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生死相随

江袭月还没有说话，就看小皇子突然缓缓的朝着柳姑娘坟墓的方向走去，突然，一直跟他站在一起的那些女子‘噗通’一声就齐齐的跪在了地上。

        江袭月蹙眉，看见那红衣女子脸色苍白道，“爷，你带上我们吧！”

        “是呀，爷，你带上我们吧！我们愿意伺候你和柳姑娘。”其中几个女子也颤着声道。

        江袭月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就看见小皇子缓缓回头，如少年般俊美的面孔和那满头的白发，莫名的让人看了心酸。

        只见他薄唇轻启，声音却是江袭月在这里多日，从未听过的决裂，他道，“你们应当知道，我从未喜欢过你们！大天朝的皇帝和皇后不是乱杀无辜的人，你们留在这里，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那几个女子脸色均是一变，声音略略有些颤抖道，“爷，你就带我们走吧！没有了爷，我们留在这世间又有何用？”

        小皇子的手紧紧的握着，声音却异常的坚决，他道，“难道你们没有听我说吗？我从未喜欢过你们，我只是可怜你们，所以才将你们留在我身边。如今我走了，你们也可以从新生活了。”

        “爷何苦要这样伤人的心，爷明明知道，我们喜欢爷，即使爷不喜欢我们，我们也愿意一辈子跟着爷，哪怕是在黄泉路上和爷做个伴，我们也愿意，爷，求求你了，带我们走吧！我们发誓，一定不会碍着你和柳姑娘的事情的。”

        小皇子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一个的看着他的这几房妾室，眼里是她们穿着单薄的衣服载歌载舞的模样。

        这几房妾室皆是舞姬出身，几年前，黎国还是一片繁华鼎盛的时候，他在街上看见了她们，那时已经是隆冬，漫天的飞雪飘着，可这几个人女子却被人逼着在街上载歌载舞，取悦路人。

        他一时心软，就买下了她们，并把她们留在了府中，为了帮她们摆脱舞姬的身份，他每晚都挨着去她们屋中留宿，对外只说她们是他的侍妾，可其实，他们之间自始至终就什么都没有。

        后来这些女子就一直跟在他身边，陪他玩乐，为他解忧，还会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为他载歌载舞。

        一直到他遇见了柳夭夭，她们依然一直跟在他身边，也从未为难过柳夭夭，或许在她们心中，她们只是一直都是下人吧！一群被好心人相救的苦命之人。

        可无论如何，他如今去的地方都是她们不能去的……

        “爷，求求你了，带我们走吧！只要能和爷在一起，无论去什么地方我们都愿意，哪怕是黄泉路！”

        小皇子脸色一变，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那些女子道，“荒唐，我去和柳姑娘相见，岂能带着你们，万一惹怒了柳姑娘，你们担待得起吗？”

        几个女子皆被小皇子这疾言厉色吓得半晌也不敢说话，小皇子将她们买回来多年，从不曾这样和她们说过话，即使柳姑娘去世，黎国灭亡，他也不曾向她们发过脾气。

        只有那位红衣女子缓缓的站起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小皇子，声音比以往的妩媚更多了一些清冷，她道，“爷不必如此，我知道爷是想让我们活着，可爷从来想过，我们如今也像爷一样，宁愿陪着爷共下黄泉，也不愿意独活，爷若是真的疼惜我们，就成全了我们，以免我们在这世间煎熬。”

        小皇子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江袭月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冷冽之气，只见他缓缓回头道，“你们这是何苦，你们都还年轻，还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过一些安生的日子，又何苦……”

        “爷，我听说黄泉苦寒，爷就让我们陪着爷吧！若是爷累了乏了，我们还可以给爷跳舞解闷。”其中一个侍妾含着泪道。

        她们皆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被卖入地下歌舞坊学习舞蹈取悦那些达官贵人，歌舞坊的坊主为了节省粮食，经常一天只给她们一顿饭吃，还不让吃饱。

        她们此生最幸福的时光就是被小皇子买回家的那些日子，不但衣食无忧，还因为小皇子侍妾的身份，在府中得到了跟那些小丫鬟截然不同的待遇。

        这对于她们来说，便是天大的恩赐，所以无论小皇子变成什么样子，她们都愿意跟着他，他饿时为他做饭，累时给他解乏，或许他们一辈子只能是这样的关系，可没关系，即使这样，她们也愿意，也愿意跟着他上天入地，生死相随！

