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章

回程的列车上，林伏安和翎忘川相顾无言。

        翎忘川她那是在发呆，林伏安她这也是在发呆。

        回程的路上突然多了一个人，故事的发展可真奇妙。

        之前在道馆里林伏安以自己没有六级考核资格证书为由果断拒绝了翎忘川发起的挑战，对方十分失望地让她今年就去考，考完再过来挑战她。

        似乎是以为林伏安不知道六级考核资格证书的重要性，翎忘川还科普道：“没有六级考核资格证书，也就不能参加宝可梦战斗类高考。”

        “说起高考，战斗类高考出分是不是就在这几天？”观看该年的高考成绩，绝对是学生的一大乐趣。林伏安以前不仅会看，还会把所有高校的整合一起看，作为无聊时间的娱乐。

        【宝可梦训练学】和【宝可梦饲育学】高考出分时间是一样的，林伏安认识的高三生挺多，也很期待这次的成绩公布。

        翎忘川“啊”了一声，目露恍然之色，她拿出手机，点头说道：“嗯，今天十二点出了。”

        “然后我忘了。”

        这届高考生翎忘川同学还在缓慢联网中。如果不是林伏安这句，她大概得等学校老师通知填报志愿才能想起来了高考已经出分了。

        说起来，和宝可梦原世界一样，这个世界宝可梦训练家也是有学院派和实战派之分。划分很简单，考取了六级考核出发旅行不参加宝可梦高考的就是妥妥的实战派，类似于虹这种。而参加了对战类高考，不以学习为目的单纯只想修完学分弄个学历就跑去旅行的，也叫实战派。

        宝可梦青少年杯某种意义上也是学院派和实战派的争夺战。像冠军欧阳白屿，前天王离醒，就是典型的实战派，而第一馆欧阳白婳，天王秦榛，就是学院派的代表。一般来说人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实战派强于学院派，但看第一馆的操作也就知道一个有脑子有天赋的学院派同样可以把实战派小崽子耍的团团转。

        扯远了。

        宝可梦战斗类高考分为笔试和实战两大部分。笔试部分和普通高考差不多，只是加了门宝可梦学。笔试和实战加起来共900分，历年来能上800的都算高分。这种高分大部分分布于花城十中、花城三中与花城一中，少部分会在其他几所高中。她那花城二中一年就出不了几个高分，能出肯定也是交流生。

        “……刷出来了。”翎忘川手指滑动界面，脸上表情没有变动半分，她呆愣愣地看着屏幕，林伏安也不能从她的面部表情判断出她到底考的怎么样。

        一分钟后，翎忘川注意到了她的好奇的目光，便十分随意地把手机递给她——如果没有那么快缩回手的话。

        她怕生啊？

        林伏安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点。也对，因为怕生，所以在觉得她会来挑战道馆的时候之前会抢先一步发出挑战，以此来防止更多的交流。

        虽然看起来呆呆的，但又不是傻子，不应该无法进行正常交流的才对。估计是过度紧张没能把别人的话完整听进去了。

        “这算，考砸了吗。”

        茉莉色头发无精打采地晃了晃，翎忘川现在像枯萎的花一样没什么生气。她再呆，看到那成绩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不妙气息。

        林伏安看了下她的成绩，感觉好像看到了那个刚来到这个世界啥也不懂的自己。

        不，不对。

        她平时的科目她还是会的，普通的语数英物还是没有问题，化学是因为加入了宝可梦世界的药剂元素她才一窍不通，还好物理化学在这里高中只教基础。至于生物，生物部分划分到了宝可梦学里面，【宝可梦饲育学】主修的其实就是生物知识。

        翎忘川选择的【宝可梦训练学】笔试考试科目只有语数英物化和宝可梦训练学。她这六门科目里，宝可梦训练学是满分，其他五门，无一及格。要不是实战也是满分，这成绩单就很难看了。

        但不管怎么说。

        “四百八十多啊……”

        怎么想，都是一个专科吧。

        “我还没高考过，不过宝可梦训练家笔试和实战都是满分的话，很厉害吧。”如果这两科能双满的话，有些学校应该愿意接纳这样偏科的学生。毕竟【宝可梦训练学】里面的实战派感觉和体育生挺对等的，文化成绩不好很正常

        “很……很厉害吗？”不过林伏安也没想到，她随意地一句话就能让小花朵像被生命水滴浇灌了一样瞬间有了精神，她琥珀色的眼睛像蜂蜜一样，微微发亮时让人直观地感觉到了甜意。

