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染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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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疏朝云重又摇了摇头,毫无逻辑道:“先生会生气的。”
薛易乐不知所云,“哈?什么先生?”
苏绛眼看他烧糊涂了,趁着午间没人,快步上前把人扛走。疏朝云瘫软着身子还在挣扎:“我不走,放我下来。”
薛易乐跟在后面不知所措,苏绛猛地收脚,沉声:“去请个大夫来,别惊动其他人。”
薛易乐与他相识两三年,从来见他要么淡定自若,要么风流潇洒,哪里当面见识过他愠怒的模样,闻言匆匆赶去。薛侍讲万万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苏绛那厮就胆大包天地在疏大公子臀上落了一巴掌!
疏朝云伏在他肩上,乍然吃痛,后知后觉地喊了声:“阿绛……”当即乖乖地不再动弹。
苏绛快步走去后院厢房——那是临时休息的地方,好歹有张床。他粗鲁地踹开门,不由分说便把人摁在床上,严严实实地盖上了被子,“老实点!”
“阿绛……”安静了些许,这人不记打也不记凶,“渴……”
苏绛好生刻薄:“渴死你算了!”
然后,疏朝云迷迷糊糊地被喂了一杯水。
薛易乐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领了个提着药箱的老头过来。
“哎呦,怎么烧成这样?”老大夫问:“是吹了一夜风还是掉河里了?”
苏绛扶额:“您就说怎么治吧?”
老大夫行医数十年,对这些小病小痛经验丰富,当即麻溜地开了药方,“先捂着,最好捂出汗。等会儿按照方子给他熬药。”
薛易乐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了这么个上司,这一个中午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的,连饭都顾得上吃。“不是我说,你跟小探花郎到底什么情况?”
“没情况。”
“我刚就想问了,”薛易乐心里打着鼓:“他脸上的伤跟你没关系吧?
“没关系。”苏绛毫无风度地把人赶了出去,将药递给疏朝云,“起来喝药。”
疏朝云坐起身,想接过碗,却不慎触到他修长的手指。苏绛脸色微变,把碗抵至他唇边,一脸不耐烦:“就这么喝!”
这一凶,疏朝云手忙脚乱,将就着喝了一大口,被苦得呛了一下,他担心苏绛生气,逼着自己咽了下去,结果捂着嘴,咳得嗓子都疼了。
疏朝云见他伸手过来,哑声道:“会喝的,你别生气。”因为呛着的缘故,少年眼尾微红,纤长的睫毛上沾了零星几点泪珠。
苏绛本想给他顺气的手顿了一下,默默收回,“慢点。”
看着极度嗜甜的安小公爷忍着苦饮下了一大碗药,苏大学士叹了口气,暗骂:“苏子焉,你真不是个东西!”
疏朝云拭了拭嘴角药渍,掀开被子欲下床,“我去修撰,不耽误进度。”
“你是新科探花郎,陛下亲自任命的翰林修撰。”苏绛轻嗤:“我赶不了你。”
床上少年微怔,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苏绛出去一趟回来时,他已经睡熟。掌院大学士做贼似的偷偷查看他的下巴,只见那处骇人的伤口已经微微结痂,这才松了口气。
“阿绛……”疏朝云睡得并不安稳,口中含混地说着什么。
苏绛以为他又被魇着了。不想,安小公爷一双秀气的眉头微蹙着,喃喃道:“等我……”
饶是苏绛这等没心没肺之人也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犹记当年他初出茅庐,一举中榜,考入翰林院,成了大凉开朝以来最年轻的进士。六殿下和他都不学了,太傅身边就只剩疏朝云了,苏绛彼时不知天高地厚,不忍好友伤心,又自认前途似锦,便保证道:“待你学成归来,自当翰林相候。”
世事无常,到头来,他等了个屁!
可疏朝云铭记至今,还是义无反顾地踏进来了。
苏绛有时不是很懂这位曾经的同窗——明明自身德才兼备,又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要什么样的朋友寻不到,何苦抓住他这个膏粱纨绔不放?
疏朝云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头顶素色的床幔,他头有些痛,身上也愈发潮热。
疏朝云轻蹙了下眉,偏过头,睡眼朦胧之际,隐约看到那人坐在床边案前,撑着额头打盹。疏朝云迟疑了几秒,呆滞地把手腕移至唇齿间,直到痛感袭来,眼中才忍不住漾出笑意。
他屏住呼吸,微微撑起身。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苏绛那一双微合的凤眼,这双眼睛天生含情,仿佛它的主人活该是个风流不羁的浪荡子。
苏绛似乎察觉到床上的动静,放下了手臂——凌厉的眉峰和高挺鼻梁上的那颗痣顿时一览无余,冲淡了眼神的暧昧,风流之余英气逼人,或者说,像个翻脸不认人的薄情郎。
“薄情郎”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问:“还难受吗?”