        小皇子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女子，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却带着浓浓的悲伤，他道，“你们都起来吧！你们的心意我懂，可这次我着实不能带着你们……”

        “爷……”

        “你们都别说了，我心意已决，若是你们还知道我是你们的爷，就听我的话，出去后买些薄地，好好的活着。”

        江袭月看着面前这一幕，一双眼睛落在宫晟轩的脸上，她知道这位小皇子不能留，可不知为什么，却终究有些不忍，或许是为了他的少年白发，也或许是为了他的一片深情。

        “皇上，能不能……”江袭月说到这，犹豫了一下继续道，“能不能留他一命！”

        宫晟轩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女子，正准备开口，突然看见那个小皇子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是黎国的罪人，即使姑娘容我活在这个世上，黎国的百姓也不容我活在这个世上，我苟活多年，只是为了能偿还我的罪孽。如今我已经无能为力，所以是时候离开了。”小皇子说完就继续朝着那位柳姑娘的坟墓旁走去。

        红衣女子一看，忙道，“爷，可否让我们再给你跳一支舞？”

        小皇子怔了怔，还没有开口，就看见那些女子们突然脱掉外面的衣服，露出了里面单薄的舞衣。

        外面兵器碰撞的声音已经停止，黎国的那些侍卫皆已经伏法，只剩下大天朝的士兵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带着寒意的地宫里，这些貌美的女子们身着单薄的衣服，为他们的恩人跳舞。

        两旁竟然还有丝竹歌乐的声音，那些女子们翩然起舞，脸上是最魅惑人心的笑意，她们垫脚，弯腰，旋转，展袖，一张张漂亮的脸上竟然是无比灿烂的笑意。

        江袭月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今即使她和宫晟轩愿意给这位小皇子一条生路，恐怕他也不愿独活了。

        一曲毕，小皇子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道，“你们切记我的嘱咐，若是我死了，你们便买些薄田安稳过日，切勿做了傻事，枉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那些女子齐齐向着小皇子行跪礼，“爷……”

        小皇子挥了挥手，阻止她们再说下去，只见他缓缓的向着江袭月和宫晟轩行了一个礼道，“还望姑娘看在她们并未为难过姑娘的份上，放她们一条生路。”

        江袭月看了宫晟轩一眼，看见他不反对，这才道，“好！”

        “谢姑娘了。”小皇子说完就朝着柳姑娘的坟墓走去，只见他大步走到柳姑娘的墓堆前，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道，“夭夭，我来了。”

        江袭月的心一揪，就看见小皇子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然后狠狠的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

        “爷……”悲伤欲绝的声音传来。

        江袭月怔怔的站在那里，仿佛能看见有个女子在桃花飞舞中朝着小皇子走过来，她穿着雪白的长裙，纤腰不足盈盈一握，娇俏的脸上有着绝代风情，只是如樱桃般的小嘴轻轻的撅着，带着一些乖僻。

        江袭月揉了揉眼睛道，“皇上，你看见有个女子从坟墓里出来了吗？”

        宫晟轩疑惑的看着江袭月，最终还是牵了她的手道，“咱们走吧！”

        “姑娘，我们想在这里守着爷和柳姑娘，求姑娘成全。”那个红衣女子突然上前一步，跪在江袭月面前道。

        江袭月犹豫的看着宫晟轩道，“皇上……”

        “既然她们想留在这里，那就让她们留在这里吧！”反正她们也只是几个弱女子，即使她们想，也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

        那红衣女子一听，忙高兴道，“谢姑娘！”

        江袭月没有说话，转身陪着宫晟轩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大约走了半刻钟时间，眼前便传来一片光亮。

        江袭月眯了眯眼睛，犹豫道，“皇上，你怎么知道出口在这？”

        她记得这可是宫晟轩第一次走这条路？

        宫晟轩还没有说话，就听见青岚很是不忿的说道，“袭月为何老以为是他找见这出口的，为什么不以为是我？”

        江袭月不可思议的看了青岚一眼，重新发问道，“不知青岚公子是如何找见这出口的？”

        青岚一听，这才高兴道，“袭月你还记得让那位小皇子找人把我劫来吗？”

        江袭月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个劫字用的不太好。

        “哦！然后呢？”

        “然后我就沿途做了极好，但凡是我到了的地方，咱们的人都可以找到？”

        江袭月疑惑的看着他道，“你做了什么记号？”

        以小皇子的聪明，他若是真的做了记号，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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