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心院荞麦花与冥府之门

“李紫龙，向叛军投降”
  这一消息让皇帝大为震动……。
  据鹿岛和卡特琳娜所说，皇帝在听到这一消息的第二天公务中，尽量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但皇帝的动摇却动摇了朝廷，朝廷中的朝臣们对皇帝的动摇感到愤怒，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朝廷一动摇，世间也会随之动摇。这就是现在的格兰达。
  格兰达有一个以皇帝为首的朝廷行政机构，原本是象征皇帝制，但历代皇帝们巧妙地运用“任命权”、“认证权”、“承认权”和“否决权”，最终在现在的格兰达皇帝时代，获得了“宣战布告的告示”这一职责。
  也就是说，战争一旦决定，皇帝就会在岐阳台向国民宣布“战争开始了”。这种权利被扩大解释，其作用是可以决定宣战布告，在星际战争中也是如此。
  当然，就算皇帝宣布宣战，如果军队不行动，也不会发生战争。被宣布的一方也只会感到困惑，战争最终不会发生。
  但格兰达皇帝拥有任命星系军  6  个舰队中第一舰队司令官的权利，对其余  5  人则拥有认证的职责。而格兰达军的最高统帅——大将军格兰杰内拉的任命权则在皇帝手中。
  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出征。
  6  个舰队就会同时疾驰而出。
  那是大约  2  年前的事了。现在情况不同了……。
  ◇◇◇◇◇
  地点是外庭的集光殿，皇帝的政务室——。
  “可是——”
  脸色发青、满头大汗的是身着萌黄色东亚风格朝服的初老男子。这就是鹿岛和卡特琳娜提到的桑国洋。
  初老的桑国洋身材瘦长，面容端正，但白发较多的头上似乎有很多烦恼。
  用鹿岛看到桑国洋时的感想来说，
  “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但我在毕业典礼上看到他时，他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很疲惫。他只关心皇帝。”
  这就是一个这样的男人。
  这样的桑国洋，
  “军队已经被改编并解体，新编成的舰队将在最高军事司令部科乔雷的指挥下，而不是格兰达的管理下。我们没有动员的权限。”
  他这样说着，向皇帝伏地行礼。
  而皇帝坐在华丽的椅子上，头发乌黑，胡须浓密。
  用鹿岛在毕业典礼上的话来说，
  “他就像一个吸干了桑国洋活力的活力四射的人。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身上散发的气息非常可怕。在朝集期间，皇帝一出现，他的存在感和威压感就无与伦比。不过，他那乌黑浓密的大胡子后面的脸，确实很有魅力。”
  这就是他的外貌。
  皇帝对桑国洋的话做出回应，
  “被贤人委员会摆了一道。他们以军队整合改编为借口，偷偷地将皇帝和军权分离。现在朕不仅没有新编成舰队司令官的任命权，甚至连认证的职责都没有了。国洋，你说怎么办。就算要去接李紫龙，也没有军队可用啊。”
  说完，皇帝将手中的文件扔了出去。
  桑国洋心想，——我也无能为力啊。
  至少，他想。
  “朝廷可以劝叛军投降……，啊，对了，我们可以在岐阳台向李紫龙将军呼吁投降，怎么样？”
  皇帝不高兴地扭过头，
  “朕那么看重他，他竟然——李紫龙这个家伙！”
  怒吼道。
  “那么，李紫龙是否真的向叛军投降了呢？”
  “据情报部的军官说，叛军内部的文件已经改成了总司令李紫龙……”
  皇帝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与今天早上武官侍从春日传来的情报完全相同。
  ——到底该怎么办？
  皇帝暗自思考。
  如果就这样放任事态发展，皇帝在忠臣事件中就会给世人留下无能为力的印象。
  ——放任事件发展，会决定性地给朝廷的权力带来衰落的印象。
  皇帝在想到这一点的瞬间，
  “召集朝议！”
  他宣布道。
  “议题是——”
  桑国洋脸色发青地问道。皇帝召集朝议的决定是桑国洋没有想到的。
  “已经决定了。审议李紫龙！”
  “陛下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臣不胜钦佩，但以臣之愚见，现在审议李紫龙，情报太少，只能是空想加空想，长篇大论也不会有结果。”
  桑国洋的正论让皇帝很生气。
  “把皇后叫来！她是前武官侍从安心院的女儿吧。”
  “什么？把李紫龙的妻子叫来，这是要做什么？”
  “审问她！看看李紫龙有没有叛变的迹象。他的妻子也有可能参与了背叛。如果妻子说丈夫是清白的，我们就可以在岐阳台宣布李紫龙在与叛军的谈判中被拘留，以平息世间的动荡。”
  皇帝向惊讶得说不出话的桑国洋重复着自己的决定。
  “朕来裁决，李紫龙的问题由朝廷来决定！这样世人就不会认为朝廷的权力在衰落了！”
  ◇◇◇◇◇
