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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做了个梦


毕竟,狠厉才能让人在无依无靠时所向披靡,软弱是因为有后盾帮你遮挡风雨。

        谁不想一直都有人爱护呢?

        夜非辰的脸上,泄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再也不能做小孩子了。

        魏安然见夜非辰一直盯着她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来。

        夜非辰移开眼神,只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和竹虚他们,总能护得了你。”

        魏安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刚才她吩咐段廷的,他都知道了?

        也是,不然他怎么会说这种话,就是表明了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会有风险。

        魏安然哑口无言。

        自二舅舅交代的事情完成,她把珍奇斋和那些银子交予他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断绝关系和一切来往,从此变陌路人,连师傅都跟自己断了师徒关系。

        她本意是不想受到牵连,当时就欣然应允,此后也一直尽量避开与他们的来往,称呼都换成了客套疏离的。

        怎么今日他又说出这种话来?

        他是什么意思?

        魏安然只好去揣度夜非辰的心思,她怔愣半晌,启唇轻声问道:“王爷是在同情我吗,您可知道这话会造成什么后果?”

        夜非辰苦笑。

        他又怎么不知道这话会带来什么,只是连一向无情无义的竹虚都一副“天塌下来,老子顶着”的模样,他早就没了顾及的心思,只想帮帮她。

        灵堂里的长明灯被风吹的明明灭灭,火光跃动在夜非辰的脸上,显得他愈发阴沉。

        魏安然突然想到了夜非辰在自己床前说过的话,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抬头,往她母亲那边看了一眼,心底的话在口中打了几转,最后还是忍不住,启唇说道。

        “很久以前,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吊死鬼,被镇压在楚家后院的井底,要等下一个吊死在那儿的人出现,我才能解开封印,去地府投胎转世。”

        夜非辰看她这副模样,知道这故事不是她为了找话随意编的,找了个蒲团,坐在她身边,手里捏了几张纸钱,丢到面前的火盆里。

        “我在井里待了很久很久,听着他们过了六次除夕,结果真的让我等到了下一个吊死鬼,你猜猜,那个吊死的人,是谁?”

        “是谁?”

        魏安然抬头看了眼棺木,淡淡地说:“是我母亲。”

        她脸上带了一抹诡异的笑,“你瞧,多么巧,我母亲真的在井边吊死了。”

        夜非辰被她脸上的笑搞得颇不自在,他皱着眉头,面露担忧。

        “夜非辰,在那井底,我还听到过两件事,一件是近来发生的,一件与你有关。”

        “何事?”

        “近来发生的那件,就是楚安萱嫁给了成文晗。”

        “那另一件呢?”

        魏安然面色阴沉,迎上他的眼睛,“另一件事,就是听到你谋逆失败,定王党惨死的消息。”

        火盆里的光映在魏安然脸上,却显得她愈发苍白起来,灵堂里本就森然,被她这般故弄玄虚的一讲,更添些诡异气氛。

        夜非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眼神中充满疑惑,仿佛从来没认清过她。

        魏安然收回视线,垂着眼,盯着火盆里的火焰,喃喃道:“夜非辰,我不怕死,也不惧活,我只怕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世上。”

        看着自己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自己,如今,她只能自己孤零零的活着,就算能长命百岁,一生富贵又如何,这种日子,不比死去舒服半分。

        夜非辰说他护得了自己。

        她并不在意这些,生生死死,如今也没了意义。她只想让夜非辰护住他自己,护住竹虚,护住叶秉竹,还有无数信任他追随他的人。

        连那小畜生终日养在廊下,见久了都舍不得,她又怎么能舍得了这些人呢?

        魏安然知道,夜非辰此刻心里,对她有怀疑,揣度,但这一切她都不想再替他解答,生生死死,自己只能说到这里了。

        夜非辰见她垂首不语,就知道自己等不到答案,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更深露重。

        他走到马车前,玄若递来一件披风,被他挥手拒绝。

        玄若默默收起披风,问道:“爷,咱们回王府吗?”

        夜非辰点点头,上了马车。

        玄若认命的抱着他的披风坐在外面,朝楚府方向看了一眼,心道:王爷进去和三小姐说了什么,怎么面色这么不好?

        回了王府,幕僚们早就候在书房等着了。

        夜非辰走到书房,打量了一眼,道:“今夜本王乏了,改日再议。”

        幕僚们没多想,这几日王爷饿刚从江南回来,一天被皇上传召两次,又有礼部诸事缠身,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需要休息。

        众人朝他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夜非辰并没有往自己卧房去,而是直接进了后面的暖阁,和衣躺在床上。

        他想着魏安然给他说的那个梦,恍惚间,自己也陷进梦中。

        梦里,他一身朝服,被人押着跪在金銮殿内,身边跪着的,还有竹虚和叶秉竹。

        弘顺帝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蝼蚁,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而李公公,手捧圣旨,嘴一张一合,像是在向世人昭告,定王这一生所犯罪行,而这最后一句,就是:斩立决。

        他心中悲痛,朝着上首冷笑的男人大喊一声,“父皇——”

        眼前的景象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胸口,又摸了把脸,全是冷汗。

        “爷,您没事吧?”玄若敲了敲门,问了句。

        那声“父皇”他听的清清楚楚,但主子的事,他做下人的不敢多问,只能更尽心的服侍。

        夜非辰把脸上的汗水擦干,说了声,“没事。”

        他起身走到门外,吩咐道:“去把他们都叫来,把这几日积攒的事情商议一下。”

        玄若愣住,试探的劝道:“爷,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他们应该都睡了,您从回了京城就没睡过什么安稳觉,今夜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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