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作呕

　　“赵侦探何出此言？”

　　聂小婉故作平静地端坐着，端起咖啡杯淡淡抿了口。

　　渭眠想了想，回答：“猜的。”

　　“猜的？赵侦探这般行为，是在戏弄我不成！”聂小婉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怒气，语气不善地回道，“如若如此，喝完咖啡，赵侦探可以离开了。”

　　“侦探探案，不都是先猜想、后落实吗，我又哪里戏弄聂医生了呢？”渭眠两手在眼前合掌，掌尖正对着聂小婉，说道，“还是说，聂医生不喜欢我的这个猜想。”

　　只见聂小婉从一旁的文件袋里，抽出一张资料纸，递给了渭眠。

　　渭眠接过资料纸，上面一排赫然写着“尸检报告”四个大字。

　　“这是尸检结果，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长期酗酒过度导致脏器衰竭，死者属于意外死亡，这还能作假不成？”聂小婉脸上耐心全无，没好气地冷声道，“如果赵侦探你认为这是他杀，请先去找到证据，然后转而告知局长，而不是在这里对我一个弱女人请问！”

　　说完，聂小婉站起来走向窗户边，望着窗外的骄阳，不满地嘟囔：“真是的，搞不明白局长怎么想的，这种案子要请什么侦探，除了会瞎怀疑，还有何用处。”

　　尽管聂小婉声音不大，渭眠还是尽数收入耳底，他内心偷笑。

　　赵局长可不是真想请侦探，他只是想名正言顺给自家兄弟找个活，分点警局里的钱财。

　　不过了为了方便，他现在就顺势借用一下这局长弟弟的身份吧。

　　渭眠清了清嗓子，放大音调说道：“我找你，自然是怀疑你。”

　　“我和死者毫无瓜葛，为啥要怀疑我？”聂小婉转过头，寒着脸问。

　　“你知道吗？”渭眠挪了挪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说道，“赵局长的委托书，让我两天前就来警局，但我拖到今天才来，你觉得这两天时间，我会啥事不干，糊涂度日吗？”

　　如果是赵贤本人的话，还真有可能。

　　“你干了什么？”

　　“钟盛死于金鸽奖颁奖前夕，原本此次金鸽奖是属于钟盛的。他死后，排在第二位的歌手胡浩，自然名正言顺地获得了金鸽奖，他可真是幸运女神保佑，轻松将奖杯揽入囊中啊。”渭眠轻轻鼓掌，悠悠说道，“但如果，这是胡浩早已谋划好的阴谋，就为扫除强敌障碍，夺得金鸽奖呢？”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渭眠猛得站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聂小婉，这女人，比想象中更容易露出破绽。

　　“因为、因为胡浩很厉害，他唱歌不比钟盛差！就算钟盛没有意外身亡，金鸽奖也不一定是他的，胡浩也有很多人支持！”聂小婉揪着胸口衣服，激动地嘶声吼道。

　　闻言，渭眠半晌无语。

　　这不是破绽，这是……九十年代的追星女！

　　差点忘了，聂小婉是胡浩的地下女友，那么还是从聂小婉身上下手吧。

　　“是吗，正好我对胡浩和他这两天接触的人，都进行了些调查，刚好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聂医生，你想听吗？”渭眠走到聂小婉身侧，偏着脑袋凑到她耳畔，悄然出声。

　　“胡浩啊，有一位疑似地下女友的神秘人物呢！”

　　只见聂小婉的身体僵住，一动不动地伫立着，脸上的惊恐之色，仿佛什么天大的秘密被戳破了。

　　“怎、怎么可能，狗仔队都没报道，你又是听谁胡言乱语！”聂小婉颤着嗓子说道。

　　狗仔队？开什么玩笑！

　　他来自未来！哼哼哼！

　　“行行行，就当我胡言乱语，接下来你不如猜猜我的身份，除开侦探，我还能是谁呢？”渭眠笑嘻嘻道。

　　“你、你还能是谁？”

　　“再认识一下，赵贤，赵威局长的弟弟。受我哥委托，来调查这件令他感到奇怪的酗酒死亡案件！”渭眠一个向右转，对着聂小婉敬了个标准的礼，然后咧齿一笑，“请多指教！”

　　听言，聂小婉的脸瞬间煞白，心乱如麻。

　　她没想到，眼前长相磕碜的赵贤，居然和赵局长有这层关系，也没料到，赵局长对这个案件深感奇怪！

　　赵贤到底调查出了多少信息，他已经怀疑到了胡浩，调查出了胡浩的地下女友。

　　这个赵贤，简直人不可貌相！

　　“聂医生，你猜猜，身为局长的亲弟弟，我有能力将运往火葬场的钟盛尸体中途拦截吗？你不会觉得，我们做侦探的，会蠢到忘记看一眼死者尸体吧？”

　　是的，赵贤本人就这么蠢。

　　“尸体是两天前被发现的，到目前为止死亡时间已经有三天了，聂医生你说，我能否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一些和你尸检报告相悖的东西。”

　　渭眠玩味地望着她，他好奇接下来聂小婉要如何做呢，继续嘴硬，或是全盘交代！

　　眼见着聂小婉满脸惊慌、毫无血色，十指死死扣在身前，她快作出决定了。

　　看来，选择从聂小婉入手，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只是……这女人，太蠢了！

　　渭眠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容，眼底却悄然覆盖上一层冷淡之色。

　　无聊。

　　就当这时!

　　突然，聂小婉湿润的双眼转向了渭眠，她伸出两只细长白皙的手臂，如水蛇一般环上了渭眠脖子。

　　嘴唇忽的湿润，一阵柔软挤压。

　　渭眠瞪大了眼，眸中放大了聂小婉那张美艳的脸蛋。

　　这是！

　　渭眠用力推开了聂小婉，低着脸，手背擦着唇角，一语不发。

　　“我求求你，不要把事情曝光出去，我承认我是胡浩的地下女友，我承认是我替他隐瞒了谋杀的事实，我承认尸检报告是假的。但我都是为了他，我不想害人的！”聂小婉被推开后，依旧死死抓着渭眠的手，两眼汪汪地对着他哭诉，“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还能帮你找到证据，给胡浩定罪！唯一的要求，我不要去坐牢，好不好！”

　　渭眠沉默良久。

　　“好。”

　　当他再次抬起脸时，上面已然布满灿烂笑容。

　　只是不知为何，聂小婉望着这笑容，心中隐约升起一丝寒意。

　　离开聂小婉办公室，离开警局。

　　车声喧哗、行人穿行。

　　渭眠捂着眉心，顺着街道缓缓行走，直到走近一个巷子，瞧见一个垃圾桶，他方才靠了过去。

　　似乎是忍不住了，他啪的一声跪在垃圾桶前，也不管多脏，两手抓着垃圾桶前沿，张嘴便吐。

　　“唔哇！”

　　不知吐了多久，连昨晚的隔夜饭都混杂着胆汁给吐了出来，吐得他肠子空了，脸色一片青白。

　　“呼、呼……”

　　渭眠用袖口擦了擦嘴边污秽，眉间布满阴翳。

　　尽管这不是他的身体，只是一个附身而已，但他却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感到恶心。

　　没错，他讨厌不自觉的女人。

　　正如那天在咖啡馆，他被兰岚告白时，内心止不住的反感厌恶，还得用笑容掩盖。

　　更别提聂小婉，为了不让自己沾上罪名，居然敢做出这番举动。

　　真是……

　　“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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