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想睡大觉

00

        “一成不变的每日，简单重复的工作，枯燥无味的人生，

        “我好像很久没有做梦了。”

        “很久是指？”

        “从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开始，就再没有过了……”

        “哈哈，虽然这么说不太专业，但或许人生就是大梦一场吧。”

        “抱歉，我不太认同。”

        01

        刺耳的闹铃伴随嗡鸣的震动声响起。

        猛一翻身将闹钟按掉，黑发少女睁开眼，发现眼前的天花板有些陌生。

        下意识地伸手拿眼镜，在熟悉的位置摸到后，她松了口气。

        啊，陌生的天花板！——戴上眼镜后，她确认自己不在熟悉的地方。

        没有崩溃惊讶地尖叫、慌乱无措地在陌生的地方到处翻找，多年的科学素养让她很快冷静下来。

        用大拇指指甲按压食指指腹，她感到轻微的刺痛，证明神经末梢反应正常。

        首先，她确信自己昨天睡在寝室的架床上；其次，她睡眠很浅，只要被移动必定会醒来，且并没有在睡前服用药物的记忆，也没有被使用催眠类药物的后遗症；

        最后，她没有在做梦。

        轻缓而又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她坐在床上想了想，说，“请进。”

        希望看到的不会是精神科的医生。

        “哎呀哎呀，蛇贺小姐！”开门进来的是一位身着浅蓝色工装的中年女性，圆胖松弛的脸上笑容和善，

        “你醒了啊？昨天秋山教授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如果不是她出示了你的病历，我都打算报警了呢！”

        意识到她在说日语的“蛇贺小姐”一怔，来不及回应就听她炮语连珠地继续说道，

        “你这孩子，就是学习太刻苦了！刚刚一敲门，你就在练习中文！这句连我都听会了呢！‘请进’，哈哈哈！”

        “我没有在练习中文。”她试探性地继续用中文回应，同时仔细观察这位中年女性——胸前的铭牌表明，她姓田中，是宿舍的一名宿管。

        “真是的！”中年女性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阿姨可听不懂那么多呀！确认你没事我就放心啦，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要去拖地了，哎呀下雨天真是太麻烦了……”

        “谢谢你，田中姐姐！”床上的少女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用日语应道。

        “哎呀，都跟你说好几次了，我的年纪都可以给你当妈妈啦……”走远的女性声音渐渐消失。

        等女人离开后，她快步走到镜子前照了照。

        镜子里的人跟她印象中的毫无差别，除了眼睛的颜色变成了金色。转动眼珠，并没有出现滑片现象或有异物感，证明不是彩色隐形眼镜。

        接着她拿起桌子上的翻盖手机，拨打电话+8618933。

        是空号。

        又打了几个，无一例外是空号。

        抽屉里发现的证件表明，这个叫做蛇贺启丽的京都大学一年级修士，除了名字和家庭住址跟她不一样之外，从专业、出生日期到身高体重肺活量都别无二致。

        对，就连摆放证件的方式、书写习惯、字迹，都跟她一模一样。

        她甚至怀疑自己曾经的20年人生是一场梦。

        但那不可能是梦。

        因为火锅真的很好吃，

        她想回家。

        02

        她原是z大生物信息学专业直博生，准备通过中日联合培养计划到京都大学进修，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但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日本。

        照镜子的那一刻，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线上，

        但随后在“紧急待办事项”分区找到的一沓申请函和接收函，稍稍让她的心神镇定了一些。

        因为在这几份为期一学年的实习接收函上，接收单位分别写着“青春学园高中部”、“立海大附属中学高中部”、“冰帝学院高中部”。

        在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青少年娱乐里，看网球王子是不可缺少的一件，而高中部则是原作未曾详细提及的部分，这证明她并不在原作世界中。

        是穿越的话就放心了……

        ……个鬼啊！

        这要怎么回去啊？！

        习惯性地将手放进口袋，摸到一个熟悉的纸盒，捏了捏，她没有将纸盒拿出来。

        也考虑过睡一觉起来会不会回到原位的可能性，可刚刚一拿出手机就看到蛇贺的导师秋山教授发消息叫她过去一趟。

        说起来，在她穿越之前想要申请的导师，也姓秋山……会是巧合吗？

        思忖片刻，她决定立刻去见秋山。一是因为想看看这里的秋山是不是原世界的那个，二是没人能比同为研究生的她，更清楚导师的威力。

        小到每个月发多少工资、课堂成绩，大到能不能发文章、能不能按时毕业、能不能毕业、能不能拿到学位证，一切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导师的手里。

        她可以挥霍自己的时间，但不能影响蛇贺。

        03

        “你在程序上来说，是鹤田老师的学生，到中学进行教学实践再正常不过了。”

        “按常理，你是不可能在三个高中同时任课的。但为了顶替鹤田老师的另两位学生，我们只能这样安排。”

