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死亡给了他们勇气

“笨蛋，难道还有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温晨曦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倒是淡定，只是看着她一眨不眨。

        所有的想念，都在他的双眼里，静静的释放。

        旁边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

        他的眼里只有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林悦悦。

        “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林悦悦抓着他的胳膊看着他，开心的在他面前蹦蹦跳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开心。

        “你想我了？”

        “当然想…”

        她以前总说讨厌他，他还以为分开了她就把他忘了，此刻听她说想，他的眉眼之间涌起一股满足之色。

        可下一秒，林悦悦的话就扎心了，“我在这边一个朋友都没有，虽然你总和我吵架，但至少还是个伴…”

        温晨曦的小脸瞬间有些抓不住，“谁总和你吵架了？”

        “干么不承认，我又不会记你仇…我走了你是不是没人可欺负了？”

        林悦悦的笑，如同阳光般灿烂，温晨曦看着，瞬间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怎么可能没有。”

        他不会告诉她，不是谁他都愿意‘欺负’的…

        两个孩子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林心染看着扶着靳泽阳进来的温暖，之前不愉快的画面在脑海里浮了起来，心里瞬间如同海浪般，波涛汹涌。

        她本能的站了起来，拉着还在和温晨曦说话的林悦悦，掉头就走。

        “妈妈，你要带我去哪？我还没和晨曦说完话。”

        林悦悦回头看向温晨曦，朝他伸出小手，一脸不舍。

        温晨曦看着，跑着追上去，拉住林悦悦的手。

        林心染停下来，正准备拉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温暖叫住了她，“心染。”

        她的身子僵了下。

        温暖将靳泽阳交给了叶晨，追了上去，“我已经恢复记忆了，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林心染逃避她的视线。

        她知道她有多善良，可她曾说了那么伤她的话，还一度将她的孩子抛弃了。

        即使没有酿成大祸，面对她，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她已经没脸见她。

        “怎么会没有？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做一辈子无话不谈的朋友，还是因为这几年我爽约了，你对我失望了？”

        林心染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拉着女儿的手紧了紧。

        要说失望，也应该是她（温暖)对她失望吧？

        咬了咬唇，她回头看向她，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温暖，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人都是会变得，何况，一辈子那么长，哪有多少承诺和约定一辈子的事是真的实现的？”

        “我没变，我一直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温暖。”

        林心染笑呵出一口气:“可是我变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说完，她拽着女儿就走，也不管女儿愿不愿意。

        因为她怕再慢一步，泪水就会在她面前洒落。

        人生没法重来，她犯下的错，她就必须付出代价。

        而她的代价，就是永远的失去这个朋友。

        “心染…”

        她们的对话，叶晨听的真真切切，让他越发的以为，林心染是真的变了。

        看到温暖还不死心，他站起来，走了过去，“你们回去吧。”

        叶晨说着，就要追了出去。

        温晨曦立刻拉住他，将从手腕上取下来的电话手表递给他，“叶叔叔，你帮我把这个给悦悦。”

        叶晨看着他手里的电话手表，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会给她买，等我给她买了，让她给你打电话。”

        “那你一定别忘了，让她给我打电话。”

        叶晨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追了出去。

        林心染拉着女儿进了候机大厅。

        林悦悦难过的甩开她的手，站在一旁嘟着小嘴，不理她。

        已经8点50了。

        广播里，响起检票登机的提示音。

        林心染的心里本来就不好受，此刻看到女儿这样，心里如同刀绞般，翻江倒海的疼。

        她蹲下身子，将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抱住，“悦悦，妈妈就只有你了，你能不能不要怪妈妈？”

        泪终是没忍住，夺眶而出，滴落在女儿小小的身板上。

        她紧紧的拥着她，仿佛拥着全世界仅剩的一个人。

        林悦悦被她紧搂着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但是，感觉到妈妈好像哭了，她任她搂着，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回抱着她，“妈妈，你不光有我，你还有爸爸啊…”

        她的一句话，瞬间让林心染的泪淌的更汹了。

        而这个时候。

        林悦悦一抬头，看到了叶晨，她立刻动了动身子，“爸爸，爸爸…”

        林心染瞬间抬手抹了抹泪，凝去所有的悲伤，松开女儿，站了起来。

        不想再在他面前展露一丝一毫的难过和不舍。

        她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开口道:“走吧。”

        叶晨的心还是刺痛了下。

        这个时候，林悦悦跑过来要他抱。

        他撑着笑将她抱了起来，“走吧。”

        “爸爸，我们能不能今天不去Y国，我想跟晨曦玩。”

        “那得问妈妈。”

        叶晨撇了眼走在前面的林心染，跟了上去。

        “妈妈，我们能不能今天不去Y国。”林悦悦搂着叶晨的脖子，又一脸期待的问妈妈。

        叶晨也看着她，心里的期待忽略不掉。

        林心染顿了下脚步，没有回头，说了句“改天爸爸就没时间了。”就加快了步伐往前。

        既然他不挽留，早晚要离，那长痛不如短痛。

        这样见面却物是人非的痛苦，一次就够了，她不想再感受一次。

        叶晨看着她的背影，就像是看着一直用力想抓住的东西，再也抓不住了一样，心一下子坠进了悬崖里。

        “爸爸，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忙？”

        悦悦撑着失落的双眸看着他，他强撑着笑摸了摸她的头，“爸爸知道你想晨曦了，今天爸爸给你买个电话手表，以后你想他了，就给他打电话。”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不能让妈妈知道了，否则她又会将你的电话没收了…”

        边说，他边抱着孩子跟了上去。

        他不愿再低头去挽留，她也不愿低头去解释，都心有不舍，但为了所谓的自尊心，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上了飞机。

