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了和找到

一望无际的海上，冰冷的海风吹过，水波粼粼，调皮的浪花像小捣蛋鬼一样拍打在船身上。

        一轮圆日侧挂半空，太阳光洒下来驱散一份寒冷，一艘半旧的渔船形单影只的朝一个航行。

        渔船此行的目的是东北方向的鱼礁岛，岛附近礁石密布，渔船进去容易触礁沉没，不熟此处水路的人不会到这里，因此那片水域少有人去。

        渔船船舱里，除了开船的人，其他几个酒饱饭足的男人躺在床板上打着呼噜睡得正香，船舱里满是酒味。

        这时候，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被一阵急促的尿意憋醒的。

        男人睁开眼，因为酒劲未过，他爬起来后，摇摇晃晃踱步来到船头解决生理问题。

        冰冷的海风劈头盖脸的一阵猛吹，正在小解的男人被吹得直打哆嗦，整个人都被冷醒了。

        男人完事后没有马上回去，他一动不动在船头待了有一会功夫，待觉得身上越来越冷的，他转身准备回船舱，走到一半，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

        男人转头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木桶上，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直直的盯着木桶，那目光像要把木桶盯穿。

        也就那么几十个呼吸的时间，男人表情变得慎重起来，他想了想，还是走到木桶边。

        男人抬起脚，轻轻踢在桶上。

        咕噜咕噜——

        木桶轻快的滚在甲板上，几圈之后被船边沿阻拦下来。

        此刻男人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就刚才那一脚，他轻易的发现了木桶的重量意料之外的轻，哪怕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当结果出来的时候，男人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他走过去把木桶扶起来，打开木盖子，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妈/的！”男人阴沉着脸低声咒骂。

        他不再管甲板上空空的木桶，起身快步进了船舱，一脸怒火把其他几个呼呼大睡的人拍醒。

        “怎么了？”

        “怎么了？”

        被拍醒的几人懵懂的睁开眼，看到男人黑着脸，满脑子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妈/的，一群蠢货，一个个都睡得像死猪一样，让那小鬼逃了！”

        杜五看到眼前这帮睡迷糊的人就来气，忍不住破口大骂，完全忘了自己之前也是睡觉的一员。

        “什么？”

        “啥？？”

        原本疑惑的几人听到杜五的话，顿时就清醒过来了，他们起身就冲出去。

        很快这群人就看着一个空的木桶，一个个忍不住低声骂娘。接着他们不死心，把整个渔船翻找了一遍，没发现那个逃跑的小鬼。

        划船的同伙也没有发现异常。

        这些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心知那小鬼恐怕是趁他们吃饭的时候逃跑的。也怪他们大意，以为万无一失。

        打脸来的太快，这群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几人本来做的就是掉脑袋的买卖，这几年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少，虽然都是给别人处理事情，可毕竟是直接上手沾了人命。

        如今人跑了，一旦小鬼的家人找到他，那小鬼见过他们，到时候就完了！而且雇主那边他们也讨不了好！

        这时候返回码头找人已经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人早跑了。

        男人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载在一个小鬼手里。

        同时也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再不能粗心大意。

        “杜五，这可咋办呀？”除了最开始发现小孩不见的男人，其他人都面带不安，个个让他拿主意。

        杜五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这几个跟着他混的人。这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找来凑到一起的，他们是一条船上蚱蜢。

        他猜测那小鬼的家里怕是非常有钱，不然单单报酬就不会有两百两，这比钱是他们这几年遇到的钱最多的一次。

        虽然是事前付一半，事成后付清。他手上有一百两报酬，这钱虽烫手，却是几人的活命钱。

        “逃吧！”杜五想了一下，最终狠下心来决心，跟几个伙伴说道。

        这些人跟他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家人被有钱人迫害的。，因为他们心里有恨，这些人就敢跟着他干把那些有钱人家人沉进海里的事。

        “往哪里逃？”，这几人知晓轻重，如今只为活命。

        虽然是烂命一条，可谁都不想死。

        “往北逃！”只有走得远远的，离开那些人的势力范围才安全，“到北边去。”

        “行，听你的！”其他几人想想觉得可行，无依无靠，到哪都可以。

        也不回码头找人补救，几人急匆匆调转船头，调整船向，渔船开始往偏正北方行进。

        就这样，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后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北盗杜五这一年年底闯入北边海域。

