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猖狂的骗子

“我喜欢她”这一猜测在今天得到肯定。他舍近求远的把分公司设到京都，就是为了消去两人间最大的障碍。“我的错！”武念没想辩解，态度很诚恳。

        这态度让张晓悠也不好多说什么：“急也没用。我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见她，就剩几个小时，你别跟我抢了。你们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先回吧。”

        最终，武念没有跟来，这让李思总算松了一口气。午饭后，张晓悠也要走了，临走的时候她突然紧紧抱住了李思，小声跟她说了句“姐姐，那钱我会尽快还的。你，要幸福!”然后，她猛的推开李思，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思望着张晓悠倔强的背影，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追上去。

        李思怀疑张晓悠抛子又跋山涉水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一句，完全没必要啊!费时费力又费钱，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其实，刚开始李思与张晓悠只是普通朋友，事情的转变仅仅是因为“一份盒饭”。张晓悠那段时间身子虚，那天李思晚饭后去看她，发现她躺在宿舍的上铺虚弱的厉害，只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没。”张晓悠觉得自己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到饭点同宿舍的人都走了，可她一点都不想动。李思听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再回来的时候拎着几个饭盒，放在张晓悠床上，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张晓悠打开一看，外面餐馆的硬菜，平时李思自己都舍不得吃。

        自此以后张晓悠对李思就像变了个人，李思不是很理解，张晓悠为什么又是偷偷给她塞情深意浓的感谢信，又是在每次放假回来带特产的行为，对自己的语气也不似以前那么霸道了，李思觉得完全没必要，就只是一顿饭而已。

        再说起借钱，李思其实是特别清楚有借无还是常事，所以在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借出去的额度，是李思觉得即使对方不还，她依然能当对方是朋友的范围内。这是她借钱的前提条件，迄今为止，她一共借了两个人:林薇儿、张晓悠。

        李思苦笑，最穷的反而是借出去最多的。林薇儿在前，为了买商铺，那时刚毕业，李思凑了一万给她；后来是张晓悠，为了买房子，李思给她打了两万；而自己一无所有，还需要与人合租。

        李思无房无车，存款也少得可怜。上学那会比现在苦多了，可是却每天都觉得好快乐，自己终于跳出来了（她想要读书很大一个原因是：不想面对村里人的八卦和闲言碎语）。

        可是工作后，她却发现生活无望，凭自己一个人在京都有一个家不说毫无可能，也是希望渺茫。表嫂给她介绍了几个京都本地人，对方父母见了自己似乎都很满意。李思也想不通为什么？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的，看看身边的男士对自己的态度就知道，或许是这张脸看着就老实，满足老人对贤良淑德的期望

        李思自知单单是“京都本地人”几个字就是自己望尘莫及的；她也知道，只要她应了，她的那些担忧和焦虑都能得到解决。可是，她怕，怕得厉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是很怕。于是不得不一次次拒绝，表嫂也因此有些不高兴。

        李思知道，是自己不知好歹，表嫂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在金钱和感情的双重压力下，李思越来越感到无力。她工作不错的，待遇和工作环境都算同期中上吧。但李思活的明白，开店，是她为自己的最后一搏，按部就班的工作只是在消磨自己的勇气，到哪一天她没了这点破釜沉舟的勇气，等待她的迟早都是重回过去，那这些年的努力和坚持就如同一个笑话。

        关于开店，李思前期已经做了很多工作，加上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店很快就开起来，主营汉服。一样的服装，李思和林薇儿分别挂在自己店铺。李思目前还要上班，日常打理和直播都是林薇儿，李思主要负责周末两天。总之，前期两人是互通有无，相互照顾，经常是一人看两个店，另外一个人趁机休息。

        真要论起来，这段时间林薇儿付出要比李思多很多。李思店铺的生意却是今儿有明儿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情况，只能安慰自己：聊胜于无。林薇儿家里知道她开店后，还给她介绍了一个服装老板，果然阶层不一样，人脉也不一样啊。

        本职工作+兼职店铺，李思最近都忙疯了，居然还有骗子几次三番的打电话来:“李小姐，你中了我们公司元旦期间老顾客回馈活动特等奖。可以免费为你设计和定制一套服装。”

        “李小姐，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到我们京都的分公司去设计服装呢？”

        “李小姐，我们分公司周末也有设计师值班的，您周末过去也可以的。”

        李思觉得现在的骗子真猖狂，居然三番五次的来，而自己又太仁慈，没有当面拆穿那个骗子。这天，李思埋头整理报表的时候，电话响起，她随手拿起:“喂，您好!”