        因为不是一起买的票，坐位不在一起，悦悦想一家人坐在一起，叶晨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厚着脸皮跟人换了座位。

        飞机准时起飞。

        悦悦坐在窗口的位置，巴着窗户看着外面，暂时忘了刚刚和温晨曦分开的不舍。

        叶晨坐在中间，陪着她。

        林心染靠在椅背，闭着眼，以为这样可以忽略掉他的一切。

        可是，一旁的欢笑声控制不住的钻进她的耳里。

        一想到这是他们父女最后一次在一起这般相处，她的心撕碎般的不舍。

        即便他们之间走到了离婚这一步，可他从始至终，都是个好爸爸。

        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人对待悦悦像他对她这般好。

        她微微撑了撑眼，看着他们，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想告诉他她打掉孩子的真正原因，好想说不离婚好吗。

        可最终，她还是放不下心底的骄傲…

        闭上眼，她不让自己的难过被他人看到。

        悦悦累了，睡着了，叶晨这才靠向椅背，眼角的余光看到她，心瞬间就沉重起来。

        想说点什么，可想到飞机一落地他们就要离婚了，就没有勇气。

        他闭上眼，掩盖所有的心事重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他们都闭着眼，可是都异常清醒着，期待这段旅程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是永远停留在这旅程里。

        忽然。

        飞机狠狠的震荡了下，紧跟着摇晃起来。

        车上的人瞬间有人惊呼出声，“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林心染的心脏难受得狠狠的漾了下，她猛的睁开了眼。

        就听到广播响了，“乘客朋友们，飞机暂时出现了故障，正在俯冲下坠，请大家不要慌张，系好安全带…”

        瞬间，安静的机舱沸腾起来，大家拉着空姐，七嘴八舌。

        “要多久能恢复正常？”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大家的安全的…”

        空姐也好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脸上的血色也褪尽。

        说完，飞机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林心染下意识的抓紧了一旁的扶手。

        悦悦醒了，问爸爸怎么了，叶晨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说没事，可是，心脏已经在不安的剧烈跳动起来。

        “我们会不会死？”机舱里，一对年轻的情侣紧紧的十指相扣，女人害怕的问男人。

        顷刻间，惹得车里其他的人都惊慌失措起来。

        “我还不想死，我还没给我爸妈尽孝，还没给他们找个儿媳妇…”

        “我还不想死，我女朋友刚答应嫁给我…”

        “我还不想死，我一年多没见到老婆孩子了，这次回去，我就是想多陪陪他们…”

        “我还不想死，我答应了我家那口子，要一起活到99的…”

        “我也不想死，我刚跟爸妈吵架，我知道错了，我还想求得他们的原谅…”

        “我也不想死，我还欠我最好的兄弟一句道歉…”

        顷刻间，所有的人都在迈进死亡的路上恐惧着，都想活着，不想给人生留遗憾。

        林心染和叶晨听着众人的话，一团乱麻的心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在心慌意乱中看她一眼。

        她也在心慌意乱中看他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飞机再次猛烈的一个摇晃。

        机舱里的人纷纷尖叫。

        “叶晨，我们会不会死？”林心染紧紧的抓着扶手，在心惊肉跳中看着他道:“我还不想死…”

        这一刻，自尊心，骄傲，一点都不重要了，她心里只有一种想法，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死亡给了他们勇气。

        叶晨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我也不想死。”

        飞机再次剧烈摇晃了起来。

        尖叫声瞬间溢满整个机舱，林心染以为马上就要死了，吓的闭着眼，紧紧的回抓着叶晨的手，“叶晨，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你，我之所以打掉孩子，是因为四维检查时，医生说胎儿先天性畸形…我不想离婚…”

        即便嘈杂的声音再大，叶晨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的话，如同洪钟般的响亮清晰。

        心仿佛一下子跳出了胸膛，他红着眼看着她，紧了紧她的手，恨不得连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我也不想离婚，昨晚上我说的都是气话，说过后我就后悔了，这一路上我都在后悔…”

        “如果我们平安落地了，你还和我离婚吗？”

        “如果我们平安落地了，我任你处置…”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含着泪相视一笑。

        周围的尖叫，恶劣的状况仿佛都不存在，他们看着彼此，沉重的心忽然间放松了。

        都说清楚了，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在劫难逃时，失控的飞机，渐渐平稳了下来。

        “乘客朋友们，飞机已经恢复了正常，还有半个小时，飞机将在…”

        广播里甜美的女声，让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大家都劫后重生般的欣喜若狂。

        “我们没死。”林心染有些激动，莫大的情绪让她又哭又笑。

        “我们没死。”

        叶晨附和着，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弄丢她一样。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们更加看清了自己的心，让他们懂得了去珍惜眼下拥有的一切。

        叶晨感谢这一场意外，让他重新拥有了她。

        一下飞机。

        他抱着女儿，拉着她一路出了机场，“早上你一点东西都没吃，先带你去吃饭。”

        林心染任他拉着她，拦车，上车，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她只想跟他好好在一起，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她不想再去重提计较了。

        叶晨带她去了他们曾经经常去的餐厅，点了她喜欢吃的菜。

        等菜的时候，叶晨正在给女儿倒水，忽然走过来一个穿着服务员衣服，妆容精致的女人。

        那女人不拿正眼的打量了她一番，伸手搭在了叶晨的肩膀上，声音嗲的让人能起一层鸡皮疙瘩，“晨哥哥，你要来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来服务你啊…”

        林心染听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她给叶晨打电话，替叶晨接电话的女人。

        一个服务员，当着她的面敢搂他的肩，还留了电话！

        她看看她，又看看叶晨，心里波涛汹涌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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