        ……

        正午时分。

        繁华的码头上热闹喧嚣，一队人马行色匆匆的闯入进来。

        为首几名男子身穿衙役装，一脸严肃，让人感觉压迫力十足。

        他们身后的其他人穿着护卫衣裳，个个五大三粗，看着就知道不好惹，护卫最前面的一人看着就让人觉得害怕，他是这群人的领头。

        他们走的方向是东岸码头，穿过一些富人的区域，来到胡家的地盘。

        “莫管事。”

        “梁护卫。”

        管事和护卫相互问候一声，两个都是胡家下人，见过面打过招呼后很快说起正事。

        梁护卫为他介绍身边的衙役。

        “这位是宋县蔚的手下红人李捕头和几位捕快大哥。”

        “官爷好。”莫管事连忙讨好的问好。

        “嗯。”李捕头神色淡淡的点头，开门见山问到。

        “莫管事可有收到主家飞鸽传书了？”

        “半柱香前收到了，李捕头放心，莫某一定尽心尽力配合大人。”莫管事收到主家少爷丢了的消息，知道事情严重性，哪敢怠慢。

        “如此甚好，传令下去，封锁码头，所有进出码头的船，一律搜查过才放行。”

        “还有，派人查清楚，今天有谁进出过码头。”

        “把胡少爷的画像贴出去，凡是提供少爷消息的，一律把人领到我这里，我亲自问话。”

        李捕头被县蔚大人派到胡家查案，还给他下了通牒，一定要要把胡少爷找回来，不然撸了他的职。

        李捕头压力大，心情不好，一路都是黑着脸，虽然心情不好，好歹敬职敬业，硬是在胡家通过镇上一些人提供的消息，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发现胡家少爷可能被人运走了。

        泊西镇有四条通往外面的路，其他三条各有衙役带队搜查，因为码头离镇子太近，一出如今就是茫茫大海，怕坏人把胡家少爷运到码头后立马出海，李捕头亲自带队过来。

        除了从南边和北边运送货物的船只，其他来往码头的船都是附近的渔村的船只，少有陌生船只，当然如果真有这么巧合那也没有办法了。

        “是，大人。”

        很快，繁华的坪口码头热闹起来。

        一张张画着圆脸小胖子的画像张贴在墙上。

        胡家少爷失踪了，谁能帮忙找到就能得到大量赏金的消息张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不仅是提供胡家少爷的消息，其他消息比如早上谁赶车进出码头，谁的渔船进出码头等等消息，只要是真实准确的，立马就能拿五十文钱。

        如果是有胡家少爷消息的直接就是五两银子，当然前提是不能撒谎。

        每一个提供胡家少爷消息的都会被办案老辣的李捕头亲自询问，一但发现撒谎，钱没拿到不说，还被抓着关起来，理由是骗钱。

        这般杀鸡儆猴的一通操作，那些想骗五两银子的立马消失不见。

        钱多好办事，很快他们就查到一辆可疑的马车，主要是那群赶马车的人是穷渔民，这些人连饭都快吃不起，哪里来的钱租马车。

        而且还有人看见他们在码头上的店里大吃大喝，不卖鱼，哪里来的钱大吃大喝？这不一看就有问题。

        众人集思广益之下，原本无人注意的一些问题，通过串联起来，马上就发现不对了。

        后来有人提供消息说在什么时辰，自己送走客人后伸个懒腰，正好对着门外，恍惚间看见一个胖胖的小孩在一堆小渔船附近，不过很快就不见了。

        很快李捕头从这些消息里预判了两个结果，要么胡家少爷被那群人带出海了，要么就是他自己逃跑了，躲在码头上的某个角落或者渔船上。

        知道最大的嫌疑人出海了，管事立马派人跟着衙役官差开船去追。

        当然码头上的搜寻也不放松，毕竟要放两手准备。

        天黑的时候，本该冷清下来的码头依旧人声鼎沸，许多人打着火把四处找人，他们中许多人提供了消息，得了五十文大钱，有些更是得了五两的。

        在钱的刺激下，看这架势他们是打算一直找到天亮。

        下半晌，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孩已经躺在船上的小床上睡着了。

        担惊受怕一早上，小胖子放松下来后睡得沉沉的。被人抱着放到床上都不知道。

        因为屋子在最边向，时辰也不是赶海的时候，江家小船回来的时候，海边小木头做的码头上没有别人。

        因为这片沙滩上没人，这时候村里人并不知道他们带回了个孩子。

        睡得死沉的小胖子到了傍晚才醒的，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破破旧旧的房子，比他家下人住的都不如。

