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Part  157.

　　有人会问，既然赵一宁已经知道徐薇喜欢顾凯了，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顾凯徐薇喜欢他，让顾凯在赵一宁和徐薇之间做个选择。以顾凯真诚的态度，一定会拒绝徐薇，然后赵一宁和徐薇之间的争夺战会以赵一宁胜出而告终。

　　然而赵一宁是一个很不服气的女孩，她想让徐薇输得更彻底，她要让徐薇输得心服口服。赵一宁就偏不告诉顾凯徐薇喜欢他，她会和徐薇公平地竞争顾凯。当然会有更多人搞不懂赵一宁的别有用心，但赵一宁的脾气就是这样。其实赵一宁很按捺不住顾凯对徐薇的想法了。

　　二零零三年六月二十四日，下午的太阳散发着火辣辣的光芒，把整座城市铺得闷热起来。无数车辆在四通八达的马路上呼啸来往，同时打乱了热腾腾的空气。不知道从哪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一阵聒噪的蝉鸣，把在城市里或行走，或谈话，或嬉笑的人们的声音给超越了。

　　赵一宁约休息日放假的顾凯到一家咖啡店喝咖啡。赵一宁跟顾凯围坐在同一张桌子旁，两人开始恩爱缠绵的漫漫畅谈。

　　两人聊了好久，赵一宁终于忍不住要问顾凯了。她咳了咳嗓子，一本正经地对顾凯说：“顾凯，我问你一个问题哈。”

　　顾凯两只眼睛充满好奇地张得圆鼓鼓的，就这样跟赵一宁四目相对。他卖弄着一副可爱的模样，问赵一宁：“什么问题？”

　　赵一宁想大胆地问出来，可看顾凯这么蠢萌的样子，她就失去了勇气。这可不行，她必须到一个私人的空间再酝酿好感情。

　　赵一宁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顾凯说：“我去一趟洗手间，等我出来，我在问你那个问题。”

　　顾凯呆萌呆萌地点着头，说：“嗯，好的。”

　　赵一宁起身去了洗手间，她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给自己加油鼓劲：“一宁，你要勇敢，不就问顾凯他对徐薇的看法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勇敢，勇敢。”

　　然而当赵一宁出了洗手间，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次面对顾凯那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时，她的勇气又莫名其妙地突然没了。

　　顾凯嬉皮笑脸地问她：“一宁回来啦，你不是要问我问题吗？问吧。”

　　既然赵一宁失去勇气，那索性不问了。反正这个问题也无关紧要的，要是被顾凯误会了，赵一宁心里也不好受。她鼓鼓嘴巴，说：“呃……算了，不问了。”

　　然而赵一宁一天不问顾凯这个问题，她也觉得违心。赵一宁后来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今日事今日毕，这个问题她不今天问顾凯，怕会晚上睡不着的。

　　当天晚上，赵一宁住在顾凯的家里，她和顾凯站在客厅里。她投入顾凯的怀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顾凯双手紧紧地怀抱着她，任凭赵一宁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脸上满是兴奋。

　　赵一宁把脸埋在顾凯的怀中，小心翼翼地问顾凯：“顾凯，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徐薇她说她喜欢你，你会怎么答复她？如果要你在我和徐薇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谁？你该怎么办？”

　　顾凯听到赵一宁问他的这些问题，一点儿也不觉得赵一宁在开玩笑。他撒开赵一宁，跟赵一宁四目相对，也很认真地回答赵一宁：“哈哈，当然是选择抛弃你，然后跟徐薇在一起咯。你都找欧辰当备胎了，我再执着你有何用。再说了，徐薇对我那么好，而且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走进我内心的女孩，我不爱她爱谁啊。”

　　“啊！不是的。”赵一宁被顾凯这个答复吓得突然尖叫着，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在赵一宁旁边的顾凯听到赵一宁这一声尖叫瞬间被惊醒，他立即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台灯的光芒迅速驱散一角黑暗，把顾凯和赵一宁的脸照得明亮起来。

