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游幽境多情损少年9

郁矜自从来到游幽境，看到的不是白沙，就是一望无边的地平线，这里的白天和黑夜都是突然降临，可能只是简单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黑夜已至，十分奇妙，这超出他对客观世界的理解了。
  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一个玄幻的世界，这里不属于能用科学解释的范畴。
  可当他看见三师兄带着他一路西行，走到一处祭坛时，他愣住了，再次回头看，白沙已经消失不见，空气中渐渐翻涌出来一层血腥味极重的浓雾。
  上弦：“这里是祈魔殿，万鬼在此进行厮杀，如果你想要成魔，这里是最好的淬炼地。”
  “看到那个骷髅头了吗？打碎它，就可以进去了，这里和镜花谷不一样，镜花谷向来以和平共处自居，在深渊之地，你要记得，不要相信任何事物，不管是遇见的‘人’还是物，一切皆为虚假，万物皆可掩饰。”
  “最后一点，师兄我也有要事在身，最近一段时间，正是生魂入境的关键时刻，我必须在场，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你既然来的，首先要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自保。”
  “郁矜，”上弦蹲下来，他脸上是一派认真严肃的神色，把手里一件物什放到郁矜的手里，“这是感应灯，虽然它看起来不是个灯，用意念打开它，我能感受到你在哪里，你遇见危险，就用此灯和我联系，祈魔殿由你三师兄我掌管的，进去吧，我得先走了，记住，好好待在祈魔殿，等我回来。”
  郁矜看着手里小小的灯，它看起来像一片树叶，上弦站起身来，慈祥地摸了摸郁矜的头，郁矜忍不住抬头看他，上弦笑着转身，还没等郁矜再说些什么，一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郁矜：“……”
  上弦本以为他很快就回来，没怎么和郁矜好好告别，但让他想不到的事，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他因为一些事情，中计被困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郁矜默默地把树叶放在袖口之中，打量着祈魔殿，这里像是一个祭坛，周围一圈被血水阻隔，郁矜使着轻功跳入祈魔殿的入口，上面的确如上弦所说，有一个骷髅头。
  但……这骷髅头未免也太大了吧？
  郁矜抬起头望着它，这骷髅头的体积比他大出三倍不止，这该怎么打破它？蛮力？外力？还是……有什么机关？
  正当他想的出神，忽然听闻一声巨响，像是沉重的门被打开的声音，那声音很大，郁矜很快找到了声音来源处，正是祈魔殿的入口处，那门被打开了，却没有任何人影。
  郁矜慢吞吞地走向入口，里面黑魆魆的，像是无数鬼影叠绕，他还没走进去，忽然发觉从里面跳出一个白影。
  郁矜后退三步，看清了那个白影是什么。
  竟然是一个骷髅兵！他胸口缀着一朵小红花，看起来颜色发淡，似乎被剥夺了颜色，悄无生机。
  那骷髅兵也看见了郁矜，牙齿战战兢兢地打着弯儿：“又是你这个人类？不是说不让你跟着我了吗？还跟！信不信我砍了你！”
  郁矜指着它胸口的花，说道：“你的花枯萎了。”
  骷髅兵似乎愣怔了一瞬，很快地扫视了它一眼又收回目光，牙齿又开始战战兢兢地动起来，郁矜在他开口前说：“我帮你把花复活，你带我去祈魔殿熟悉一下路。”
  骷髅兵：“我如何相信你？你先给我治好！”
  郁矜走上前，指尖微动，缠绕着一小只的蝴蝶，它翩翩起落，落在那朵小花上，只见那小花慢慢地张开怀抱，逐渐鲜艳起来，蝴蝶缠绕它片刻，在消失地刹那，花朵的颜色顿时亮丽起来，红灿灿的。
  骷髅兵似乎满意了，语气也好起来，只不过牙齿还在战战兢兢地打颤：“好吧，你跟我来，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来攻击你的，我可不管，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可以成为不少贪吃鬼的食物。”
  郁矜语气淡淡，不以为意：
  “好的。”
  骷髅兵似乎心不在焉，每隔一会儿就摸一下自己胸口的小红花，郁矜跟着他入了殿，发现里面简直是什么都有，在他看来根本不会动、不会说话的东西全都活起来了：殿内的顶部是一层会飘的血珠，那血珠奇形怪状，什么形状都有，郁矜不经意扫了一眼，甚至看见了那血珠滚动，化作了一个小血人，张牙舞爪，蹦蹦跳跳地在空气中来回漂浮，如果他没有幻听的话，他还听见那个小血人在唱：