        面前的人确实是跟原世界一模一样的秋山，但怪异的要求冲淡了她见到心仪导师的惊喜，

        “秋山老师，我的专业是生物信息学，而不是教育学。”

        “丽，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们的安排有些不满，但现在是鹤田老师评教授的重要关头，”头发花白，笑容慈祥的秋山教授说到，

        “从明天开始，一定要竭尽全力地参与到教学工作中去！”

        沉默片刻，她明白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干脆利落地扯出一个活泼的笑脸，中气十足地答道，

        “是！我会加油的，秋山老师！”

        “好孩子。”

        走出秋山的办公室，她掐了掐自己的指尖，又捏捏口袋里的纸盒，长叹口气。

        秋山因为招生名额不足而使用鹤田的名额招生，但鹤田后来失去其他名额，也想要秋山的学生。

        最后导致学生夹在两个导师之间左右为难、尴尬痛苦。

        她就是这个倒霉的学生。

        有些烦躁地回到寝室，粗暴扯开整齐的领结，随意解开几颗扣子后将白衬衫从头脱下丢在一边，她习惯性地将口袋里的纸盒甩到桌面上。

        浅蓝色的软皮纸盒开口散开，几根烟滚落在桌面上——是她最喜欢的薄荷味爆珠。

        用修长的食指中指捻起一根，她颓然地仰面倒在床上，将烟放在鼻尖嗅嗅。

        如果蛇贺真的是另一个她，那么一定事先做好了讲课的教案。她只需要再仔细修改、记忆一番，明天授课必定不会出问题。

        但她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焦躁不安。

        为“她们”的明天。

        好想回家。

        04

        傍晚的网球部活动室里，结束练习后正在用电脑录入数据的柳突然停下动作。

        “怎么了，柳！”最先察觉到的丸井拿着水瓶走到他身边。

        “啊……”柳将录入数据的界面最小化，点开另一个窗口，“我们下个学期的开支有667的可能性要增加一笔不小的数目。”

        丸井不解地眨眨眼。

        “补课费。”柳答。

        “诶——这话从柳的嘴里说出来，真是稀奇啊。”仁王凑上前。

        跟过来的柳生看了两眼屏幕，很快得出结论，“因为要换化学老师了。”

        屏幕上是一份简历，名字是蛇贺启丽。

        “但是（daga）漂亮（kirei）。”柳生一本正经。

        “喂喂，你怎么说这种话……”仁王哈哈大笑，脑后的辫子跟着一起摇晃。

        柳生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名字上方的平假名。

        “蛇贺（daga）启丽（kirei），噗——”他笑得倒在柳生身上，“怎么会是这样的读音啊？！”

        “但是（daga)，确实漂亮。”丸井在一旁笑着应和。

        黑白的简历扫描件上简陋的证件照也难掩她锋芒毕露的美貌。

        “也不见得是老师吧？”丸井将头凑到屏幕前，“这里写的是鹤田副教授的办公助理。”

        “京都大学教育学系的鹤田副教授近三年都没有到高中授课，通常是他的学生代为教学。”柳应道，“像高一时教我们生物的藤田，就是鹤田副教授带的修士。”

        “一般这些来实习的修士，不会教即将升学的学生。”柳生推了推眼镜，与柳对视一眼，

        “……鹤田副教授今年要评教授了？”

        柳点点头，“恐怕是的。”

        “但无论如何，让实习生——还是一年级的非教育学修士，来教高中三年级的学生，”柳生抱臂站在他身侧，言辞严厉，“这是对学生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原本要来的，是鹤田副教授的另一个学生。他的简历已经在学校内网显示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临时换成了蛇贺。”

        柳将界面翻回第一页，“蛇贺所完成的课题，第一负责人都是秋山教授。她是秋山教授的学生。”

        仁王凑上前仔细看了看，“piyo～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嘛。”

        冰帝学生会长室内，迹部批复完报表后，看了一眼振动的手机，“啧，忍足。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

        “什么？”忍足从报表堆中抬头，推推眼镜。

        “跟迹部财团有农产品产业化合作的秋山教授，她的学生将作为鹤田副教授的学生，到冰帝实习。”迹部悠闲地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伸手取出桌上传真机里的简历，

        “而鹤田副教授，今年正好要评教授。这位实习老师的教学成果，将会成为他能否被评上的关键。”

        “呜哇，不止是医生，这种职称争斗真是到处都有啊。”忍足叹到，“原先定的那位鹤田副教授亲自带的学生呢？”

        “不知道。应该是被人动用某种手段换掉了。”迹部满不在乎地回答，“被鹤田的竞争对手神崎……或者他的老师——秋山。”

        他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微笑，“真可怜啊，这个即将上任的实习生……蛇贺启丽（dagakirei)。”

        “嗯？”忍足对他的称赞不明所以。

        迹部笑着把简历丢给他。

        “噗…”忍足也笑起来，摇摇头，“确实可怜啊……既没有教师待遇也没有工资，还要替鹤田副教授担责。”

        “要加油啊，这位漂、亮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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