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房子

陆忘进去后不久就叫了一声，像是看到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

        看样子会是个愉快的氛围，时祁渊嘴角勾勒出笑容，放远视野察看周围。

        二层依旧是蓝天白日，云朵漂浮。但空气明显差了许多，可见度偏低，有雾霾出现，也隐约可闻见下水道的臭味。

        红房子周围是几片荒地，目光随着脚底随意砌筑的砖道往西延伸，隐约可见楼房，各式风格建筑混在一起，被一层厚厚的灰雾笼罩。

        至于其他探险者们……透过雾霾可以看出比起一层人口密度要低一些。

        难怪1号说二层只是部分区域达成男女分开的公厕。探险者少，重心也没有投入到基建里，在公共设施一块肯定比一层难。

        时祁渊将注意力回到面前房子，这是一幢带小园林的，建筑风格混乱的四层楼房。

        他打开栅栏门，顺着圆石道走到屋前，拿手指梳顺发型后，拉动了白色大门旁边挂着的铃铛。

        里面传出碰撞声，大门打开，有人探头看了一眼，时间仿佛一瞬间凝滞了。

        大门又“啪”地关上。

        ……

        三楼，陆忘麻木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房间西墙被砸出的一人高大洞，努力安慰着自己。

        墙洞对面，华伊将袖子拉到接近肩膀，正努力搅拌水泥，试图将它补回去。

        她的心率非常快，脑子里不断闪过刚刚的画面：灰色睡衣，头发随意后梳，修长的身材……神明为什么要冒充新人降临呢？！不行，必须马上将刚刚开出的洞填补上，不能让队长影响了神明大人的休息。

        突然又想到什么，她站立不稳差点摔进水泥堆里，我刚刚……好像将神明大人关在了门外？！

        ……

        而此时一楼门外，时祁渊将移位的下颌摆正，内心同样陷入焦灼，刚刚开门的人特征过于明显，几乎能断定就是女性探险者协会的1号！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如此风格鲜明的睡衣，1号也一定认出了他。

        恭喜获得伪装神明不到一小时就掉马甲成就……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门再次打开，这次出现的是一位胡子和头发乱糟糟，看起来像刚被火烧过的老者。

        “欢迎来到深渊，”对方粗糙的嗓子里发出他已经听了三遍的问候，侧身让开说，“请进。”

        透过缝隙，正好看到里面光线柔和，木地板上闪亮着直棂窗透进来的光斑，古旧的灰褐色皮质沙发前，有张浅蓝色的条木圆桌……依旧是东西南北方大混合风的装修品味。

        时祁渊走进大厅，在蓝色条木圆桌旁坐下，微显诧异地看向桌子上的煤油灯。还有人带煤油灯进深渊？还是说基建狂魔们已经形成了煤油供应链？

        老者倒上一杯热茶递到新人手里，然后朝楼上喊了一声。

        华伊的听力极好，只要她想，房子里所有人在讨论什么都可以知晓。半分钟不到，她穿着满是水泥溅射点的黑白女仆装出现在楼梯上，视线偷偷落向坐在圆桌旁的人。

        谨慎的坐姿，迷茫的神情，还真像个新人啊，她心中忍不住称赞，不愧是身为神明大人的演技呀！不过他为什么要伪装身份来我们队里呢？天……我怎么可以揣测神明大人的想法！他一定是有什么伟大的计划才这么做！他肯定一个呼吸就能杀死我，我千万不能使他暴露……

        华伊噔噔噔跑下楼，尽可能压住内心的惶恐站到老者面前。

        “莫老爷。”

        “华伊，将新人带到房间休息。”老者有条不紊地说道，“让陆忘谈好话准备分化仪式。除去看看其他人都到哪了？已经四点多，开始准备晚饭吧。”

        正在喝茶的时祁渊不太明显地皱了下眉，作为女性探险者协会的前三层对应人，居然在这里伪装成女仆……陆忘，你的小队水很深啊……而且老人布置任务的方式有些过分，平时都是这样吗？顺便……如果我吃很多，现实生活中睡觉的身体会不会长胖？

        思考间，他放下茶杯不经意间瞥眼过去，瞬间愣住。

        华伊对着老者微微鞠躬之时，身体变得模糊不清，一团团黑色物质快速析出，行成三个影子。

        “是，莫老爷。”她说完，影子们跟产生意识一般，分三个方向各自离开。

        老者观察到新人吃惊的情绪，呵呵笑着解释说：“等你加入我们，很快就能学会这些小伎俩。”

        时祁渊收回惊讶，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起身，跟着本体1号离开大厅。

        上楼梯的过程有些尴尬，从离开老者后1号突然埋下头不敢直视的表现，可以断定她绝对认出了自己，而且对方好像将他误认为是伪装成新人的神明。

        也就是说……我还可以继续带着神明面具，假装自己是为了某些事情降临！时祁渊眼光闪烁，这样做应该对查清好友的死亡有帮助！

        他想过，既然是因为张渊祁来到深渊，那么有机会的话，他会想办法弄清楚好友究竟经历了什么，因何而死，并且尽可能报仇。

        随着一楼从视野中消失，他后背开始渗出冷汗，因为乱头发的老者没有一起上楼，现在是独自面对女性时间！

        忍住……不可以不礼貌！

        沿着三楼贴满碎花墙纸的走道行至末尾，华伊打开最后的房间门。

        “这是为您准备的房间哦。”

        她不敢直呼神明，所以做出请入手势时，空出右手划到额前快速鞠了个躬。

        时祁渊朝她点点头，未有多话，急忙抬腿迈入。

        身后房门被轻轻带关，听到华伊的脚步声离开走廊，他松了口气。

        房间里被整理得干净整洁，整体风格偏向中世纪欧式简约风。墙体和地面都是偏深色木板，南面墙上开有一扇推拉式的木门窗户，床贴着窗户摆放，床头柜上放着一盏煤油灯。

        只是，朝东的墙面破了一个大洞，洞底有层未干的水泥，洞旁边也有微不可见的水泥痕迹，不过有更明显的打扫清理痕迹。看样子刚刚有人在这里修补但暂时放弃了。

        难道想为我准备总统套房？时祁渊打趣地一笑，迈到墙洞另一边。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脸色发黑的陆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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