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佛子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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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幽州都不曾有弟子遇害，丁怜弱料想魔君只是暂时收手，遂告别了盛显衫带着江迟离开盛府。
路上，江迟道：“宗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吗？”
丁怜弱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闻他此言，道：“不会，西洲这种魔物心狠手辣，他取了灵核肯定不是助自己修行。只有其他可能。”
比如说，救某个人。
救他吗？
丁怜弱一想，这好像不可能，凭这种冷血无情的魔君，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只为救一个人呢。
江迟忍不住嘟囔：“活见鬼了，这么说盛城主的弟弟是被西洲杀的，这怎么还和沈长老扯上了关系？”
丁怜弱睁开眼睛，这三人的关系乱的跟浆糊似的，谁说的清楚哟。
“江迟，去永安——不，去无妄。”
无妄！
无妄连接着的乃是冥界，又称黄泉。江迟暗想，宗师去那里作甚。
丁怜弱道：“我想去般若宫找佛子。”
佛子……
江迟愣了愣，宗师连佛子都认识吗。
般若宫。
江迟随丁怜弱进去，入目皆是禅意。不久便有小童子过来，引二人去见佛子。
江迟认为的佛子，是个老和尚，毕竟佛这个东西，难道不是老且慈悲的？但令他惊讶的是，佛子，虽是个和尚，但是个很年轻的和尚。而且还是个很好看的和尚。
很难说出这和尚是怎样的好看，人一见他的眉眼便会觉得善。看到他的唇，便会想到慈。佛子是个很年轻的人，且一向笑脸相迎。
佛子似乎早料到了丁怜弱会来，他安排了上好的梅花酒——为丁怜弱准备的，另外他备了一壶茶——这是自己喝的。
江迟第一次见传说中的佛子，他中规中矩地行了个大礼，“晚辈拜见佛子。”
丁怜弱不会拜，别说是佛子，便是见了天君帝后她也不会行礼。
佛子忙说不敢当，请二人上坐。佛子名叫莲华。
丁怜弱坐下后，江迟是不敢坐的，他是晚辈，只能站在丁怜弱旁边。
莲华打开那壶酒，酒香中淡淡梅香醉人，丁怜弱忍不住道：“好酒。”
莲华笑着为她倒酒：“巽义要来，自然要准备好酒来迎。”
丁怜弱浅尝一口，随即一饮而尽，伸手去拿酒壶，“这酒尝着像是羲如的手艺。”
莲华大笑：“自是她的手艺，上一次巽义来找她喝酒还是一年前的事情。”
丁怜弱道：“那时与羲如畅饮，当真痛快。”
莲华啜了口香茗，道：“她呀——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丁怜弱道：“顺其自然才是好。”
莲华道：“巽义说的是，眼下她又去诵经，但凡羲如有心事她就会去念几日。”
江迟有些无措，这两人一谈话他就跟个傻子似的站着。半点不懂，半点插不上话。
丁怜弱喝了几杯，道：“幽州之事佛子知道了吧。”
莲华道：“闹成这样，不知道也难。是……西洲做的。”
“正是他。幽州接二连三有修士遭人挖灵核，那人便是西洲，而且是亲自动手。”
莲华端茶杯的手一顿，“亲自动手……那必然不是为了提升修为，那是为了什么呢？”
丁怜弱道：“可能是为了救人。”
“救人？”他也会救人？
莲华叹气：“盛知意吗？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丁怜弱道：“我本来以为西洲取人灵核是为自己，可从他神色言语来推测，可能是为了别人。”
莲华：“一个冷血的魔，为了什么人残害无辜取其灵核，这样一想，他为的那个人除了盛知意还会有谁呢。”
丁怜弱道：“这才是今日我来找佛子的真正原因，这世上可有起死回生之术？”
莲华失笑：“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起死回生之术？不过是一个轮回又入了另一个轮回罢了，佛门最讲究的便是因果二字。世间万物都逃不过一个因果。若人能起死回生，那岂不是乱了因果？乱了天道。”
丁怜弱道：“正是，所以我认为西洲所认为的起死回生之术并非是他所以为的起死回生之术。”
莲华道：“这是问题，怕是受了别人蛊惑。”
丁怜弱：“无论蛊惑的人是谁，都对神州有害。”
莲华道：“是了，关于重生之术，我这里有个传闻。”
丁怜弱：“愿闻其详。”
“那只是个传说，传言想要救一个死人，需要八十一位修士的纯粹灵核，将这些灵核慢慢提炼到死者身上。这样便可重生。”
丁怜弱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是真的？”