  “乖娃娃……乖娃娃，有一个乖娃娃呀……不会哭啊，不会闹啊……它不会说话，不会跳啊，不会哭啊……却会吃人啊……”
  郁矜：“……”
  这是什么阴间音乐，他暗想，转眼看见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血狮子迎面冲了上来，就要一口吞了他！
  骷髅兵连忙让开，那血狮子横冲直撞，向郁矜闯过来，郁矜情急之下摸向袖口的匕首，却发现摸空了，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郁矜还在慢吞吞地心想匕首去哪了，他给人一种直觉上的错觉：似乎不是他占据生命，而是生命占据了他，即将被剥夺生命的念头带来的恐惧并没有光顾他。

  那狮子恶毒尽显，反观郁矜一脸冷静，实在不像是生人，哪有生人不怕血淋淋的东西的？
  那狮子犹豫了一下，停下来脚步，和郁矜对视。
  郁矜见它停下了脚步，用两只空洞而血腥的眼眸盯着他，就像小时候在神藤上许多妖魔鬼怪盯着他一样，郁矜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
  他率先打了个招呼，似乎没把这眼前的血狮子和凶狠残暴联系在一起，郁矜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他是个人，此刻应该表现出作为人那种畏惧的模样。
  他可能真不是个人，因为他现在没有任何想法，反而觉得眼前狮子和一棵小草没有什么区别，那狮子游移不定地来回踱步，嘴唇翕动，道：“你是谁？”
  “我师兄是上弦。”
  “哦，原来如此，所以你来做什么？”
  “我等我师兄回来。”
  “好吧，”狮子伸了个懒腰，忽而化作人形，但头的周围依旧有一些未褪去的毛发，脸有三四分像狮子，他此刻抱臂，低着头俯视着郁矜，脸上本来的警惕忽然松散，绕有趣味地说道：“魔？你是魔？在这个地方眼睛是淡红色的很常见，赤红色的少见了，而像你这样的年纪，就如此这般赤红色，天生的？”
  祈魔殿内一些阴暗的生物在角落悄悄地爬了起来，有的冒出了头，偷偷地向中间站着说话的人打量。
  郁矜在他说出“魔”的刹那，感觉一种无可抗拒的烦躁从心里涌了出来，带着血腥地暴戾，他皱眉，尽量压抑着说道：“不知道，我也没兴趣……你能让它们不要再盯着我看了吗？我觉得有什么要爆发了。”
  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传来一声爆炸，一阵鬼哭狼嚎声响起，紧接着，有什么倒下来了，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郁矜不禁联想到一座巨大无比的建筑倒下了，带起漫天的尘埃漂浮荡起，其中震耳欲聋的爆破杂音升入空中，想到这里，他心里越发暴躁，觉得整个胸腔有一种他无法压抑的东西在叫嚣着，给他的眼底瞬间抹了一层暗红色。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你这个小孩！你……你！”
  “快别想了！快别想了！……你魔力收不住，还这么大块大块的！如果全溢出来就完蛋了！……你是想毁了祈魔殿吗？！！”
  “喂！！！！”
  “咔咔咔咔咔咔！！！！”
  “我收不住！我……咳咳咳……”
  狮子人捂住郁矜的眼睛，脸上露出一种非常恐惧的神色，不停地喊“停下”，“停下”！郁矜厌恶他身上的毛发带来的刺痛感，一边不断咳嗽之中，一边伸出手用力推开他。
  那狮子人只觉得他力道好大！不过眨眼之间，他重重地摔向地上，一时间眼冒金星，恢复了狮子的模样。
  郁矜觉得脖子好痛，他退后几步，摸着脖子，用力弯下腰，一边小声说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话语，一边剧烈咳嗽起来，却什么也没咳出来。
  他觉得喉头凝结的血块让他感觉精神上一阵颤栗，很快地，他的大脑皮层兴奋起来，郁矜不知道他眼睛的颜色已经弥漫成了血腥色，也不知道他嘴角正缓缓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那是对血的味道的精准捕捉，是无意识地渴望，是暴戾升起、入魔的迹象。
  郁矜有些神思恍惚，他站起来，喃喃道：
  “血……我需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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