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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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佑宁头疼不已。
从平阳到尚州一路来,他把历朝税制翻了不知多少遍,全然没有一点儿思路。
征缴流金税的奏折,皇帝已经准了。但如果皇帝的意志不能赶快变成明晃晃的金银,流金税很快就形同虚设,自然废止了。
而一旦失败,这次流金税改革就会成为一个反对派阻挠的先例。谁提变革,就要面对流金税的失败,就要被朝堂上的唾沫星子淹死。
以徐佑宁为首的户部改革派深知其中利弊。但如何收取、派谁收取,户部官员争执不下。
大朔朝店铺星罗棋布,不知多少。若要一家一家核定收入,户部就是调遣了从上到下的所有官员,耗费一年的时间,也难以做到。若是靠各店铺自觉上报,就是用脚趾头想也不会有人报实数上来。
既然长乐公主表示援手,徐佑宁就把自己琢磨多日的困惑一一写出,到赵子谦府上去的时候,也托柳素素把信捎给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看了,气得扔在一旁,说:“我算是知道这帮书呆子如何不成事了。只恨不能敲开他们脑袋看看!”
拿起笔来,长乐公主跟纸斗了半天眼儿,似觉得写也写不清楚,干脆丢在一旁生起闷气。
冬月眼珠咕噜一转。自她向长乐公主投诚以来,正觉得浑身力气不知往何处使呢,便向公主献计:“公主若是想当面训斥徐侍郎,倒也不是难事,奴婢自有办法瞒过杨首领,助公主悄无声息地去一趟。”
长乐公主觉得可行。她暗中安插的人手大多在邵松府邸之外,若要进出被侍卫撞见了难免生事。她和冬月不一样,就是撞见杨斌,大可以偷偷出外游玩搪塞过去。
这一日,好容易等到天色暗沉下来,长乐公主换上一身行动便利的装束,嘱咐好夏雨随机应变,就在冬月的帮助下悄悄离开邵松府上,一路潜行,来到苏知小院里。
冬月上前,咚咚敲门。
苏知正与徐佑宁说话,听见敲门声十分诧异。这几日入夜后,他早早打发了门房、仆役去睡,何事又来敲门?
苏知给徐佑宁使个眼色,顺手提了宝剑,猛地推开门。
却见门外月亮地站着两个女子,长乐公主与侍女正笑呵呵地望着他。
“苏大人,这是拿了宝剑要捉贼啊。”长乐公主打趣道。
苏知素来知道长乐公主神通,也不问究竟,连忙请公主进屋。徐佑宁仍坐在桌边发愣,眼瞅着长乐公主一身暗色劲装,英姿飒爽得如同女侠,不由得揉揉眼睛,觉得仿佛梦境。
长乐早看出徐佑宁的惊讶,暗暗得意。她刚才跟着冬月,体会了一次飞檐走壁,心中顿生豪气,仿佛自己真就生出了女侠的本事。
她往桌前一坐,仍拿着女侠的气势把徐佑宁写的那些内容拍在桌上,毫不留情说道:“徐大人手下的官员们,真是不知变通。”
徐佑宁面上一红,什么手下官员,长乐公主分明是指桑骂槐,在说自己是榆木疙瘩。
长乐公主说:“大人写的明白,既然不能挨个店铺核查,也不能让店铺自报,那为何想不到分而治之?”
