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尚微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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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朝云手上的伤果然还是被云秀姑姑发现了——在他扒着痰盂,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
“郎君!”云秀着人请大夫之际,不忘瞪他:“您也不早说,哪能自己随便包扎一下?”
疏朝云上完药还没什么反应,谁知一大早,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他吐得脸色都发白了,好容易停下,又听云秀姑姑教训他。
“我错了……”疏朝云难受得眼角泛红,还不忘乖乖思过。
“以我之见,郎君便该与苏家三郎彻底断了来往!”云秀索性硬起心肠,不忌讳道:“那人打小便不是个省心的,跟自己家里闹成那样,好容易搬出去了,也尽是在外面花街柳巷宿着。”
“那倒也罢了,你们男儿家的风流我不懂。”
云秀蹙着眉,万分恳切:“可是郎君,他如今沾了吴氏的案子,这我是知道的——您可莫要跟着惹一身腥!”
“呃唔——”疏朝云沉默少倾,又撑在床沿干呕了起来。
云秀叹了口气,看他身上一夜未更换的官服,这才慌忙中想起要派人去翰林院告假,
话音刚落,大夫也匆匆赶至,云秀连忙将人迎进来:“我家郎君乃翰林修撰,这手万万不该伤着,您快给看看。”
疏朝云微微撑起身,漱了漱口,不大有精神道:“你们先出去吧,都聚在这儿我闷得慌。”
云秀点点头,带着几个女使出去了。
见屋内只剩下大夫,疏朝云这才愿意把手上纱带解开,露出伤口。
大夫显然吃了一惊:“这……这是利器所伤啊!”
疏朝云担忧:“严重嘛?”
“好险没伤到要紧,不然公子这手怕是要落病根。”
听了这话,疏朝云才有些后怕,忍着疼又清理了一遍伤处,重新上了药。
大夫收拾药箱时,疏朝云叮嘱道:“出去后,那位姑姑若问及,还请您告知她:并无大碍。”
大夫见他年纪尚小,担心他不知轻重,犹豫了一下,却见少年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语气温润:“我只怕她担心。”
“再者,璧沉居的事,我这个大公子还是做得了主的。”他心平气和道,虽是要求,却并无咄咄逼人之意。
大夫于是作揖:“是。”
送走大夫,疏朝云继续躺下。他难得空闲,却没什么可做的,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绛紫色的幔帐,放空思绪。
不知躺了多久,云秀来请他用膳,他才拖着身子,懒洋洋地起床更衣。
“你昨日酗酒,恐肠胃不舒服,我只让小厨房只做了些清淡的。”
疏朝云没有意见:“嗯。”
正吃着,忽闻院子里有些含糊不清的杂音,疏朝云随口问道:“外面怎么了?”
身边女使们顿时噤若寒蝉,疏朝云看了云秀姑姑一眼,隐约觉得有事:“半夏,你说。”
半夏一向没遮没拦的,此时格外沉静,只默默看向了云秀姑姑。
疏朝云放下筷子,蹙眉:“姑姑何事瞒我?”
“是苏家那位小娘子来了。”云秀终于坦白:“郎君,我们不见行不行?”
“我与她兄长不和,干她何事?这就是我们璧沉居的待客之道?”
“苏小娘子此行之意,能离得了她那兄长?”见他执意如此,云秀叹息一声,遂放弃:“罢了,郎君的主意我自然干涉不了,随您去吧!”
疏朝云知道云秀姑姑是为他考虑,却还是漱了口,又拭了拭唇角,起身见客去了。
云秀看着没动几口的饭菜,面色不改,吩咐道:“先撤了吧。”
疏朝云是在花厅见的苏真如——少女一身粉色团花纹圆领袍衫,风尘仆仆,似乎纵马而来。
一见了他,少女便红着眼圈,福了福身:“疏大哥哥,我知道不该来找你,可我实在不认识别的什么人了。”
“怎么了?”疏朝云心头一软,掏出帕子给她拭泪。
苏真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手,哽咽道:“今早……今早听见阿耶他们谈话,才知道,阿兄被抓去了大理寺,说是跟吴氏的案子有牵连。”
“大哥哥,你是知道我阿兄的……他怎么会杀人呢?”
“我自然知道……”疏朝云默了默,说:“你不必担忧,陛下一向爱重他,自会还他清白。”
苏真如却摇了摇头,指着“尚微水榭”的方向,愈说愈悲:“吴氏权倾朝野,哪怕只一点苗头,却势必不肯放过阿兄!大哥哥去看呐,陛下旨意未下,他们却搜起了阿兄的住宅!”
“好大的胆子……”疏朝云蹙眉。
——苏绛官职未撤,再怎么说也是陛下钦定的翰林掌院,吴氏此举实在过分嚣张。
“外面都这样,我好害怕……阿兄身在大理寺,万一受刑……”
苏真如哭得稀里哗啦,一双美目连带着两颊都红彤彤的,矜矜地拽了下他的袖子:“大哥哥……从前阿兄不许我说,今日我却不得不多嘴……”
“怎么?”
“大哥哥可还记得当年坠马案?”