  审议当天——。
  那天早上，精心打扮后的安心院荞麦花在玄关处抱着儿子。荞麦花怀中的儿子还很小，脸颊胖乎乎的。

  “哦，你真的和小时候的紫龙一模一样。紫龙的脸颊也是红扑扑的，像个馒头。”
  荞麦花说着，捏了捏儿子的脸颊。
  儿子嫌弃地转过头。虽然被妈妈抱着很开心，但每次妈妈这样捏他的脸颊，他都觉得很不舒服。妈妈荞麦花似乎是想用指腹按压，但在儿子看来，长长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肉里，很疼。
  “眼睛和漂亮的妈妈一模一样。好了，妈妈要走了哦。”
  荞麦花把儿子放在床上，儿子恋恋不舍地抬头看着妈妈。
  “怎么哭了。你爸爸也是个爱哭鬼，但我从来没有温柔地对待过他。别撒娇了。”
  荞麦花说着，双手捧起儿子的脸，额头抵着额头，
  “这样紫龙就会不哭了。你也不要让奶奶哭哦。这是我们的约定。”
  即便如此，儿子还是一直盯着她看，荞麦花不禁想，
  “好吧，今天应该能早点回来，到时候再慢慢陪你。你想要什么绘本，自己选一本吧。”
  听到这话，儿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今天，荞麦花接到朝廷的传唤，要在朝议上接受审问。朝议的话，应该会在上午，最迟  15  点左右结束。
  荞麦花确认了儿子明亮的脸庞，起身打开门，
  “爸爸——！”
  儿子问道。
  荞麦花回头一看，只见儿子眼神锐利，嘴角紧闭。据说昨晚，儿子被邻居的坏孩子骂作逆臣之子，哭着回来了。
  荞麦花很清楚儿子现在想问她什么。
  紫龙和自己的儿子，都因为言语而结巴。如果再发出声音，会变成什么样呢。他们强忍着泪水的样子。
  现在，儿子和妈妈约定过不会哭。他不能在这里让上班的妈妈为难。这就是年幼的孩子拼命忍耐的感情。
  荞麦花对这样惹人厌的儿子说，
  “你是无与伦比的忠臣啊。”
  说完，她笑了笑，儿子也破涕为笑。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但荞麦花并不觉得这是坏事。回来再好好抱抱他就行了。现在，比起擦掉眼泪，这样做他会更开心。
  荞麦花走出家门，一只没有项圈的瘦狗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荞麦花惊讶地看着它。在这个时代，野狗是很少见的。
  这只狗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而且，狗的脖子上没有项圈的痕迹。荞麦花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坐上了朝廷派来的迎接她的车。
  车开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司机出了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进行着各种操作。但车就是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荞麦花问司机。
  “呃，车动不了了。今天出门前我已经做了充分的检查……”
  司机的脸色变得苍白，脸上满是汗水。
  “算了，这种事也时有发生。如果是在宇宙中，我早就死了。”
  “非常抱歉。如果朝议迟到了，我该如何向您道歉……”
  “走，打车去外庭的集光殿。”
  “呃，这可不行。按照规定，我必须要把您安全送到。而且还有一些规矩……”
  荞麦花叹了口气。如果她现在擅自离开，去集光殿的话，这个司机肯定会被写检讨书，甚至可能会被减薪。
  荞麦花决定等待。她也不是特别着急。司机担心会迟到，但对荞麦花来说，这只是一个无聊的传唤。
  ——战场上迟到会死人，但朝议迟到谁会死呢。
  对荞麦花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
  司机试了各种方法，但车还是发动不了。司机无奈，只好用手机联系，要求派一辆替代车。但似乎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很长时间。
  荞麦花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只见三只红眼睛的黑鸟在啄一只猫的尸体。
  ——这鸟真少见。而且猫的尸体也很奇怪。
  荞麦花想起早上出门时，也看到了那只瘦骨嶙峋的野狗。野狗本身并不罕见，但有尸体的话，交通局的工作人员或附近派出所的警察会很快清理掉。被鸟啄食的情况很少见。
  荞麦花正想着，司机喊道，
  “那个……”
  看来是派车的交涉终于谈妥了。
  “真不好意思。让您走路，打车去集光殿门口，有人会在那里等您。”
  “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是没车？”
  “是的。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真不好意思。”
