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你喜欢花吗？”菅原道真伸手，从我头上取下一片柔软的花瓣。

        我仰起头，青年逆光而站令人看不清脸，但那双淡若流星的双眸却格外清晰明亮。

        比天空还要透亮。

        比清泉还要澄澈。

        他弯下腰，在我面前坐下，坐在柔软又散发着青草泥土气味的草地上，又重复着问了遍：“你喜欢花吗，鬼凛？”

        我随意地放下酒杯，比人类略显尖而长的指甲拈起地上的花瓣。

        柔软的花瓣脆弱不堪，只是微微用力便挤出盈盈地汁水。我无趣地松开它，看着花瓣重新掉落在地面上，花瓣上我遗留的痕迹：“不，谈不上喜欢。”

        菅原道真手里的那片花瓣还没有丢，正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是吗。我觉得鬼凛应该是喜欢花的吧。”

        “什么？”我淡淡地看了他眼。

        “因为你一碰伤它们就松手。”他笑着，意有所指地看向我刚刚失手丢掉的花瓣：“其实是不舍得的伤害它们吧。”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免觉得有点新奇。

        菅原道真拉起我的手，表情温柔，动作轻柔地将我掌心摊开——把那片花瓣放在了上面。

        “…你在做什么？”

        “既然害怕伤害花，为什么不如想如何做才能不伤害它们呢？”他的手包住我微凉地指尖，一点点将掌心的花瓣护在掌心中。

        我楞楞的看着自己的手没说话。

        菅原道真松开我，微笑道：“人也是花。”

        弱小，脆弱。

        美丽，破败。

        “鬼凛，你在做什么？”

        我回过神，静静地看着指尖触摸的花朵：“在赏花，那些人把这些花照顾的倒也不错。”

        五条悟好奇的看了看庭院里养殖的花，又看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你除了酒以外，还喜欢花啊。”

        “……大概吧。”我收回手，慢悠悠的闭上眼睛。

        五条悟：“大概？”

        我歪头想了想，又低头看他：“不讨厌，大概就是喜欢的意思吧。”

        他愣了下，眼神中露出了少见地疑惑。

        “不讨厌就是喜欢吗？”他懵懂的重复着，然后拽了拽我的袖子，眼睛里一片清亮：“我不讨厌鬼凛。”

        我犹豫了下，蹲下身轻轻抱住他。

        就像当年菅原道真指引着我，轻轻握住那一小片柔软的花瓣那样。

        “我也不讨厌你。”我第一次渴望收起全身的屏障，去真正拥抱一下人类。

        不是冰凉的尸体和没有温度的咒灵，而是有血有肉，有呼吸的——活着的人。

        “咦？鬼凛？悟？”和甚尔从楼上下来的夏油杰愣了下，疑惑好奇的看着阳光下拥抱的两人，他眨眨眼，立刻将身边的陪练丢下。

        “好狡猾啊，悟。我也想和鬼凛抱一抱。”他嘟囔着，向我孩子气的伸出手。

        “啊？你在说什么！”五条悟扭头瞪着他：“是鬼凛自己突然抱我的，我才没有——”

        我伸手捞住夏油杰，另只手把五条悟的脑袋往肩膀上一按。

        “嗨嗨，禁止吵架。”

        甚尔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穿着紧身黑衣的少年无聊的打了个哈皮，对我挥挥手：“没事我就走了，还有人等我呢。”

        怀里的五条悟动了动脑袋，对背对着的人吐了吐舌头。

        我低头看着他，他一点都没有那种被发现的窘迫感，反而坦荡又无辜的向我微笑着眨眼。

        “甚尔。”我抬起头喊住即将走远的人。

        他停住脚步，转头看我：“什么啊？”

        我回想了下以前从两位友人身上学到的东西，对甚尔认真地叮嘱道：“要对女人要温柔点啊。”

        “…哈？”

        因为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温柔的人啊。

        “瞎操什么心，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甚尔十分不领情面地走掉了。

        五条悟眯了眯眼睛，等人走了，才不满的说：“哼，那家伙肯定很快就会分手！”

        “我记得他女朋友是个普通人吧？”夏油杰忍不住提醒了句：“真的没关系吗，普通人和咒术师在一起…”

        我想了想，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没关系，甚尔一定能保护好对方的。”

        虽然看起来并不温柔，但他也是有温柔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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