疏朝云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下了床。苏绛捏了捏鼻梁,下意识嘱咐:“快到下衙的时间了,等会直接回家吧。最近几日春寒料梢,多穿点少吹风——”
他话音截然而止,补充道:“毕竟是我把你弄发烧的。”苏大学士自己心思不单纯,说完这句话便感觉有点古怪,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薛易乐担心这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一路陪同,把他送上安国府的马车才算放心。
“好好养着,”薛易乐笑着安慰他:“别听那厮放屁。翰林院最是要求细致考究,赶什么进度啊。”
“不过就是欺负你新人不懂事。”
薛易乐本来以为这个贵公子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几天处下来也算看清了——这就是个脾气好性子软、未经世事的少年。算起来人家才十七,与苏绛同岁入的翰林,况且那厮当年也不过是个庶吉士。
“今日多谢薛侍讲,”疏朝云虽然在苏绛那儿撞南墙撞了一头包,但还是冲他彬彬有礼道:“改日定设席款待。”
薛易乐只当他客气,笑呵呵道:“好嘞。”
疏朝云并不太想回家,可清和不在,没了小孩叽叽喳喳,身边太过安静,他便有些兴致缺缺。最终还是走进了家宅。
一如多年前,坠马事件后的某一天,他茫然自问:苏绛和我现在究竟算怎么回事?
“大哥哥!”花园里一个娇憨可人的少女冲他招手,一下把疏朝云的神拉了回来。
“琉华,你下学了啊。”疏朝云走近几步,疑惑:“琼华呢?”
说罢,假山后面另一个少女捏着红梅走了出来,看见他,远远行了个万福礼。
两个女孩容貌相同,就连衣裳首饰也如出一辙,远远相望,竟像是在照镜子。
疏琉华问:“哥哥方才离这么远,这么认出我的?”
“这么活泼的小姑娘,一看就是我三妹妹。”疏朝云浅笑:“四妹这么腼腆,一定不会喊着打招呼的。”
琉华琼华乃是一对双胞胎,是妾柳氏所出,不过二七年华;另外还有两个弟弟,其一疏渊,是妾徐氏所出,只比他小一岁,却是个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这三个庶子女本该是养在主母膝下,可永乐郡主幼年丧母,将心比心,不忍拆散人家母子。再者嫡子尚幼,担心无暇顾及,便暂且做罢了——后来郡主病故,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最小的幼弟则是主母走后、国公再纳的王氏所育,年仅七岁,名叫疏渐。
琼华一向心细,关心道:“哥哥脸色不是很好,生病了吗?”
“没事,好的差不多了。”疏朝云心中一暖,对她笑了笑。
琉华拉着他手臂撒娇:“哥哥最近常回家,以后也别走,好不好?”
他以前在宫里读书,经常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小姑娘年纪小,不明白他为何不归家,也不知道兄长如今“中探花,入翰林”这样了不得的事。
疏朝云点点头:“好,哥哥不走了。”他与两个妹妹小叙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璧沉居是以前主母的居所。
安国府主母陆婉乃是郡主,自小养在太后膝下,其父靖王生前更是德高望重,在民间颇具威望。作为宸王幺妹和太后养女,陆婉出阁前在宫中千娇万宠,下嫁后也是养尊处优。因而璧沉居位处安国府中心,临着大片池塘,假山流水,占尽地利。
陆婉因兄长之死,悲痛故去时,疏朝云方才七岁,午夜梦回,哭着惊醒,嬷嬷们怎么哄都哄不住。直到有次哭到吐,传到了太后耳中,老祖宗心疼他,把他接进宫亲自照顾了大半年。后来终于回府了,安国公担心他触景生情,想让他换个院子,可疏朝云总能又偷偷跑回去,国公便只好作罢。
眼下庭院冷落,只有腊梅开得极盛,芬芳馥郁,寒香四溢。云秀姑姑稍稍折了两枝让丫鬟插花瓶里。
云秀姑姑知他惜花,连忙道:“没多折,你不是喜欢这腊梅香嘛,放你屋里。”
疏朝云之前因备考挑灯夜读,一直睡眠不佳,又不喜安眠香,云秀姑姑便想寻他法一试。
疏大公子失笑:“我有那么小气?”
“今天林太傅派人来府上,说后日旬沐,请你和其他学生去府上参加诗宴。”云秀姑姑说:“对了,听沈娘子说,六殿下也回京了。”
疏朝云听到后一句,无意识地攥了下手指,“是么?”
“你沈姨说,六殿下刚从西域回来,许多事情都要交接,一时半刻闲不下来。”
“只怕林太傅的宴都没时间赴。”
疏朝云将失落尽收眼底,颔首:“知道了。”
“你最近又是受伤又是生病的,”云秀姑姑伸手轻拍了一下他额头,把他的神唤了回来,“真该找个人好好照顾你了。”
“我不一直都是你照顾的嘛。”疏朝云笑了笑。
云秀姑姑摇了摇头:“那怎么能一样?”
“有何不同?”
“我跟你沈姨寻思想给你找个……”云秀姑姑二十多岁尚未婚嫁,话到嘴边竟有些不好意思,在这不上不下的关口,她突然福至心灵:“找个贴身丫鬟!”
疏朝云心说我有手有脚,既非闺阁小姐,要什么贴身丫鬟,但他又不愿拂了她们的好意,便无奈地笑了笑:“都听姑姑的。”
谁知,这一应就把自己结结实实地坑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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