  司机又一次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机器坏了就是坏了。还好不是在宇宙中。”
  荞麦花下车，带着司机一起走。
  这是一幅多么奇怪的景象啊。一个穿着军装的礼兵，和一个穿着公用汽车司机制服的中年男子。这样的两个人在国道上并肩而立，司机拼命地打车，但动作却很笨拙。
  ——真是没用。
  荞麦花看不下去了，
  “好了。”
  说着，她自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看到上车的两人，投来了奇怪的目光。女性还好，另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司机，更像是同行。
  荞麦花上车后，马上告诉出租车司机目的地，

  “去外庭的集光殿入口。”
  出租车很快就出发了。
  道路畅通无阻，和刚才的麻烦相比，简直像是在说谎。
  ——这样的话，不到  20  分钟就能到了。应该还来得及。
  荞麦花一边想着，一边开玩笑地说，
  “如果这辆出租车也能停下来，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司机则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荞麦花说，
  “开玩笑的。”
  叹了口气。
  出租车顺利地到达了外庭集光殿的入口。
  “那么，从这里开始就比较远了。”
  荞麦花下车后，说着便向前走去，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司机。
  从这里到集光殿要走很长一段路。就算走得再慢，10  分钟也能走到。但荞麦花走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回事？走了这么久，还是没看到命府门。
  “命府门”是集光殿的正门。进入外庭的场地后，应该很快就能看到这座宏伟巨大的大门。
  只是从集光殿到大门的距离很远。这是一扇超乎寻常大小的门，让人的远近感错乱。明明看到门了，以为马上就到了，结果却要走很久。
  荞麦花正想着，集光殿的大门出现在了眼前。荞麦花又一次感到不对劲。这扇门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小了很多。而且还是晴天，但门却像被泼了墨汁一样黑。
  ——算了，毕竟也不是经常来的地方。可能是很久没来，印象变了吧。
  荞麦花并没有太在意，走了进去。
  带着司机的荞麦花走到集光殿门前。但是，奇怪的是。
  ——门是关着的。
  荞麦花惊讶地抬头看着门。朝议的时候，这扇门会从早上很早就打开，而且早上  5  点就会有  6  个卫士站岗。
  站在门前的荞麦花听到司机的声音，
  “那个，您不进去吗？”
  她转过身，
  “你说什么呢。门没开，我怎么进去。这也太不周到了。”
  说着，司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司机看了看门和荞麦花，
  “呃，门是开着的……”
  他小心翼翼地说。
  荞麦花惊讶地回头看——。
  ——门是开着的。
  荞麦花的表情因惊讶而僵硬。
  这太奇怪了。刚才肯定是关着的……。而且这扇门很大。我转身的时候，应该会感觉到门打开的动静。就算是一瞬间睁开眼睛，门也不可能完全打开。也就是说，还是一开始就开着的？不，刚才肯定是关着的。……奇怪。
  当荞麦花看着打开的门时，一个可怕的漩涡映入了她的眼帘。
  ——这是什么漩涡！？
  荞麦花吓了一跳，但眨眼间漩涡就消失了。
  司机担心地看着荞麦花。门明明是开着的，却看不见，这很不正常。不过，从司机的角度来看，眼前这个女人异常的原因很容易推测。
  ——她可能是因为紧张昨晚没睡好。
  司机心里想。
  “不，不是那样的。门是开着的。确实是关着的……真奇怪。”
  荞麦花掩饰道，
  “不，一开始就是开着的。”
  司机困惑地回答。
  即便如此——司机想。
  这位女士，从进入外庭开始，走得就特别慢。如果快走的话，从外庭入口到集光殿用不了  8  分钟，但她却走了  20  多分钟。
  司机也不能催促她快走。为了不超过荞麦花，司机只能在荞麦花前进时等待，保持一定距离后再前进。
  “带路辛苦了。到这里就可以了。”
  荞麦花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集光殿。
  “不，里面还有特别的手续，我要和您一起去。”
  荞麦花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让司机带路，走进了集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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