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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众怒


苏绛在大理寺待了两日,大理寺碍于陛下旨意不敢怠慢,吴氏拿不出证据,却还是咬死不放,一心纠缠。

        众人隔岸观火之际,六殿下却忽而找到了证据,指明凶手另有其人。

        原来,吴立恳身边的小厮阿戎被买入吴府前,曾经在集市卖艺为生,最擅御蛇。而吴立恳生前威逼利诱,多番指使他御蛇咬人,以报复那些与他交恶之人。

        阿戎本不敢反抗,谁料不日前得知,他相依为命的妹妹已经被那吴立恳玷污致死。

        大殿之上,陆恒将口供一一上交,冷觑吴相一眼:“你们吴相府祸起萧墙,不去查查自己的底子,倒是会连累无辜。”

        吴相气得胡子都抖了,捂着心口,指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襄王见外祖父被逼至此,连忙站出来,怒气冲冲:“陆恒,你为保苏子焉还真是费尽心机,竟连相府的下人也卖通了。”

        “御蛇?实属无稽之谈!”

        “兄长不信也是情理之中。”陆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上喊着“兄长”,面上却冷漠得几乎凝霜:“带上来!”

        侍卫早有准备,将阿戎带了上来。

        ——那小厮衣衫褴褛,颈上挂着一条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绳链,裸露的小臂与脚踝上数道细小的伤痕,似乎是逃跑时被树枝划伤的。从模样来看,他约莫十六七岁,尚还青涩,只是眼下一片乌青,显得有些憔悴,似乎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了。

        阿戎与妹妹自小便被卖给杂戏班子,再大一一些又被吴立恳看中进了吴府,那也不过被当作小玩意,养在犄角旮旯里。

        此时第一次站在这威严肃穆的大殿,直面天子,他竟也不卑不亢,拿出了视死如归的勇气:“吴立恳害死我妹妹,一命换一命,乃是天经地义。”

        陆恒配合地点了点头:“我同意。”

        “陆明谏,你——”襄王指着他,正要说什么,却见百官之中,那人转着扳指,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襄王只好暂时压下这口气。

        “这位襄王殿下,乃是死者的表兄;这位是吴相,想来你也认识。”陆恒面不改色:“他们不信,你不如证明一下?”

        阿戎看着这个满身桀骜与戾气的男子,缓了缓,竟道:“我自幼卖艺,表演技艺,从来都是要打赏的。”

        陆恒问:“你要什么打赏?”

        “此事因我而起,我本不该提条件,奈何我生来便是蝼蚁,人微言轻,死前想求殿下满足我的遗愿——替我找回妹妹的遗体,好生安葬,别教她做孤魂野鬼。”

        许是代入了自己和疏朝云,陆恒顿了顿,颔首:“好。”

        陆恒着人提来一个铁笼子,随着笼子“哐当”一声放在地上,里面传来一阵细密而轻微的动静。

        “嘶——”透着笼网,几条青蛇眼泛寒光,正交缠在一起,施施然吐着红信子。

        阿戎熟练地取出绳链,那绳链之下贴身坠着的原是一个骨哨。只见少年将骨哨放置唇边,一段诡异刺耳的乐声随之发出,那些青蛇游动着尾巴,渐渐躁动起来,不多时,如受了刺激一般,疯狂地撞击笼子,直至血肉模糊!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皆是一阵恶寒。

        “你若是依旧不信,不妨求陛下应允,将这些蛇放出来。”

        襄王剜了陆恒一眼,忽而发狠,一脚踹向少年:“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陷害主子!”

        襄王这一脚是冲着他的命去的,阿戎被踹到腹部,当即吐了一口血,躺在地上。

        “陆慎,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陆恒微微靠近他,扬了扬唇角,透着几分邪气:“真让我失望。”

        襄王被他一激,果然握紧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挥过来。

        霍公觑了一眼皇帝,上前喝止:“朝堂之上,不得放肆!”

        襄王这才忿忿作罢。

        再说一旁的阿戎,被人搀了几下实在站不住,索性瘫坐在地上,口鼻皆涌出了不少血,破败得像街边奄奄一息的猫狗。

        纵然满脸血污,他还是虚弱地仰起首,面带笑意,报复似的看着襄王:“早前围猎……吴立恳以我妹妹性命相逼……让我驱蛇去咬了一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小郎君。”

        “我……我虽不知那人是谁,但瞧他如此谨慎……定是位贵人……”他虽气若游丝,但强撑着力气,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疏朝云中蛇毒一事,竟不是意外!

        ——这事加上太医,总共也不超过十个人知道,还都被疏朝云要求封口。

        任重与旬王对视一眼,若有所思,说道:“回陛下,围猎第二日,安小公爷曾被蛇咬过。”

        大殿内陷入了短时间的寂静,不久,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了起来。襄王的脸色更是“唰”一下白了,有些惊慌地看向大舅舅吴承伯。

        ——他比谁都清楚,疏朝云碰不得。

        高堂之上,皇帝转了两下珠钏,喜怒不形于色:“什么蛇?”