        林伏安再次说道：“嗯，很厉害。”

        “谢、谢谢。”少女像吃了蜜糖一样雀跃地勾起嘴角，连声音都不显得那么空灵虚无。

        如果这是恋爱游戏，那么翎忘川的头上就会显示出“攻略进度60％”的进度条。

        “你是……需要打电话对吧。用我的手机吧。然后还有……”她将花盆放到一旁的柜子上，再从裙子口袋里拿出几颗青草色的软糖放到林伏安手中，“是我自己做的……给草系宝可梦吃的糖果。”

        “谢谢，我刚好也有草系宝可梦。”林伏安把熟睡的绿放了出来，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小花苞的睡眠时间，小花苞模模糊糊地眨着眼睛，在闻到青草的香气时突然有了精神，眯眯眼紧紧盯着林伏安另一只手上的软糖，扑腾扑腾的昂起头想吃。

        林伏安帮他剥了颗投进嘴里，含羞苞咀嚼几口，立刻小脸，立刻小脸开花十分满足地晃了晃。

        “看来绿很喜欢……草？！”

        林伏安睁大眼睛，她的眼里映照着白光，耀眼的白光中，玲珑娇小的小花苞像盛开一般，从摇篮里的宝宝，成长成身着叶子裙的孩子。

        浅绿色的孩童从她怀里跳了下去，他闭着眼睛，左右手分别持着不同颜色的玫瑰，红蓝交织，名为毒蔷薇的宝可梦优雅地弯下腰，向他的主人行了一个绅士礼。

        “lofei——”

        毒蔷薇向他的公主致意。

        “怎么突然就进化了呀……”

        林伏安蹲下身平视着突然长大的孩子，心里还有些不真实。她也知道含羞苞是靠亲密度进化成毒蔷薇了，以她和这个孩子间的关系，他也确实该进化了。

        只是真的感觉太快了。她还没有好好抱抱这个孩子，孩子就突然长大了。

        她是在四月份通过电子竞赛得到了这枚蛋。

        五月份虫袭结束后这孩子诞生到了这个世界上，因为莫名的缘分他继承了陪伴她走过许多难关的罗丝雷朵的名字。

        当时阿利斯也刚进化不久，奇克还是个刚到他们队伍里的臭屁家伙，小花苞磕磕绊绊地走到他们身边，成为这个小家庭里的一员。

        转眼间，孩子们就相继长大了。

        “是你自己想长大的吗？”她喟叹般问道。

        长大后的毒蔷薇她就不能随便抱了，两朵花都带有剧毒的尖刺，虽然美丽却是致命的荆棘。

        “lofei！”

        毒蔷薇坚定地点头。

        是他自己想长大的，想帮上大家的忙，想战斗，想分担，想站在她的身前，想拥有守护的力量。

        所以是时候告别温暖的怀抱了。相比于阿利斯与奇克，他已经任性很久很久了。

        虽然遗憾，但必须要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了。

        “这样啊。那以后请多多指教了，绿。”

        林伏安把剩下的几颗软糖放到毒蔷薇的玫瑰上，然后站起身，看着哥德小童好奇地走过来瞅瞅小家伙的变化。毕竟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一个进化就变了个样子，除了颜色还真难找出和含羞苞时期一样的地方。

        林伏安有考虑过含羞苞不想进化的情况，如果含羞苞不进化那当个队内吉祥物也没有关系，而且就算是一段，也不是不能战斗。不过既然含羞苞选择了进化，那么进化成罗丝雷朵所需要的光之石就要着手准备起来了。品质极高的光之石可不比弯曲的汤匙便宜，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卖，这种一般市场见不到的，可能得去什么黑市或者是什么拍卖会才能见到。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退而求次，她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她的孩子们。

        兴许是想这件事情太过于投入，等林伏安抽回思绪时，看到翎忘川放大的脸不免心脏慢了半拍。

        罪魁祸首并不自知自己做了什么，她盯着林伏安的脸，保持这个动作很久后，就渐渐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陷入了长久的发呆状态。

        “翎忘川小姐？”林伏安喊了她一声，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她叹了一口气，把对方歪着的头摆正，姿势回归正常后发呆的人也终于回到了现实。

        “啊……抱歉，我看出神了。”她倒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刚才的行为，林伏安对此有些无奈，不明白为什么看她都能看走神。

        “是有什么事吗？”