        然后他就听到屋子外面一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小胖子起床后，打开门走出去。

        开门声被一群女孩听见了，他们一个个闭上嘴，目光灼灼的落在一只脚踏出门坎的小身上。

        小胖子的脚步一顿，被九个大小不一的姑娘盯着看，突然感觉压力好大！

        当小胖子知道乖宝弟弟家一个男娃就十二个女娃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懵逼的。谁家没有几个兄弟，乖宝弟弟连个堂兄弟都没有，太意外了。

        如果这娃见识过二十一世纪的独生子女，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胖子捧着一碗浓稠的杂鱼大米粥，吞了吞口水，虽然这碗粥看起来寒酸，可他也看见除了乖宝弟弟的碗跟他一样，其他人碗里就是一堆海菜杂鱼高粮粥。

        他生在富贵窝，可也在私塾里见过其他同窗吃的高粱饭，还好奇用点心跟人家换过来吃，一入口发现又粗又涩，他一口都没吃就吐出去了。

        后来他跟爹爹说高粱米饭难吃，爹爹就告诉他，爹爹小的时候家里穷，就是高粱米饭都不舍得煮成干饭，都是一把高粱米混着一堆杂鱼海菜熬成一大锅杂鱼海菜杂粮粥吃。

        他爹唏嘘完告诫他不许浪费粮食，小胖子一年胖一圈也是因为这个，家里怕读书他饿着，点心一日三餐不间断供应，秉着不浪费，他都吃光了。

        乖宝弟弟的家人真好！把好吃的大米粥给我吃，以后我请他们吃点心。

        在乖宝弟弟家人慈爱的目光中，他轻轻的吹着粥，等不烫了马上大口大口吞下去，没办法实在太饿了。

        晚上小胖子跟乖宝弟弟睡一起，因为家里就几张床，两个男孩跟吴氏以及两岁的十一娘挤在一张船上。

        家里三个男人回来没多久就出海捕鱼了。

        另一头，熬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带着鱼获再次来到码头的时候，就被人指着对几个穿着劲装的汉子说他们昨天上午来过码头。

        然后三兄弟才上码头就被人连人带货一起一起带走了，走的时候三兄弟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在半炷香后，穿着衙役装的人直接把一张画像拿到他们面前，问他们见过画像上的小孩没有？

        兄弟三人一看，画像上的孩子大胖脸，小眼睛，这不就是他们昨天捡到的小孩吗？画的还挺像！

        “见过！”

        “对，见过！”

        “嗯嗯，见过。”

        三人没想到小孩家里动作这么快，官府还派人了人来。

        “什么！”

        “你说什么！”

        坐在旁边休息李捕头和莫管事熬了一晚上，正眯着眼休息一会，猛的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两人当即跳起来，箭步蹿到三人面前。

        “你们在哪里见过他？”

        “快说！”

        两人表情凶狠的瞪着三兄弟。

        旁边其他人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呃——”三人被眼前凶狠的人吓一跳，喉咙里刚要说的话立马卡住了。

        “快说，你在哪里见过他？”李捕头十分暴躁，他们派去追那几个嫌疑人的船回来说没找到船和人。

        时间越拖得久，救回的希望越渺茫，他屁股下的位置就越危险。

        “昨天他一个孩子跑到渔船上，我们离开码头后才发现他，问了一下，他说他叫胡子俊，他爹叫胡海青，然后他又说不出来他家在哪，因为码头有坏人抓他，我们就先把他带回家里，打算这两天到码头看看有没有人找他！”

        “嗯？”

        “咦？”

        “咦？”

        莫管事不相信对方嘴里说的是他家那个聪明的六少爷，开玩笑，少爷这么聪明怎么不可能知道自己住哪！

        “我家少爷没说他住松竹巷胡府？”

        “说了，可他说他爹是胡海青。”

        “我们老爷是叫胡海青啊！”

        “可胡船王才住胡府。”

        “船王是住胡府啊！”

        “可船王叫胡阿六不叫胡海青。”

        “放屁，呃等等……”绕了一圈，莫管事差点被绕沟里了，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哪来的三个乡巴佬，不知道他家老爷早就改名叫胡海青吗？

        所以他之所以找不到少爷，是被他家老爷的名字给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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