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东吴柱梁断

　　
这日，吴过晨起修行完毕，见府邸侍者拎着两只野兔向后院走去，回想起这几日午间菜色都有野味，吴过只道是开关之后，南越猎物在城中更容易买到，可现在太阳刚出，集市还未开，这野味怎么就买来了？
唤住侍者，吴过问道：“何处来的野兔？”
“回殿下，自殿下回来之后，这些天每天早上都会有一个南越的少年将夜间打到的猎物送来，小人起初不收，但少年扔下便跑，小人觉得是感念殿下恩德之举，这几日便都收下了。”侍者答道。
南越少年？吴过忽然想起，那日在关下，自己曾为那少年的妹妹驱除邪气，料想应该是他。想不到举手之劳，他竟还来报恩来了。
“你可知那孩子住在何处？”吴过问道。
侍者答道：“小人这就去打探，稍后来回禀殿下。”
新入城的南越人府衙都有登记，没过多久，侍者便打探到了那孩子的住处。他暂被安排到城西的一处破旧的小房子中，离雁荡关不远，据说是他自己要求的，他以打猎为生，住那里方便。
吴过轻轻叩门，过了好一阵，少年才起身开门，一见来人是吴过，慌忙起手一拜。吴过这才注意到他睡眼惺忪，问道：“晚上出去打猎，早上回来？”
少年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还有个妹妹，你不用照顾她吗？”
说到妹妹，少年面上浮现一抹笑意，支吾回道：“妹妹年龄还小，大官们说可以入学堂，学堂里有吃有住，我去偷偷地看过妹妹几次，她在那里过得很好，我很放心。”
嗯，陆川的安排甚好，以文教化，方是长远之计，吴过看少年神态疲惫，说道：“你敢在我数十的金甲卫士前持刀抵抗，每次夜猎皆有收获，身手应该不错，可曾想过进入军营，为吴国效力？”
少年摇了摇头。
“那，为我效力呢？”吴过又问道。
少年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吴过，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吴过继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流星。”少年答道。
“流星，从明日起，你就做我的近卫吧。”吴过说完，少年愣住良久，才定定地说了句：“好！”
要说吴过还真没看走眼，吕威这小子根骨极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且自身勤奋，每日天还没亮就起。
“殿下收吕威做亲兵，想必不单是因其勤奋努力吧！”阮昀在身后问道。
“没错，我看重他的，其一是胆魄，一个孩子，敢在金甲卫的包围下持刀抵抗，其二是责任，一个人照顾年幼的妹妹，其三是心性，虽未读过书，但知恩图报，有此三点，不管是汉人还南越人，都是可遇不可求之良人。”吴过回道。
阮昀望向院中一柄短刀挥舞得势如闪电的少年，眉色深沉，说道：“他的功法玄妙，那柄利刃也非凡品，身份绝非普通百姓，可要我去查验一下？”
吴过摇了摇头，道：“谁没有点遭遇呢，用人勿疑，何必去揭开过去？他想说的时候自会告诉我。”
在太守陆川和一众官员的共同协作下，开关后的工作顺利进行，基本不用吴过操心。到入秋时，城中新增了近两万人口，房屋新建了数千处，原本荒废的耕地也都利用起来，且兴建土木这样需要大量人力的工作，也使得人各尽其用，几个月来，竟鲜有寻衅冲突之事发生。且南越人擅捕猎，时常探得些奇珍异宝，城中的街市比以往都更繁荣了些。新兵入伍，军队得以扩充，也弥补了城防力量的薄弱。陆川向吴过汇报成果时，也大为赞叹，这一策的顺利，让温岭城生产力和兵力的恢复，加快了数倍。
但是，一直让吴过担忧的消息还是来了！
“报！殿下，北境战事有变，陛下请殿下速速回京！”
快马星夜赶回吴城，一入宫，便觉宫中气氛沉郁，正赶上早朝，吴过便直步踏入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吴过拜道。
吴皇见到吴过，舒了口气，道：“过儿回来了，陆川的文书前几日就到了，你此策收效不错，这一行辛苦了。”
吴过心中担忧着北海战事，对这些例行的夸奖没有半分兴趣，开口问道：“父皇，儿臣请问，北海战事如何？”
果然，一开口，殿中便起了一层窃语议论声，吴皇别过头去，似乎不愿回答，过了一会儿，吴皇向太子吴瀚摆了摆手。
吴瀚行近了吴过，沉着声说道：“十天前，异族大将军亲自领军，对北海发动进攻，派出了三万精兵，四名大乘高手，不到三个时辰，便将北海攻陷，林山将军被异族大将军斩断了双腿，阮家诸将……皆战死！”
“什么！”吴过脑海中如狂雷霹雳，一时间轰隆隆的，竟不能作出反应，好在殿中也是一片死寂，没人需要他来发表什么。
自林山支援北海以来，吴过便把北海援兵的事抛在了脑后，他对林山实力的崇拜让他觉得，北海有林山在，便万无一失，可他忘记了，异族用一年的时间灭了当世最强的赵国，其中能人自是更多，林山虽是吴国的强者，但于整个异族而言，还是太过渺小了。可是，吴过也知道，北海防线的战力最弱，是异族必要攻破的缺口，即便倾尽吴国之力，也难以抵挡，更何况仓促之下，抽调出几千援军，也是于事无补的。但阮家诸将，他们都战死了，那阮昀他……
阮昀此时回了将军府，想必该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他自幼体弱，不知能不能挺得住。林山呢？他被斩断了双腿，清尘山想必也已经通知到了，那位先雪姑娘应该也已经来了。
“陛下，我国虽有盟约在，但眼下国力已拼尽，阮家诸将又战死，再无领兵之人，不如早日向联盟说明，此后再不参战。”一老臣站出谏道，随后更是一阵接一阵的附议声。
吴皇在座上迟疑，老臣的谏言对眼下的吴国来说，确实是最为稳妥的保全之道，可，不参战如同退盟，于国力无损，于地位，吴国日后便要低各国一等了。
“报！”一内侍进入殿中，拜道：“陛下，清尘山的人到了。”
吴皇道：“先带去偏殿见林将军吧。”
吴过回想起半年前几人还在府中互相切磋，如今却是这幅光景，不知他伤势如何，对吴皇道：“父皇，儿臣也去看看吧。”吴皇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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