        翎忘川“唔”了一下，直率地问道：“宝可梦进化了，你为什么不开心？”

        “很明显吗？”林伏安扯了扯自己的脸，翎忘川没有表情，她自己实际上也不是表情多的人，大部分时间摆着张扑克脸是常态，“可以理解成是孩子长大了的惆怅吧。”

        “不一样的……”翎忘川摇了摇头，她指了指毒蔷薇，又指了指林伏安，说道，“他会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所以是不一样的。”

        林伏安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而子女，总会离开父母，放飞于天空。

        林伏安笑道：“我并没有想到这个，因为我那个提供精/子的父亲已经快判定我死亡了。”

        “啊……？死亡？”

        “没什么，我先打个电话。”

        林伏安打开电话，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终于，兜兜转转，她终于能联系上陈伯——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

        “……我草……”

        没办法了，虽然不情愿，但只能直接联系她老爸了。

        林伏安抓了抓头发，想了半天终于记起了林徽的电话号码。然而在她十分纠结地点下拨打键后，再次响起时仍然是那个熟悉的女音。

        林伏安“啪叽”一声挂断电话，脸色有些阴沉。

        现在她还有最后一个选择，给林时速那个杀千刀的打电话。

        先不提林时速会怎般冷嘲热讽，光是想到要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止不住地想揍人。但是现在情势所迫，再不打电话她的棺材都要入土了，什么个人恩怨也只能放后面，先宣布自己还活着再说。

        林伏安面无表情地拨打了林时速的号码，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话接通的声音，面无表情地准备和对方对轰时，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更温和礼貌的声音。

        “您好，那个林时速学弟刚才训练的时候出了点状况，现在送往医院了，无法接听您的电话不好意思。”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林伏安一脸平静地挂断电话，内心深处的小人却已经止不住的翻滚大笑了。

        虽然刚才那人说的很委婉，但是林伏安已经猜得到林时速训练途中能出什么事了。无非是自己锻炼的时候逞强做了什么结果没成功还害的自己出事了。前世他就曾经想参加运动会的铅球项，为此决定下午苦练铅球，结果有一次没拿稳直接砸到了自己的脚。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她这个体能不好的废哥哥真的是哪都让人操心。

        等等。

        她操/他的心干嘛。

        又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不过这样的话，林时速这条也走不了了。那她估计只能赶紧坐列车赶在她爸把她送上山前回去了。

        “我可以……帮你出钱买票。”在得知她没有路费又赶着回家后，翎忘川当即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出钱。同时还充当了小向导，帮忙带她去火车站。

        不过出门前林伏安扯了扯她的小马尾，翎忘川疑惑回头，就见道馆大门敞开，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啊，又忘记关门了，”翎忘川恍然大悟，随后习以为常地掏出钥匙上锁，边锁边说，“经常会这样，只是今天休假，所以忘了比较麻烦……”

        “道馆还有休假的吗？”林伏安好奇地问道，从鮀城道馆的道馆训练家筱原藤身上，她只看到了全年无休。

        翎忘川一愣，“有、有的呀。我周末都休假的……”

        “……”果然筱原藤那么忙是他自己的锅吧。

        林伏安有理由相信，就算给他放假他也很可能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比如说去清理什么下水道。

        “不过我的道馆……不太一样，”翎忘川继续说道，她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林伏安莫名听出了里面的失落，“娄星城，交通并不发达。很多训练家都不会来这里……星城道馆比之我们，繁华热闹太多了。”

        “而且……那里的道馆训练家也更厉害。从她那里可以学到更多。”

        参加宝可梦青年杯只需要八个徽章，而全国有三十五个道馆，徽章的收集有层层渐进的过程，但娄星城道馆的排名太低了，位置又偏僻，训练家们如果想挑战排名置后的道馆，更多也只会选择鮀城和杭城。来挑战娄星城的训练家，大多都是湘楚的训练家，其他地方的人可能都会下意识地忽略这个道馆。

        “所以我……想参加这次的冠军锦标赛。”

        冠军锦标赛一年分两场，四月下旬与八月下旬各一场。转眼间马上又要到了新一届冠军锦标赛开始的时候。参加冠军锦标赛确实可以增加曝光率吸引训练家来挑战道馆。上次范困就因为晒了闪又在论坛上发表让人恼火的言论才增加了海西道馆的曝光度，后面那一个月里挑战者源源不断，几乎都是冲着他去的，范困也不留手，直接一招一个，这也大大降低了徽章的派出率，刷新了月度史低。