　　顾凯也坐了起来，看赵一宁头发凌乱、惊慌失措，表示关心地问她：“一宁，你怎么了？突然就叫起来了，哦……是不是做噩梦啦？”

　　赵一宁听到顾凯说的话，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她抬起右手抹去额上的冷汗，眼神惶恐地看向身旁的顾凯。她并不留意顾凯光着膀子，就迅速抱住顾凯，哭着鼻子说：“啊——顾凯，幸好刚才只是一个噩梦……对不起，我不会再问你喜不喜欢徐薇了，你别怪我，好吗？”

　　顾凯听了赵一宁说的这番话，有点懵了。赵一宁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怀疑顾凯会因为喜欢徐薇而跟赵一宁决裂，这不明摆着就是猜忌自己。但顾凯不会太快地表现出自己不高兴的情绪，他会慢慢地问赵一宁为什么会有如此疑惑。

　　顾凯口气冷冰冰地对赵一宁：“一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猜忌我跟徐薇的关系，但就算哪天徐薇跟我表白了，我也会毅然决然地拒绝她，因为我这一辈子就只喜欢你一个人。”

　　赵一宁听到顾凯这个答复，她很满意。她早该想到的，顾凯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渣男。看来徐薇是抢不过她的，赵一宁很知足地微笑了起来，尽管她依然是一副难看的哭脸，但她哭中带的笑是多么幸福。

　　然而赵一宁笑着笑着就不再笑了，她的哭脸也收敛了。她摸着顾凯光着的膀子，感受着顾凯身上结实的肌肉，她纳闷了。赵一宁记得顾凯今晚突然因为工作原因而急忙赶去公司加班呢，就算下班回来了也不可能这么快把羞羞的事情做完。如此一来，赵一宁现在抱着的顾凯并不是顾凯。

　　顾凯知道徐薇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冷声冷气地对赵一宁说了一番话，最让赵一宁感到可怕的是——顾凯是用徐薇的声音跟赵一宁说的话：“一宁呀，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好姐妹，好姐妹要学会分享，所以……顾凯迟早是我的。”

　　“啊。”赵一宁听顾凯用徐薇的声音说完话，害怕地再次尖叫起来，且迅速推开了顾凯。赵一宁这么一推，身体重心不稳就从床上掉在地板上了。

　　“啪”地一声，特别响。响声之后，房间里的灯全打开了。赵一宁看到房间变得光亮起来，更加害怕地在地板上死劲地蹬着腿，还歇斯底里地“啊啊”地尖叫着。

　　这时候，顾凯穿了一身睡衣、赤着脚来到赵一宁的身前直挺挺地站着，在灯光投射下，顾凯身体的影子包围了赵一宁。顾凯问赵一宁：“一宁，你怎么睡着睡着就从床上滚到地板上了？”

　　顾凯的声音还是顾凯的，赵一宁感到放心地吐了吐气，她意识到刚才自己又做了一个噩梦。她微仰着脸，看向身前的顾凯，她很想抱住顾凯求安慰，但又害怕这还是一场噩梦。她眼眶里的泪水泛滥着，在灯光折射下闪闪发亮，一不小心，眼泪就从眼角下滑了下来。

　　顾凯看到赵一宁哭了，那心情可着急了。他忙蹲下来，把赵一宁抱住，问她：“一宁，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到底是怎样的噩梦让你哭成这幅模样啊。”

　　赵一宁听着顾凯这个暖男般的声音，感觉到了真实。她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一场梦境，她越来越认可这个世界了。她哭得越来越大声了，这次她的哭是从无休止的噩梦里解脱后喜悦的哭。

　　顾凯把赵一宁抱在怀里，两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赵一宁的后背，安慰着泣不成声的赵一宁：“一宁，别害怕，都是噩梦。”

　　赵一宁紧紧抓着顾凯的衣领，依然在害怕地哭着：“顾凯，那个噩梦好真实，我好害怕。”

