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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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乡镇医院，劣质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森冷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内，隐隐传来女人凄厉的哀嚎。
女人清秀的脸庞上此刻面无人色，惨白一片。肚子传来的阵阵剧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病人难产且大出血，情况紧急。去告诉家属，必须马上转为剖腹产，让家属先去交钱。”
听到“钱”这个字，沈梦瑶心下一紧，身子也抖哆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
尖锐的声音在手术室内响起，骂骂咧咧，“我呸！现在女人就是娇气，生个孩子还生不出来。要我说，这就是一个赔钱货！”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脸上毫无波澜，看着眼前硬闯进来的农村中年妇女，眼底浮现出讥讽，冷冷开口：“家属先去交麻药费，我们这边才能进行手术，拖久了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妇人又黑又瘦的脸上，布满皱纹，像条枯老的丝瓜筋。
她斜斜瞥了一眼手术台上的沈梦瑶，“打什么麻药？我是那女人的婆婆，听我的，你们直接生剖就好了！不用交什么麻药费了！我看，你们就是想讹人！”
说完，妇人直接一屁股坐下，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无赖架势。
沈梦瑶的心里，陡然一惊。
强忍住剧痛的折磨，这辈子从未求过人的沈梦瑶，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姿态，苍白的双唇费劲地翕动着：“婆婆......我求求你，生剖我会死的。等我好了，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她的眼中满是哀求，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滑落入早已被汗打湿的头发。
这么多年以来，父母双双离世她没哭，弟弟被舅舅恶意送去精神病院她没哭，高考失利她没哭，可是此刻，在死亡面前，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不怕死，但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不就生个孩子，能出什么事？”妇人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沈梦瑶的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转而看向一旁的医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医生，您是专业的，求求你，救救我。”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瞥了她一眼，只是丢下一句，“给家属拿个承诺书，签个字，准备进行手术。”
妇人一听不用交钱了，看也不看那所谓承诺书上面的“生死自负”，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绝望，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你们这是谋杀！我死了无所谓，难道孩子你们也不在乎吗？”沈梦瑶的声音凄厉，声嘶力竭。
“哎呀，姐姐这样子好可怕啊，人家怕怕。”有女声传来，透着一股娇滴滴的柔弱。
沈梦瑶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转过头，视线落在没来得及关上的手术室门外，一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柔柔别怕，我本来就说了别让你来，你这么善良纯洁的女孩子，别看这么恶心的画面，免得脏了自己的眼睛。”一把将柔弱的女子搂进怀中，男人的嗓音温柔。
落在沈梦瑶耳中，只觉得刺耳至极！
眼前这一对伉俪情深的人，一个是她的“至亲”表妹唐柔，一个是她孩子的父亲李诺！
她的肚子里怀的，可是那个男人的亲生骨肉！
口口声声称沈梦瑶为姐姐的唐柔，此刻靠在自己姐夫的男人怀中，目光略过手术台上女人汗津津的凄惨面容，不留痕迹地闪过一丝快意。
唐柔红唇轻启：“人家就是担心孩子嘛。”
李诺近乎狗腿地笑着附和，笑的谄媚：““那当然了，柔柔不是最喜欢小孩子吗？等孩子出生了，就把孩子接过来给你，你一定能带的很好。”
沈梦瑶纤细的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青筋突起，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死死盯着：“李诺，你还是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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