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精神堪忧

在冰冷的湖水中挣扎的桑柔，嘶哑地呼喊着“救命”，厚重的羽绒服瞬间吸饱了水分，如同巨石般拖拽着她下沉。
  意识尚存一息的时候，桑柔恍惚瞥见父亲温和的笑容并向她伸出手。泪水盈眶中，她竭力去触碰父亲的手。
  就在生死存亡时刻，厉明修的身影突然出现，他神情冷峻，锐利的目光仿佛鹰隼一般。
  他冷冷地说：“桑柔起来，给我做三百个直勾拳，你想死哪那么容易？”
  桑柔大口的喘着气，眼睛猛地睁开，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她看到了厉明修那双眼睛，有着前所未有的忧虑和慌乱。
  “柔柔，你醒了。”床边的厉明修欣喜若狂地拥抱着她，将她的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桑柔耳畔仍回荡着：“有人落水了”的呼喊声。
  还有那个神秘人的威胁：“不离开厉明修，就是你的死期。”
  桑柔打了一个冷颤，她快速地推开厉明修。
  “你离我远点！”桑柔尖叫着。
  厉明修试图伸手过去触摸她的脸颊时，她本能地迅速拍开。
  “别碰我！”桑柔感到的是烦躁。
  面对桑柔激烈的反应，厉明修收回手，眼神变得阴郁。
  但他仍轻柔地说：“别怕，这里很安全。幸亏阿峰在送你去了画廊后并未离开，及时发现你落水然后救你起来。”
  这时，沈琚出现在病房门口，轻轻叹息一声。他走过来跟厉明修说：“你别急着和桑柔交流，她现在是应激反应。”
  桑柔泪眼婆娑，哀求着沈琚说：“沈医生，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
  沈琚安慰道：“等我下班，你先在这里休养。”
  厉明修眸色暗沉下来，这一次他感到了桑柔对他的疏远，心中越发苦涩。
  阿峰报告说，他目睹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故意撞向了桑柔，然后飞速跑离现场。
  厉明修一时无法判断幕后黑手是谁，厉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他最终选择了秘密调查而非报警，以免对手狗急跳墙。
  桑柔露出绝望的表情，压力让她不停干呕起来。
  她呕完哭着说：“厉明修，那人说不离开你，就是我的死期，是我怕了，你放我走吧。”
  厉明修那双如鹰般的眼睛变得复杂。他想抚慰桑柔的手，在空气中握成了拳头。
  沈琚对厉明修说：“你先出去，你在这里给她太大压力了。”
  厉明修无奈地闭了闭眼，微微叹气，随后跟着沈琚走了出去。
  桑柔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内心交织着眷恋、悲伤与挣扎。
  她疲倦地倚靠在枕头上，注视着输液瓶中的点滴滑落，心里就像翻起的一个个浪头，那种在水里的窒息感又涌了起来。
  在医生办公室里，沈琚对厉明修说：“桑柔的精神堪忧，你是否该放手就放手。”
  厉明修唇角挂着一丝苦笑：“你是想趁虚而入吗？”
  沈琚无奈道：“厉明修，你是不是变恋爱脑了？桑柔的压力来自于哪里，难道你不比我清楚吗？”
  厉明修脸上现出颓唐之色，他不是不清楚，而是难以割舍对桑柔的情感。
  当收到阿峰电话的时候，他一路飞车疾驰，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不已。
  抵达医院，见到桑柔安然无恙地躺在病床上，均匀地呼吸着，平时不信玄学的他不禁感谢上苍庇佑。
  他暗自洒泪，内心痛苦，懊悔没有早些安排桑柔远离杭城这个是非之地。
  厉明修步履沉重从医生办公室折返病房，只见桑柔的泪已经把枕头浸湿。
  他轻抚她的秀发，低声承诺说：“柔柔，别再哭了，如果离婚让你过得更好，那我们就离吧。”
  桑柔泪如雨下，她没有办法再看厉明修的脸，只能转身背对他，肩膀不住颤抖着。
  厉明修同样眼眶湿润，想说点什么，却哽咽在喉。
  颜语烟以死威逼，让桑柔难堪的事，让他意识到他越关心，桑柔就越是逃离他。
  住院两天后，桑柔在沈琚的陪同下出院，回到了幽兰院。
  看着沈琚的车离去，厉明修独自坐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思虑良久。
  此时的他眉眼没有了凌厉，是一股迷茫之色。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神情寂寥而哀伤。