        “冠军锦标赛啊，我记得这次出场的人有no5和no6吧？可惜我没抢到票，不然真的想去看。”八月一号开抢票通道时她们几个谁也没抢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门票的抢手还是超出林伏安的预料，一抢而空几乎就是那一秒的事情。

        “没有正式宣布……但是大概是内定了的。”与翎忘川这种主动报名的不同，no5的范困和no6的千钧，估计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

        “翎忘川小姐……”

        “叫忘川吧。”

        “好的忘川，”林伏安十分顺畅地改了称呼，“那么比赛要加油哦。”

        “……啊……？”翎忘川眨了眨眼睛，在反应过来后红意染上了耳朵，有些怯怯地应了她的加油打气，“谢、谢谢。”

        如果这是恋爱游戏，那么此时翎忘川的头上就会显示出“攻略进度80％”的进度条。

        翎忘川帮她查了一下下一趟开往花城的列车发车时间，在发现只有不到半个小时后，她直接果断扔球喊出了热带龙，拉着林伏安上了热带龙的龙背。

        “等等，城市的高空管制！”林伏安趴在热带龙的悲伤，急忙喊道。

        “这里靠近城郊，火车站也不在城市内，没关系的，而且……”翎忘川拍了拍热带龙的脖子，热带龙旋即扇动翅膀，带着她们直冲云霄。这一上升过程果然引来了居民的侧目，不过在看到是翎忘川的热带龙时，他们都轻轻一笑，默契地收回目光，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而且我……被大家包容着吧。带来了不少麻烦……但还愿意包容我，喜欢我，和这样不擅交流，不会交流的我说话……这座不被爱着的城市里，住着许多爱着他人的人。”

        “我喜欢这座城市，也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

        小少女勾起浅浅的笑容，在无拘无束的风中，她卸下所有的紧张和不安，终于把自己潜藏在心里的话说给风听。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听众，她也希望对方能喜爱这座城市。

        林伏安听到风传来的话语，完全沉浸在了高空飞中的她在享受自由的同时也低头看着下面的城市。

        这是林伏安第一次搭乘飞行系宝可梦在天空中飞行。这和坐飞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感觉，除了更直观地感受风与自由外，还有点不解风情的担忧。完全没有骑乘装备就这样搭乘热带龙，真的不会直接掉下去吗。

        虽然很稳，但是内心还是不免有些小慌张。不过习惯之后她也就不管会不会掉下去了，人生总不能因为担心荆棘而不欣赏沿途风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人要及时行乐啊。过度的担忧某种事可会错过其他的美好，先放下担忧和恐惧，好好看一下这一座城市吧。

        林伏安舒展了个懒腰，突然感觉没有那些装备也完全没有问题，装上装备可能还没现在这般自由自在呢。

        此次飞行体验从此奠定了伏安坐飞行系宝可梦都不用装备的基础。

        “唔……在那里。抓紧了，”翎忘川低头寻找火车站，在捕捉到位置后马上提醒了东张西望的林伏安一下，随后拍拍热带龙的脖子，“俯冲。”

        “olobiusi～”

        与热带龙温软声音刚好相反的是他急速俯冲的速度，若没有翎忘川事先提醒，林伏安现在应该已经甩出残影了。

        嘛，虽然现在也差不多就是了。

        “olo～”降落时热带龙放缓速度，将两个女孩安稳送到了目的地。

        开往花城的列车正要发车，翎忘川收回热带龙动作迅速地拉起林伏安一头钻进列车里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车票钱我……”

        “滴滴——滴滴——车门已关闭。请乘客不要在过道间逗留，尽快找到位置坐下。”

        “诶……”翎忘川茫然的看着关上的车门，又一脸空白的看着向她们走来的车组人员，一瞬间脑子短路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你们两个——”车组工作人员看她们两个刚才紧急上车，年纪又不大，刚想询问一下她们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就见年纪较小的黑发女生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善，连忙缓下来问道，“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林伏安挡在翎忘川身前，一板一眼地说：“需要补票，带我们去补票的车间吧，我……”

        “我来付钱。请带我们去补票，谢谢。”

        翎忘川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从自我屏蔽状态中脱离出来，她拽紧裙摆，心脏的跳动她听的一清二楚，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她都能保持清醒。

        一遇到生人或者发生了她无法想象的事情时，她的大脑会自动进入保护状态，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这个自我保护状态在宝可梦对战时不会有影响，要不然她也当不了道馆训练家。