        “李思，我是武念。”武念在听到“您好”的时候就心里不是滋味，不会连自己的号码都没存吧。也不知是什么心理，这些年他可没换手机号。

        “啊!学长啊!有事吗？”李思完全没认识到哪里不对。

        武念心中默念，不能要求过高，不能要求过高，如今自己在她眼里是个名字都不配有的陌生人。武念深吸一口气，再无声吐出来，然后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是这样的，今天听设计部反馈说，一位中奖的顾客迟迟没有来领奖，策划活动推进困难结果发现就是你。”

        “啊!是真中奖了啊!不好意思，我以为是骗子。哈哈哈!”李思自己先笑了。武念心想，没错是骗子。那天聚会看你穿的衣服眼熟，回来翻了店铺的销售记录发现果然是你，这才想到这么一出，结果几次三番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巧合桥段无用武之地，只能亲自出马。武念问:“这周末，我值班，你要过来吗？”

        “地址在哪”李思把那客服发过来的地址看都没看，就点了删除。

        “地址我微信发给你。”

        “行，那我一会答复你。”地址发过来了，离得不算远。李思本来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人家几次三番联系，而且还是学长在的公司，还有那一句“推进困难”也让她于心不忍。于是，约了周六见面。

        周六上午，李思如约而至，刚到写字楼下，就发现门口站着的武念。李思喊道:“学长。”武念笑得灿烂，迎上前来，又领着她往里走。李思只觉得那笑容有点晃眼，借着看手机而错开视线。

        从小到大，李思喜欢过或者准确的说单相思过的男生，都有一个共同点：笑容特别。曾经，她对一个男人一直无感，她不觉得对方帅或者怎样，而且那时她不过十来岁，而对方已经29。直至有一天她无意间抬头看到男人在一群人中笑得跟个孩子似的，一下子就陷进去了。她觉得在这样的年龄，还能拥有那样纯真爽朗笑容的人必是不错的。即使知道两人没有一丝丝的可能，即使在她离开那里重回学校后，那个笑容她也是念了两年。不知道是念着那个人，还是羡慕有着那样笑容人的幸福。

        而现在武念的这个笑也让她感到危险，李思现在没有精力再熬过一段暗恋。李思告诫自己：应该与他保持距离。于是，李思自动忽略了武念一直在楼下等她这个可能。

        李思很快调整好心态，得体的与武念寒暄。武念领着她进了办公室，又贴心的沏了一杯茶，才拿出几张图纸给李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这些给你参考，定好风格后，我再给你出几套设计方案。”李思有点受宠若惊:“这是不是太麻烦了，有点不好意思。你看着办就行的。”

        “现在是我麻烦你。好好配合完成这次活动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武念把一切都揽了过去，这让李思心安不少。

        武念挨着李思坐下，开始一张张展示并耐心的讲解。设计理念，细节、材质、引申寓言，李思觉得一张图都被他讲出花来了。在她眼里就是一张图，怎么武念说起来就感觉是他的珍爱，设计师都这么爱自己的作品吗？

        她自然不会知道，这些都是武念专门为她设计的，几年的克制和思念、终于直视情感的激动，都倾注在这一张张图纸上。“这是最后一张了”。武念的语气突然有点忐忑。

        而当李思看到图纸上的汉服时，猛的抬头望着武念，眼里满是疑惑。怎么是这件上次梦中购置女装中她最喜爱的一件。武念将李思的疑惑都看在眼里，其实在上次李思说她梦见打劫的时候，武念就有猜测，而这张图纸正是他用来印证自己想法的。

        “喜欢这个风格”武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啊是啊。现在挺流行汉服。”李思随口应和。那日李思的梦里只到打劫当晚，所以并不知道慕容念第二日见过着这件衣服的她。否则，凭这同样的“念”字她也该有所察觉。

        “你的气质也很适合。”武念见过她穿这件衣服，自然知道合不合适。“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武念语速很慢，加上讲的细致又深情——当然都是对设计，眼下已到中午。“那就全拜托你啦!”李思战略性的微笑，并不想去深究其中原由，君子之交淡如水，再聊两句她就可以走人了，第一句客套:“学长，你怎么改做设计啦”

        “我一直挺喜欢画画的。后来大学毕业后又去进修了两年服装设计。”武念从小学画画，大学期间这个爱好也没落下，进修服装设计也是不想一直靠着代加工那微薄的利润撑着家里的厂子，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

        “挺好的。”李思一直是个合格的捧哏。第二句客套已经结束，可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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