父亲的肩头,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庆幸道:“您还活着……真好……”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的重生。
倘若不是怕父亲以为她在王府受了什么大委屈,她真想纵情嚎啕大哭一场。
待二人情绪逐渐平复,才在窗边面对面坐下。
季致远给季庭叫了一壶文君嫩绿,又摆满了一桌子点心。核桃酪、红豆凉糕、葡萄蜜饯、冰糖脆马蹄……
都是她爱吃的。
季庭嘴不闲着,既要喝茶吃点心,又要回答父亲对她这两年光景的各种询问。
从她扮男装的衣食住行一应琐事,到她在王府里的安全问题等等,季致远就没有不关心的。
满目慈爱地看季庭吃得正香,点心把脸颊塞得鼓鼓的,胃口明显比当年好太多,整个人也比以前胖了不少,圆圆的脸蛋煞是可爱。
“孙妈妈曾说,她这两年未能时刻与你相伴,难免对你疏于照顾。”季致远深感宽慰,“现在亲眼见到你,知道并非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嗯嗯。”季庭喝了口茶,迅速咽下嘴里的脆马蹄,“孙妈妈很照顾我的,当年二少爷……世子正病着,又赶上老王爷丧期,若是没有孙妈妈暗中帮衬,日子确实不好过。”
季致远刚听说她这两年一直跟着世子,先是当小厮,最近又做了伴读的时候,惊讶得不行。
季致远在朝为官,听多了京城里皇族宗室、勋贵之家里的那些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对李熠在齐王府的处境,不敢说十分了然,也能猜出个大概。
更何况,听闻这位世子大病一场之后,还傻了。
“世子现如今,好些了吗?”季致远关心道。
“还行吧。”
季庭说得含糊,脑子却转得飞快。
若是实话实说,李熠在学堂就是撕撕书、吃吃点心之类的,父亲肯定不能同意她继续待在王府了。
她觉得,有必要适当美化一下李熠。
“世子每日上午在学堂念书,下午或是练练拳脚,或是做些手工。”
季庭认为自己不算特别胡扯,尤其是后半段,还能再补充一下。
“世子可厉害了,前些天在蓟城的风鸢节上,他做的风筝飞得最高,得了头名呢!他还会雕刻,还会用纸张和松木做小房子,做得可好了,内廷工匠做的宫殿烫样都不如他!”
季致远一挑眉:“你何时见过内廷工匠做的烫样?”
季庭顿觉失言,故作镇定道:“王府里有。”
季致远没再追问。
他似乎对这后半段的内容兴趣不大,而是问起:“世子每日去学堂,都念过些什么书?”
季庭干脆把李熠平日里撕掉的书目报出来:“《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还有《礼记》、《春秋》、《昭明文选》……”
季致远起初还跟着点头,越往后听越不对劲。
“世子才多大年纪,就读起《昭明文选》了?”
季庭赶紧找补:“可能就是先翻一翻。”
季致远并不打算揭穿。
尽管他今日破晓才到蓟城,但在茶楼一层大堂先坐了不到两个时辰,关于齐王世子的故事他已经听了不下三个版本。
意思相差无几,都是说李熠昔日是个过不不忘的神童,大病一场之后变得目不识丁,疯疯傻傻,见书就撕,甚至还吃进嘴里过……
季致远虽有唏嘘,却不算十分在意。
刚刚季庭那番话,让他真正关注的是:“刚才你能说出那么多书名,难道你也开始识字了?”
季庭疯狂点头。
“我已经读了三百千、《幼学》……《小学集注》也读过几卷了……”
季庭适时打住,以防说得太过。
季致远闻言,难掩惊喜。
“所以你不是当了伴读之后才去过几天学堂的?”
“嗯。从两年前二少爷病好些,我一直都跟着去学堂的。”
季致远从来都认为女子一样要读书认字,知史明理,早先时常因获罪流放的事影响了季庭的启蒙而愧疚。现在看来,她竟比自己原来计划的进度更快些。
季庭察觉到父亲的欣慰之色,继而将王府学堂大肆吹嘘了一番,就连教书先生都被她碰上了天。什么博学通识、满腹经纶、宏儒硕学……但凡能想到的夸人的词儿就往上招呼。
季致远随口考了她几句,见她刚刚并非虚言,提到的几本书不仅读过、通晓其意,还能背下来不少。
“等回到京城,给你找个西席在家中坐馆,定不会让你的学业荒废了!”季致远满意笑道。
季庭不置可否,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父亲,我能不能……先不回去了?”
“哦?哈哈……”季致远大笑一阵,显然没有当真,“看来你这两年过得属实不错啊!”
“我是说真的!”季庭知道父亲对读书之事格外看重,便又强调,“换了别处,恐怕再难找到王府里这么好的先生了!您就当我是去外面书院读书去了……”
季致远确有片刻动摇,想及季庭是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多有不便,只得作罢。
但见她并非玩笑,也没立刻否决,只道:“今日我还约了一位好友会面。明日,庭儿带我去拜会一下你的教书先生吧!我总要亲眼见过了,才能定夺。”
季庭一听,心立马凉了半截。
父亲可是中过进士的,正经的两榜出身,见到庄先生必定能看出他是个半瓶子晃荡的。
季庭不免心事重重,手中的栗子酥顿时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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