        而这一次，不知道在什么因素的趋势下，她听到了外界的声音。她自己也从无限的空白与虚无中解放出来。

        “呼……”

        她平缓了自己的呼吸，握住林伏安的手强装镇定地跟车组人员去补票，林伏安回握了她略微发颤的手，在她无声的鼓励下，翎忘川顺利与车组人员沟通补了两张车票。虽然是不小心搭上了列车，但翎忘川还是给自己买了花城票，于是也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两人在位置上静坐许久，先打破安静的是林伏安，她看着几乎算坐满的车厢，小声地询问道：“坐在这里没关系吗？”

        翎忘川摇摇头，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啊……回来可能有些问题。要坐私家车了可能……”

        林伏安就自动理解成她现在没关系了，半晌后她再问道：“那你到时候到站后就在那里等回去的车吗？”

        “不，事已至此，我大概要……去拜访卡米尔馆主了。”既然已经上了列车交了车费，翎忘川觉得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回去，虽然她和卡米尔未曾谋面，但素听闻花城道馆的道馆训练家是个好相处的女孩，她应该能尝试去和对方进行宝可梦交流。

        “拜访卡米尔啊……”林伏安想象了一下两人会面的情况，十分害羞的卡米尔和喜欢发呆的翎忘川凑在一起，只怕她们十分钟都说不出三句话吧。

        “……那个，说起名字，我好像不知道……你叫什么。”翎忘川呐呐地开口道。

        林伏安愣了一下，她仔细搜寻自己的记忆，好家伙，好像她真的没有进行过自我介绍来着。

        “抱歉抱歉，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我叫林伏安，一个普通的花城市民，今年十六岁了。”

        翎忘川眨了眨眼睛，听到年纪后呆呆地上下扫视他一番，随后疑惑地说道：“有点矮，是吃少了吗。”

        “咳，有点矮这种事你就不用当面讲了，至于是不是吃少了……”林伏安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骤然想起只有奇克美美地吃了顿午饭的事情，“我好像，一天还是两天没吃饭了？”

        “……”翎忘川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扫码叫饭免得林伏安走着走着突然饿倒在马路上。

        “你不会饿…吗？”好不容易车组人员端来了份速食咖喱，翎忘川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拆开筷子打开饭盒，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着急。

        筷子在半空中停顿半秒，随后戳了戳饭上的土豆泥，黑发少女似乎想起些不好的回忆，难得像个孩子一样在食物上泄愤。

        “我小时候接受过耐饿训练。所以抗饥饿能力会稍微强一些。”她边说边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咖喱饭，后面说的话模糊不清但翎忘川感觉听懂了她想说的话。

        有必要对一个孩子那么狠吗。

        “不要难过。”她轻声说道。

        “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没什么感觉了。”林伏安喝了口水，无所谓地说道。

        翎忘川摇了摇头，也不解释，只是注视着她，目光并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虽然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少女，看起来对过去的事情已经不甚在意，但是留存的记忆永远会是事情发生过的证据。她或许不再有感觉，但住在她心里的小女孩，肯定还是会痛、会不开心、会难过。

        翎忘川不会安慰孩子，但有个时候无言的沉默，可以胜过所有苍白空洞的话语。

        被温柔注视着的孩子，也能感受到过去活在囚笼中无法得到的温暖。

        ///

        两个半小时后，列车顺利抵达花城。

        因为担心翎忘川在花城迷路，林伏安先打车去了花城道馆，随后才准备回自己家。临别前两人交换了论坛号，翎忘川的论坛号是一堆乱码，据说这是因为她在想id名时想了半个小时把自己想睡着了，下巴磕到键盘上时发出来的东西。因为感觉是天意如此就直接采纳了。

        “论坛上曾经有人发帖解读这串乱码，可是它本来就……没有意义啊。”翎忘川大为不解，重点是在她的印象中，那人的分析还特别的……令人信服。她本人都信了。

        林伏安好奇地询问了帖子链接，在看到那熟悉的楼主id时不禁感叹世界真小。果然牧悦在没有工作的时候是各种帖子的创造者。

        “那伏安呢，为什么用这个id？”翎忘川盯着她的网络id，感觉这个名称好像有点眼熟，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林伏安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因为我那可爱且极不成才的弟弟吧。”

        翎忘川似懂非懂地点头。

        原来伏安的弟弟叫电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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