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撞了我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鹤冰如是说。

　　鹤武听罢，马上走到鹤净枝身旁帮扶着，感激涕零地答道：“多谢灵主体恤之恩。”

　　鹤冰颔首微笑，深表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唤出剑去回了斗灵场内的坐席上。

　　鹤净枝与鹤武二人相视一笑，像是约好了似地齐声问：“荷花淀？”

　　另一边，月初寒还在斗灵场中观赛，且身旁坐着白胡子的鹤老，他手持鹤羽扇，正指着在场上比赛的其中一人，喋喋不休地论说着他们所露出的破绽，不时顺便教育月初寒几句，让她多提防某一招，毕竟这一场过后，剩下的十人还需继续抽签比赛。

　　不出意外，鹤净枝与那将领的出局引起了很大的风波，甚至有族民质疑比赛公平，提议重新比一次，可当事人都没有发声，何况在鹤霜的那场比赛中，灵主亲自出场宣布结果，大家也只得承认那两个胜出的名额。

　　鹤穹之子鹤武的那场比赛精彩绝伦，多数人都在期待着他能打败那灵士与小女子。

　　十场比赛均结束后，观赛席上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月初寒与鹤老也起了身，二人欲回北城家中，为两日后的比赛另做些许准备。

　　“今日我遇上了件怪事。”月初寒掸着衣裙边缘粘上的尘土，脸上满是担心之色。

　　她非常清晰地记着，鹤冰身上是件青绿如湖般的衣裳，单从气质上来说，他就与那赤袍男子不同。

　　即使坏冰块孤寂冷傲，可绝不会向她透出肃杀之气，他们之间不可能有那样尖锐的对立感，这是月初寒的直觉。

　　鹤老听她简述了一遍来龙去脉，立刻做了决断：“等灵族赛一结束，我们就马上离开。”

　　“什么？！”月初寒惊呼。

　　她若真的当了他的徒弟，又怎么能够离开鹤霖川？她这一走，又将是许多年？她可还能与他再见？

　　“你的身份在此已瞒不了多时了，你说的赤袍男子极大可能是某方的敌人。”鹤老垂头沉思了一会，把着扇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我必须同你寸步不离，你不可再独自先行，那人现在不敢动手，多半是有些忌惮灵主，怕闹出大动静去。”

　　“那我们在族中岂不是更安全？”月初寒惊喜地凑了上去，牵着鹤老的袖口撒着娇。

　　要她离开他，不知会是多么难舍痛苦之事，自己刚谅解他就将面临离别，只有月初寒自己明白，表面的从容微笑实际是那样僵硬。

　　鹤老挥了挥扇，望着空荡荡的斗灵场，心酸哀叹道：“你一直待在此族之中，灾祸许会牵扯到整个鹤灵族，他们是无辜的，不应因为你去送命。”

　　“您说的对。”月初寒一人先出了坐席区，走在了前面，耷拉着脑袋，眼眉低垂，不知该如何割舍那段还未开始就要结束的师徒之情。

　　“啊！”她的额头莫名其妙地被狠狠撞了一下，生疼得很，但心上的疼痛比这强了无数倍，族人轻喊一声后，头也不抬地就要继续往回走。

　　谁知，她还没回过神，自己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一种低哑的男声钻入了她的耳中。

　　“你撞了我。”

　　“那我是该向你道歉。”说罢，月初寒张开了双臂，也抱住了他，两行泪水沾湿了来人的衣襟，她抖着双肩，不住地凝噎着。

　　心中正念着他，他便来了。月初寒宁可鹤冰不要再出现。

　　“你怎么了？”鹤冰发现了她的异常。

　　月初寒哭着笑了出来：“我没事，高兴。”

　　鹤老步到了一旁，拱手恳请道：“灵主，我要携她回去了。”语毕，他拉起了月初寒的手，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我们，先走了。”她忽然笑了，像这春日里的一缕和风，动人心弦，摄人心神。

　　鹤冰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鹤霜，她不再是那孩子气的调皮模样，而是从未有过的成熟之态。

　　她的阳光笑容里，似乎总有某种说不出的难过隐藏着。

　　“下一场比赛，你也要赢。”鹤冰这次没有拦下她，而是要她安心准备。

　　虽说他对鹤老心存芥蒂，但将鹤霜交在其手中，自己也算是放心，终归鹤老曾豁出命去救过她。

　　倏而，一只小云雀儿飞到了鹤冰的肩头，叽叽喳喳地叫唤了两声，月初寒鼻子一酸，眼圈红红的，把那雀捧了回来，与他道了别。

　　“这小雀儿有个好听的名字。”月初寒在道上自言自语地说着，一滴泪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那赤褐色的短羽上。

　　鹤老劝说安慰了好多话，她都听不进去，可唯有一句话她真正记在了内心深处。

　　“有缘分的人终究还是会再聚的，一时的分别又算得了什么？”

　　荷花淀。

　　尚未复苏的枯荷野塘别有一般风味，几个扎着小辫子的男童在淀旁戏水玩乐，好不兴奋，与他们完全不同的是两个年轻男子，二者躺在岸边芦苇旁，直视着天空，每人嘴里都叼着枝芦花。

　　那蜷着腿的是鹤武，伸直放开腿的则是鹤净枝，他们的误会在这一刻终于消除了。

　　鹤武在来的路上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鹤净枝，包括让月初寒控情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去。

　　“控情吗？可那是猫灵族才有的能力。”鹤净枝并不知道月初寒的灵女身份。

　　没有鹤冰的允许，鹤武不能多说，只得胡诌道：“大概只是相似而已吧。”接着，又把话题岔到了一边，欢喜地问，“你那妹妹可还是小时候那般？”

　　鹤净枝很是无奈，没好气地推了鹤武一把，郁闷地道：“说话确实还是那样刻薄，不过你也知道，鹤菱她确是心地善良的女子。”

　　“你也该劝你妹妹改改脾气。”鹤武道。

　　“上次见了通灵神树后，鹤菱倒变了些，平常都不怎么爱说话了。”鹤净枝回想着这几日妹妹的举动，心中还是有些疑问。

　　在他的印象里，妹妹鹤菱把自己关在后院就再也没出去过，说是要修习高阶品的灵术，他人都不得接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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