莲华笑她：“怎么可能！除了那些灵核，还要将魔族的一种名为牵心的蛊虫放入那人的心脏。这种传说留传至今，算是很古老了。”
丁怜弱皱眉，牵心她知道，这种蛊虫喜欢寄居在人的心脏里，不出一月便可蚕食掉此人的心脏灵核，这人会彻底成为一个傀儡。
丁怜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以启齿，“这么说，这样重生的人，与傀儡又有何区别？”
莲华道：“毕竟没有人这样做过，所以那所谓重生的人，到底是人还是傀儡——谁也不会知道。我想西洲听说了这个传闻后才想要一试，不管如何，只要人差不多活着，这人是不是傀儡于他而言并无区别。反而魔君还会觉得，傀儡才会更听他的话。”
丁怜弱道：“若是西洲想这么做，那八十一个灵核想来他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莲华道：“若事情真是这样，你待如何？”
丁怜弱道：“与魔族一战，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事关盛知意，我得回冰璇宫同沈南风商量一番。”
“不过，这件事不必牵扯如此之深，只要能阻止魔君便行了。只是沈我，与魔君有着血海深仇，此一战，唯死方休。”
至于谁死——丁怜弱只要保证沈南风活着就行。
莲华点点头：“嗯。”
告别了莲华，丁怜弱同江迟便赶回冰璇宫。一路上丁怜弱沉默的厉害，只说了一句话，还是问的江迟。
“江迟，你说这世上真有重生之术吗？”
江迟愣了许久，才道：“佛子不是说了嘛，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重生之术呢！”
江迟是被丁怜弱的问题问的茫然，毕竟佛子就着起死回生说了很多，连自己都不再相信重生，怎么丁怜弱还要再问他一遍？她是不相信佛子的话吗？
一回到冰璇宫，丁怜弱便直奔沈南风的住处。
丁怜弱第一次见沈南风时便觉得他是个疯子，他与人对打从不知疲倦，若是放任下去，他能打个三天三夜不休不眠。
此人对剑术的痴迷不亚于她。
神州有四痴，丁怜弱便是其中一个，人人称其为“剑痴”。原因很简单，丁怜弱是以剑入的道。自幼是学剑术的，且学的好用的妙。她曾凭一把冰清剑将帝都山九神官中的六个神官杀死，就是帝君帝后也奈何不了她。
丁怜弱的老师商上谷说过，这孩子生下来就是该拿剑的。
一剑震神州。从她第一次去秘境之中时就展现出来了。
君上也觉得这样一个好苗子，该是神州的荣誉。只是可惜了，商上谷被罗氏害死，丁怜弱一怒之下灭了罗氏满门。年纪轻轻，手染血腥，犯下重罪。君上本想处置她，可一来丁家乃忠烈之辈，二来丁怜弱实力强悍自己不一定杀的了她，三来梁宗师替她求情。
这才将她派到北方来。
丁怜弱的剑，像是雪，寒而刺骨。但沈南风的剑，似是水，柔而情调。
两人当年第一次见面就因趣味相投而秉烛夜谈。
沈南风承认，丁怜弱比自己更适合握剑。她的心坚定，更适合比自己入剑道。这两个人能谈到一块去，除了兴趣相似，人生经历也差不多。
冰璇宫的大多弟子都认为沈南风是个疯子，练起剑来不管天色早晚，喝起酒来更是严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沈南风的住处名叫新月居，后方便是悬崖，名望月台，周围一圈翠竹。
丁怜弱来访，一为比剑二为饮酒。这一次来，沈南风很是好奇。
他孤独久了，不像苗暮雪，后者闲来无事还能找甘斗酒喝几杯，而他除了打坐就是练剑。
沈南风破天荒的备了一壶热茶。
丁怜弱已在佛子处喝过了梅花酿，倒不在意沈我准备的是茶。
“我来找你，是因为幽州之事。”
沈南风握壶柄的手一顿，“是吗？”
“西洲做的。”
沈南风的手微微颤动，再抬头时，双目微红。他的眼中除了悲伤，而有一种怒气，这两种似烈火般燃烧。丁怜弱知道，他眼里的火没有水能熄灭，哪怕是泪水也浇灭不了。
沈南风几乎是咬牙切齿，“是他！”
丁怜弱道：“我同莲华谈了谈，总觉得西洲取修士灵核是为了复活……”她顿了顿，“盛小公子。”
沈南风一把握碎了茶杯，“他怎配！”
他实在太生气了，胸膛因为愤怒而此起彼伏，丁怜弱觉得现在的沈南风就像火星子，不需要碰到西洲便可以燎原。
丁怜弱道：“沈我，你先冷静。”
沈南风用了很长时间才压下去愤恨，他低声道：“巽义，抱歉，我吓到你了。”
丁怜弱：“不，若我是你，怕是比你还要疯些。”
沈南风道：“巽义，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有其他打算？”
丁怜弱不置可否，她与魔种，北方仙门与北疆魔种，沈南风与西洲。早已是不死不休。
这一战，终究是要打的。
“我与伏仙殿，是该有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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