  不一会儿，酸楚涌上鼻尖，他枕在方向盘上，任由泪水濡湿衣袖。
  桑柔跟着沈琚回到幽兰院，因为适应不了停车场的昏暗光线，她眼前一黑，沈琚赶紧扶住她的肩头。
  沈琚问：“要紧吗？”
  桑柔说：“可能太紧张了吧。”
  沈琚见她身体虚弱，一路小心翼翼扶着她回家。
  此时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反倒让桑柔有了安全感。
  到了家里，桑柔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琚拿了瓶水，拧开盖子递给她，桑柔抱歉地说：“麻烦你了沈医生。”
  沈琚的眼神深邃明亮，他斯文地笑笑：“我们是朋友，叫我名字就好。”

  桑柔微微一叹：“谢谢你沈琚。我大概在这里两三天，就回乌市去。”
  沈琚抬眸看她，温文尔雅地说：“不急的，我常不在家，你自便就好。”
  接着，他略显尴尬地笑笑：“我这地方不开火做饭，看来要叫外卖了。”
  正当两人商量着吃什么的时候，门上传来了敲击声。
  沈琚有些疑惑，他搬来这里那么久，还没有人上门过，到底是谁？
  他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安天娜，那张精致高洁的脸挂着优雅的微笑。
  沈琚笑着问道：“天娜，你怎么在这里？”
  安天娜微笑着说：“我知道桑柔住这里，圣诞节那天碰巧遇到了，我刚好就住你家斜对门。我能进来吗？”
  沈琚礼貌含笑道：“请进！”
  桑柔见状，局促不安地站起来。
  “你好，桑柔。我不请自来你没什么不自在吧？”安天娜亲切道。
  桑柔尴尬一笑：“我也是客，我们正准备叫外卖，你要不要一起用餐？”
  安天娜嫣然一笑：“我其实是想请你们到我那里吃饭的，正好今天我叫了钟点工阿姨来做饭，一桌子的好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何？“
  桑柔和沈琚相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安天娜热情地挽起桑柔的手臂，笑言：“走吧，我无聊得很，就当做好事。”
  沈琚笑道：“也好，有人请客何乐而不为。”
  进了安天娜家，鲜花簇拥，颇有新年的气息  。
  餐桌上，果然美食琳琅满目，阿姨仍在厨房里忙碌不停。
  桑柔惊道：“天娜姐姐，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安天娜笑道：“哪怕倒掉也要营造出新年的气氛，我才不愿独自冷清。这不，请你们来和我作伴了。即便你们不来，我还有邻居朋友呢。”
  桑柔梨涡浅笑：“还是你懂得享受生活。”
  沈琚也笑逐颜开：“看来今天我们有口福了，天娜，以后有这样的大餐喊我。”
  安天娜把碗碟摆放妥当：“快坐，我开瓶酒，无酒不欢，我们闹一闹，新年运气来。”
  桑柔看着安天娜，觉得她今天是开心的。
  她不禁想，她和厉明修离婚后，他们会不会走在一起？
  也许他们的婚礼会很盛大而庄重吧，厉明修期盼的孩子也会如期而至。
  作为彼此的初恋，能够修成正果，是一件幸运又很美好的事。
  这么一想，一丝凄凉悄然滋生在桑柔的心头。
  “这杯酒是你的，桑柔，想什么呢？”安天娜笑意盈盈。
  桑柔收回思绪，勉强一笑：“哦，想到一些美好的事，希望成真吧。”
  沈琚笑道：“新的一年，不开心的事就翻篇。”
  安天娜举起酒杯：“对，新年快乐，该翻篇就翻篇，我也要找工作了，不能一直闲着。”
  桑柔轻轻碰杯，祝贺道：“恭喜你。”
  她微笑着喝了一大口红酒，笑容却略带落寞。
  安天娜好奇地问：“新年里你最想做什么？”
  桑柔掩饰着失落：“暂时没有打算，希望可以离开杭城。”
  安天娜听罢，笑了起来：“杭城是个好地方，我在美国一直想念。其实你不用离开杭城，只要离开厉明修你就离开了麻烦。”
  桑柔抬起眼皮看她，又迅速垂下长长的睫毛，没有言语。
  她的手机微信“叮”的响了，是陆晚晴发来的信息：“伯母已经帮你预约了明天去办理离婚手续，别到时候临阵脱逃。”
  桑柔紧锁眉头，想了想，发信息询问：“是不是你找人设计把我推下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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