　　这时候，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房间外面传了进来：“嘿，顾凯，一宁怎么了？”

　　赵一宁听到这个声音，慢慢地推开了顾凯。她对这个声音莫名地觉得熟悉，像是徐薇。赵一宁没有见到这个女人的真容，她还是不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徐薇。但眼下最应该疑惑的是——为什么顾凯的家里还有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慢慢地进来了，她来到了顾凯的身后，见到顾凯怀抱着赵一宁并没有感到诧异，反倒担心起赵一宁的情况。她忙在赵一宁的身前蹲了下来，一脸忧闷地问赵一宁：“嗳？一宁你怎么摔地板上了？有没有受伤啊？疼不疼呀？我帮你揉揉。”

　　赵一宁看到徐薇之后，眼瞳都惊讶得缩小了，她很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然后她目光不经意地一瞥，瞥到房间墙上挂着的——徐薇和顾凯的结婚照。她呆了，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徐薇和顾凯看赵一宁在喃喃自语，都面面相觑着。他们不知道赵一宁是发疯了还是？

　　赵一宁挪着屁股往后退，尽可能地远离顾凯和徐薇。为什么徐薇跟顾凯结婚了？为什么本来跟自己闹翻的徐薇现在对自己却是万般的关心？她下意识地明白了——她依然在虚幻的梦境里，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既然在梦里，那也只能在梦里唤醒自己。唤醒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梦里自杀，反正赵一宁发现徐薇跟顾凯结婚后早就死了的心都有了。

　　赵一宁二话不说，就头往床头柜的桌角撞去。“啪”地一声，赵一宁的双耳只听到一阵飘渺的嗡鸣。赵一宁身子往后一倒，仿佛倒在了软绵绵的床垫上。她勉强地睁着眼睛，但眼前似乎被闪光弹闪了一下而模糊不清。

　　在白色强光的照耀下，赵一宁依稀看见模模糊糊的身影。紧接着，那一阵诡异的嗡鸣转化成飘渺的谈话声，这个声音似乎是顾凯。

　　当赵一宁意识清楚了，她的视线也变得清晰可见了，她的听觉也恢复正常了。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她并不知道这是在哪，也不知道这到底还是不是一场梦。

　　顾凯一直守候在她身旁，因为赵一宁突然昏厥，让顾凯很担心。本来想着能不让赵一宁年事已高的父母担心就别担心，可赵一宁一昏迷就是一天，顾凯只能给赵一宁的父母汇报赵一宁的不利情况。

　　他刚打通电话时，对面就传来赵一宁妈妈的声音：“喂，顾凯，有事么？怎么有空打电话给伯母呢。”

　　顾凯也凑巧地看到赵一宁睁开眼睛了，这可就尴尬了。他对赵一宁的妈妈笑呵呵地说：“呃……伯母，对不起，我摁错号码了，本来我想打给一个客户谈一份合同的，对不起啊。”

　　赵一宁的妈妈也不怪顾凯，她嬉皮笑脸地说：“嘿，没事孩子，你就忙你的吧，有空就带一宁一起回上海哦。”

　　顾凯说：“嗯，好的，那拜拜了。”

　　赵一宁的妈妈说：“好的，挂了。”

　　说完，顾凯便挂断了赵一宁妈妈的电话。幸好赵一宁突然醒来了，要是顾凯告诉赵一宁的妈妈——赵一宁昏迷一天了肯定会担心的，一担心就彻夜难眠，彻夜难眠对身体可不好。

　　顾凯向赵一宁快步走来，蹲在赵一宁躺着的床的床边，两只手抓住赵一宁的右手，如释重负地说：“一宁，你总算醒了，你可真把我吓死了，幸好你没事。”

　　赵一宁感受到顾凯掌心的温度，也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她目光浑浊地看向顾凯，气息紊乱地问顾凯：“顾凯，这里……是哪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凯很有耐心地对赵一宁说：“一宁，这里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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