“自然。”
苏真如抹了把泪,缓缓道:“你那时在宫中养伤,有所不知,阿兄与六殿下因此事,痛打了吴大公子一顿,折了他双腿,甚至后来还落下了腿疾。”
“阿兄与吴氏素来交恶不假,可那次,他确是冒着被吴相记恨、仕途尽毁的风险,为你出了一口气。”
“吴氏何等猖狂,以我阿兄的脾性,若伤在他自己身上,他万不会用这等惹祸上身的方式。”
苏真如随即福身道:“今日此言,并非谴责大哥哥,只是想告诉大哥哥——我虽不知阿兄所思所想,但他珍视大哥哥之心,轻易不会更改!”
飘忽不定的答案忽而有了证实,疏朝云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缄默片刻,他说:“苏四妹妹安心,我不会让你阿兄出事的,他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呢。”
疏朝云转身立即吩咐人备马。
“——备马?”掌管马厩的管事愣了一下,试探道:“你没听错嘛,咱还是备车吧?”
“马车太慢,郎君说了,备马!”清和万分肯定,这才牵了马出来。
一回生二回熟,疏朝云将惧意暂抛脑后,从官道一路疾行至“尚微水榭”,果然见三里荷塘周边围了不少衙役。
见人靠近,正欲拦下,却见疏朝云掏出腰牌,几个衙役对视一眼,悻悻作揖。疏朝云脚步丝毫未滞,走进院子。
苏绛人虽不在,尚微水榭却不似往常冷清——
小荷虽未露角,但万物疯长的时节里,河中盘根错节的水草一点点蔓延,逐渐有覆盖水面之势;就连早前光秃秃的枣树,也长满了叶子,郁郁葱葱的,焕发着春日里独有的生命力。
疏朝云心想:明明没过多久啊……
整个院子不大,加上书房和厨房不过才四间屋子,除此之外,便是一间小小的柴房。
谁能想到,堂堂翰林掌院在这个略显局促的院子里生活了将近三年。
“——这是做什么?书房里都是我们郎君翰林院里用的东西!”
疏朝云闻声看去,只见蒹葭从书房追出来,拦着几个搬出箱子的衙役。
“你们郎君能不能回得了翰林院,还是个问题!”其中一个摆了摆手,碍事一般地推开蒹葭。
见小娘子受了委屈,疏朝云正欲出声,却见那箱子“哐当”一声被打开——
里面却不是什么翰林院的东西,是……年幼时,卿如姐姐送给他们的同款香囊、当年同窗时,他给苏绛题字的扇子、甚至,前不久他在问柳阁写下几行字的宣纸……
由远至近,跟他有关的所有,全都装得满满的……
疏朝云愕然定在原地,各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覆雨翻云,几经辗转。
苏绛啊苏绛,你究竟想干什么……他暗暗攥紧了手掌,喜忧参半,待看到那衙役竟开始翻扔箱子里的东西,才如梦初醒,仿佛温顺的小兔被人踩了尾巴,遽尔上前将箱子合上,呵斥:“放肆!”
蒹葭被他这一声震到,眨巴了一下眼睛,确认是疏大公子无疑,又是讶异又是解气。
“你是何人?”那衙役险些被夹了手,怒目相视,提着刀上前。
“大胆!”蒹葭一惊,赶忙上前张开双臂护着。
领头的衙役远远看到,急匆匆跑来,踹了那人一脚,又照着他脑袋扇了一巴掌,叱骂:“混账东西,这位是安小公爷!还不退下?”
把人支走,领头作了个揖,赔笑道:“小公爷怎么有雅兴来这儿?”
疏朝云将扔在地上的香囊捡起来,拍拍干净,放回了箱子,这才看了他一眼:“我倒是不知,苏掌院官职尚在,陛下何时下令要搜查他的住处?”
“陛下既此案交予大理寺,那自然是大理寺做主。”领头斟酌道:“再者,这苏掌院与受害的吴公子向来不睦……”
少年模样秀美,抬眸看他时那股子威仪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与那吴立恳也不睦已久,诸位不若也搜一搜安国府?”
“不敢不敢……小公爷说笑了。”领头大骇,将头一再压低。
“既已搜了,我话且放这儿,待证实掌院清白,你们今日作为,我自当禀明陛下!”
领头哪知道这苏绛与安国府的小公爷有如此交情,忙不迭跪下:“这这这……大理寺也是受吴相嘱托……”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理寺吃的是圣上的俸禄,还是他吴氏的俸禄?”疏朝云一双如画勾勒的眉眼皆是不悦:“你自己看着办吧。”
“下官……下官这便带人退下!”
领头瞄了一眼少年,见他面上端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表示,便忖度着起身,赔罪地似的拱了拱手,就连忙招呼众人打道回府。
“头儿,咱们奉的吴相的令,为什么要怕他一个毛头小子?”回去的路上,挨了踹的下属忍不住问道。
领头横了他一眼:“你知道他是谁吗?”
“——安小公爷,安国府的。”
“你知道他舅舅是谁吗?”
“……”下属茫然地摇了摇头。
“宸王是他亲娘舅,圣上待他若亲子!”领头面上挂着苦笑:“素闻安小公爷性子和顺,今日一反常态,显然是动怒了。”
“他这一不高兴别说我们,你猜,陛下会不会为他换了大理寺卿?”领头压低声音,附在他耳畔说道。
下属瞪大眼睛,与他对视:“圣上这哪是把他当亲儿子……”这是当祖宗吧!
——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为自己方才提刀的行为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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