        “——竹叶青。”任重与阿戎异口同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吴承伯似乎没想到儿子人已不在,还要遭此质疑,登即红着眼睛,一幅悲痛欲绝地模样。

        任重顿了顿,有些茫然:“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吴侍郎何故恼怒?”

        吴承伯瞪目相视:“既然小公爷受伤,为何当时不禀报?”

        “小公爷素来懂事,不欲声张。”任重向皇帝作揖,坦然:“自然,也有臣护卫不力之责,请陛下降罪。”

        皇帝摆了摆手:“他是你弟弟,有什么降罪不降罪的?”

        陆恒何等聪明,目光由襄王转至旬王,一下子猜到了前因后果。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

        ——旬王与任重领命护着疏朝云,若是疏朝云出了什么差池,旬王哪怕不落个不遵旨意的罪名,也要挨陛下一顿斥责。

        围猎场中本就危机四伏,这招着实是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好法子,只是他们两家斗法,吴立恳却偏偏将此计用在无辜之人身上,心思也实属歹毒。

        若苏绛没有及时赶上……

        思及至此,陆恒垂下眼眸,眼底愈发阴沉。

        他尚未出声,却见安国公向前一步,端视着吴承伯,不露神色:“我这长子生性内敛,向来不喜节外生枝,若非今日,我这做父亲的只怕还浑然不知。”

        “只是不知小儿愚昧,如何得罪了令公子?”

        安国公手中虽无实权,但到底祖上是开国功臣,其父又是两朝元老,到了疏宥,那也是京中名门显贵之中颇具威望之人。

        疏宥身居高位,素来凌厉,从来都是不怒自威,何况今日隐隐有了愠意,他一开口,吴承伯果然急得语无伦次:“安国公息怒,其中必有误会!”

        疏宥目光一横,睥睨:“洗耳恭听。”

        吴承伯暗暗捏了把汗:“……”

        他怎么知道他那混账儿子,生前私下都背着他干了些什么!

        终于,还是吴相佝偻着身子,似乎总算缓了过来:“陛下,逝者已矣,如今死无对证,即便有冤情,我吴氏也百口莫辩。”

        “莫不如,各退一步。”他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六殿下既说此案的真凶是此人,那便是吧……”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一番话反倒把陆恒推到前面,做了这步步相逼之人。

        襄王一党瞧见风声,纷纷转头指摘陆恒,话里话外,无非还是说他离经叛道。

        老狐狸想激将他,陆恒于是如他所愿——

        “不是我说,而是事实如此。”

        六殿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老翁,似笑非笑:“吴相好生霸道,当初一句‘有疑’,便上请把当朝臣子押入大理寺候审;怎么今日牵连至吴氏、牵连至小公爷,便要各退一步?”

        ——此举分明是欺软怕硬之流。

        武将行列不少人早已心生恼怒,话已至此,纷纷冲着吴氏的方向唾了一口:“什么东西!真当我们绥靖军没人了?!”

        “靖王宸王为国为民,若无他二人,何来大凉江山安定?小公爷是老靖王唯一一丝血脉,竟还要受这种委屈,吴氏这混账死有余辜!”

        “宸王殿下于我救命之恩,有人忘恩负义,敢把主意打到小公爷头上,我等万万不会袖手旁观。”

        ……

        太师站在前列,看着吴氏的脸色一个比一个沉,于是轻咳一声,以示礼数:“吴相年纪大了,都压着点声儿。”

        军中男儿忠心赤胆,尤其混出功名的,一个比一个讲义气,脾气也一个比一个直,说话丝毫不留余地,细究起来还句句带刺。

        其中就以武大将军武寒生为首——

        “老靖王和世子在前线出生入死不说,当年旱情,郡主捐出全数嫁妆,亲自赈灾,到头来,她的独子竟被人任意欺凌!臣实在痛心疾首,还请陛下为小公爷作主,以安绥靖军旧部之心!”

        眼看下面乱成了一锅粥,皇帝不轻不重地扣了下龙椅,以示肃静。

        众臣这才纷纷站好。

        “——传朕口谕,翰林院掌院学士苏绛无辜受牵,特释出狱,加以抚慰。”

        皇帝这一道旨意下来,是个人也明白风往哪边吹了。

        末了,皇帝起身,不轻不重地扫了吴承伯一眼:“你们吴氏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霍公察言观色,一边跟上,一边唱道:“退朝——”

        圣上一走,几个大将军愈发肆无忌惮了,刻意经过吴氏身边,扬声:“猪油蒙了心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怎么活到今日的,我呸!”

        看到吴氏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武寒生得意地扬了扬眉毛:“走!兄弟们,吃酒去!”

        今日朝堂上,着实演了一出好戏,看戏的众人心惊胆战地长了眼,唱罢,又津津有味地回顾了一番,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大凉境内,招惹谁都不要招惹安小公爷!

        众人各怀鬼胎,四下散去。

        “不过,这……这就没了?”骑上了马,薛易乐愈发不服。

        这对吴氏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嘛!

        常渊注视着吴承伯搀着老父、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嘲:“且看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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