苏知一听,便知道公主有了主意,是来传授真经的,忙取了纸笔过来,让长乐公主细细说明。
“这世上的生意虽多,但除了顶顶挣钱的那几行,其余店铺挣钱其实是相差不多的。”
徐佑宁一听,便不赞同:“这丝绸价格高昂,米面价格便宜,怎么可能挣一样的钱。”
“你们这些书生可见是没有做过买卖的。都是花了价钱置办店铺门面,雇着伙计开门做买卖。若是卖粮的店铺挣钱远不如卖丝绸的,主家是傻了吗,何不换了丝绸生意做?只要在一条街上,店铺价格差不多的,挣钱也是大抵差不多的。”长乐公主说。
“公主的意思是把这些挣钱相当的店铺归为一类,按照店铺收入划出一个档来收缴流金税?”徐佑宁问。
“木头!”长乐公主说,“早说了户部没有人手核对店铺收入,虽说划出类来,人手就能够吗?不若按照店铺的价格划类,按店铺价格定出比例来收取流金税。”
徐佑宁听了,略一思索,禁不住拍手称妙。店铺收入年与年不同,月与月不同,若是一笔笔核对,费时费力不说,也难以看出真假来。但店铺的价钱却是一定的,有契约为证,做不得假。
“这顶顶赚钱的生意呢?”徐佑宁此时见识了长乐公主的神通,佩服她竟如此聪明绝顶,禁不住又问。
“顶顶赚钱的,无非是盐、铁、香料。”长乐公主说,“这些要么是指定官商,严禁私贩,要么是货物难得,需要远洋而来,利润特别丰厚。但此类生意因为买卖的店铺需要官方的特别许可,只要查验店铺盐票、铁票上的数额收取流金税就可,也不必盯着店铺的账目一点一点核对,自然就可以省下大量的人力了。”
长乐公主一面说,徐佑宁在一旁记录。他原来以为长乐公主名下店铺都是全靠掌柜们打理经营,自己不过是个草包枕头。没想到,此时说起来竟然头头是道。长乐公主出的主意,不是教人如何确定真假、核对数目,却是抓住了其中关键的一条线,顺线一捋,四两拨动千斤。
长乐公主说了这许多,也有些疲累了。徐佑宁眼尖,主动端了茶壶,给长乐公主倒上一杯,递到面前。
苏知看了,忍俊不禁,在一旁偷乐。
长乐公主瞄了一眼苏知,一边端起喝茶,一边说:“苏大人倒是惯会在这里找清闲。你舍了自己的宅子做书院,却有人到我这里告你尸位素餐,怕是看上你这油水肥厚又清闲的位子了。”
苏知一听连忙收敛了笑容:“我平素与人为善,怎么还有人找公主告黑状。公主一定明察秋毫,不要被蒙蔽了。”
长乐公主用话点他:“那还不是你碍着别人吃肉了,要我说,也该把你这大财主调回平阳去,担个出力多俸禄少的职位。”
苏知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忙去里屋取出一个匣子来,送到长乐公主手里,说:“看我这记性,一直还没有孝敬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倒也不客气,拿过匣子一瞅,木纹细腻,镶着螺钿,十分精美。啪嗒打开,见里面是一套秀雅精致的珠花。虽是在烛光的照映下,仍然能看出那一粒粒饱满珍珠发出的亮光。
长乐公主交给冬月收下,说:“这么好的东西,苏大人怕是物色许久了吧。本公主权且替你收下。那日看静安郡主头上不爱戴这些金啊玉啊的,戴这种珠花倒该是好看。”
苏知听了想去夺回来,却没想到冬月身为皇帝密探,动作十分敏捷,一错身,叫苏知扑了空。
长乐笑道:“啊呀,苏大人真是小气,送出去的东西,还带往回要的。”
苏知羞赧,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看我笑话。”
“燕鸿书院,一南一北,相思南寄。”长乐公主不肯放过苏知,仍旧揶揄他,“别人有没有过去,我是看不明白。苏大人有没有过去,我看得很明白。”
徐佑宁收好了刚才所写,看着苏知与长乐公主斗嘴,十分诧异。苏知年少时喜练拳脚,好于江湖人士结交,人又聪慧,因此和人斗嘴少有吃瘪的时候。此时却被长乐公主拿捏住,处处受制。徐佑宁心里暗乐,想苏知也有今日。
斗了几句,也拿了珠花,长乐公主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舒爽。在邵松府里毕竟处处收敛,又要虚情假意应付各路贵妇,感觉手脚被绳索绑了一样伸展不开。
今晚不同,说的都是她擅长之道。几句话下来说得以聪慧著称的徐佑宁心服口服,她也觉出挥斥八极的畅快感。只是遗憾自己远走高飞后,就只能剩下些许传说让他们流传了。
时间不短了,长乐公主起身要走,苏知与徐佑宁送出门外。
苏知看看公主与侍女两人,究竟有些担心:“夜色这么深,公主只有二人,不行我送一送吧。”
长乐公主忙打发他回去:“就是被邵松发觉又如何。我在大朔早是个荒唐公主了,既不怕他跟皇帝告状,也不担心他私下议论。可要是被看见与你苏知在一起,那可是跳进浑水洗不清了。”
苏知无奈,只好和徐佑宁远远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直到看不到两人身影,苏知方才和徐佑宁关门回屋。
只是徐佑宁回想着长乐公主临走时说的话,心里酸涩不是滋味。他自诩聪慧,看人独到,可不也跟着平阳城众人的议论走,以为长乐公主骄纵贪财,是大朔朝的蛀虫之一吗。可哪里想到,她为人聪慧,自己请她相助,她竟真的毫无芥蒂,掰开了揉碎了讲其中紧要的关节。
她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何要白白担那样的名声!
如此想着,徐佑宁这一夜翻来覆去,终究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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